他也是到了那时,这才知道林府做的桂花糕里因为用了不少绿豆粉,因着绿豆性寒,是以孕中不能食用。
“还不是……”
陈姨娘才想泼脏水到贾敏身上,贾敏便直接喝斥了,“陈姨娘,你的院子可是早在二个月前便设了小厨房。”
贾敏顿了顿又道:“像绿豆粉这种玩意,我记得是不许送到你小厨房里的。”
那怕再不喜欢陈姨娘,贾敏在明面上绝对是做的让人挑不出错处来,不只是绿豆,薏仁、山楂、蟹、虾,所有孕妇不宜的食物一律不许进小厨房里,至于这般一划拉之后,还剩下多少东西能吃……
贾敏表示,关我屁事。
贾敏冷声道:“我倒想问问了,陈姨娘手上这一份桂花糕是从何而来的?”
都不许进绿豆粉了,陈姨娘的小厨房里的厨娘又怎么能在没材料的情况下,做出不含绿豆粉的透明桂花糕?
陈姨娘像是被掐了脖子一般停顿了许久,最后才嚅嚅道:“我让人从大厨房里拿的。”
事实上是抢的。
她是怀孕,又不是生病,太太虽是让她立了小厨房,但好些食材不许进来,她每日就吃那些无滋无味的东西,早就受不了了,这不就让人去大厨房里抢了一份桂花糕过来。
况且……她爹一直催着她尽快下手,这桂花糕透明晶莹,也好看出被下了药。
贾瑚冷笑道:“如此说来,这桂花糕本就不是给你备的,说不得原本想下毒的对像也不是你。”
有些事情经不得推敲,一推敲全都是破绽。
陈姨娘沉默许久,最后不得不应了一声,“……是。”
“你是怎么知道这桂花糕上下了毒?”
陈姨娘这下子就来了劲了,“这桂花糕上都洒了东西了,我怎么瞧不出来?”
贾瑚亦瞧了几眼,在这晶莹剔透的桂花糕上突然多了好些□□,果然是明显的很,不过……
贾瑚冷笑:“连你都能发现的东西,你当别人都是傻子?”
就连陈姨娘都能看出不对了,吃这桂花糕之人能有多心大照吃不误呢?
陈姨娘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
贾瑚直接望向林如海,直言道:“槽点太多,本官着实懒得审了。”
林姑父究竟是什么眼光!?竟然会看上这缺心眼的蠢货,也不怕生出的孩子像娘,一样的愚蠢!
那怕不知道槽点是什么意思,但林如海也可以听出贾瑚的不屑之意,他老脸微红,连忙喝斥道:“还不快把陈姨娘送回去。”
“是!”众人连忙拉扯着要把陈姨娘拉回去,陈姨娘一脸懵逼,为什么这事情全不对了?
不是应该有人怀疑贾敏暗害怀胎的姨娘吗?以贾敏的性子不是应该忍气吞声,自己把自己给郁闷病了吗?怎么会三言两语之内,让她就莫名其妙成了一个蠢货了?而且还是一个让小贾大人连审问都赖得审问的蠢货了?
这画风不对啊!!!
此时此刻,深受自家外室娘训练过宅斗技巧的陈姨娘只有一句话想说:宅斗不是这样玩的!
好在陈姨娘虽然懵逼,不过她带来的小丫环倒是个机灵的,那小丫环好似不过才十三、四岁,身形瘦弱,连忙大喊着,“太太,求求您看在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饶过陈姨娘。”
说着,那丫环竟然想冲上前抱住贾敏,不过她还没碰到贾敏,便直接被贾瑚一脚踢的老远。
众人大惊:“瑚儿/瑚哥儿/贾大人!”
贾瑚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对个小丫环下如此重的手?众人疑惑不解,唯有跟着贾瑚的小厮神色一洌,突然冲上前一把架住了还在挣扎起身的小丫环,喝道:“你是谁?”
众人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只听那小丫环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一开口便是个男人声音,“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众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看向陈姨娘也眼神也有几分不对了。
贾瑚冷声道:“做为一个小丫环,你也未免太大胆了;再则,”他意味深长的瞧了陈姨娘一眼,“闹出这么一场闹剧来,必有目的!”
他顿了顿又道:“我思来想去,你们怕是想借着这由头,好到我四姑姑跟前罢了。”
陈姨娘所谓的下毒云云,其实压根经不起推敲,也不过就是仗着贾敏性子高傲,不屑和个姨娘争论,再加上她身怀六甲,逼得贾敏不得不退了一步罢了。
可她这事经不得推敲,如此一来,她这样子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除了到贾敏跟前扮一回蠢货之外,一点子用处都没有。
所以他猜,陈姨娘之所以这样做,不过就是为了到贾敏跟前一趟罢了,毕竟为了让陈姨娘好好养胎,贾敏可是直接让陈姨娘在她的院子里一待便是好几个月,可说是处于半软禁的状态。
要不是用了贾敏有意毒害夫家子嗣的这个理由,只怕陈姨娘压根出不了她的小院,更加暗算不到贾敏。
当然,以上都是事后诸葛,他会发现陈姨娘的丫环会有问题,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
其实虽然同是颜文字,但男女之间的颜文字终究是稍有所不同的。
女子跟孩子的颜文字,比较萌,至于男子的颜文字则是比较委琐,而这个丫环的颜文字更是委琐中的委琐。
要不是这丫环的颜文字太过委琐,他也不会注意到这丫环有问题。
要知道,男人的骨头和女子的骨头是不同的,那丫环那怕涂脂抹粉,一张小脸当真画的比女人还娇艳三分,甚至还带了围巾隐藏喉结,但有一样是她隐藏不了的,便是她的骨骼。
骨盆或许可以用衣服遮掩,但在这个没有韩国削骨技术的世界里,贾瑚一看到这个小丫环过于平整的下巴,便猜出她其实是男儿身了。
不过贾瑚没想到这个女装大佬的武功竟然不怎么样,只不过一脚就把他给踢飞出去了,不过不怎么样也好,这女装大佬要是武功好的话,说不定早就直接到林府厨房里下毒,好一了百了。
贾瑚直接拍了拍小厮的肩,“交给你了。”
他着实不明白,他都来到这江南了,怎么这盐商还前扑后继的找死?当真不怕被诛九族吗?
他若有所思的瞧了陈姨娘一眼,想来今日之后,这陈姨娘应该会‘永远安静’下来了,毕竟这世上最难戴的东西莫过于绿帽子。
亲兵的脸微微一垮,一个杀手再加一个女装大佬,他觉得自己要加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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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解决盐商
一件荒唐的主母暗害怀胎姨娘之事就这样结束了,陈姨娘这次再也不是半软禁,而是直接关了起来。
原因无他,因为她房里多了那么一个女装大佬!
别看那是个女装大佬,可也是真男人啊!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在陈姨娘的房里这么多天!?莫说林如海头上的帽子颜色有那么一点问题,想的深的人更是怀疑起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姓啥了?
当然,就贾瑚所猜,陈姨娘腹中的孩子只怕还是林姑父的孩子的可能性大些,毕竟当陈姨娘知道那小丫环其实是个女装大佬之时,那颜文字上的惊愕可是货真价实的。
况且那人之所以身形较常人矮小,扮起女子来全无违和感,究其原因是因为他是个侏儒,按着基因学,侏儒想要让人怀孕极为不易,算一算,只怕陈姨娘腹中骨肉,还是林姑父的骨肉机会大些。
不过此乃林家事,林姑父自有打算,贾瑚一个外人便保持沉默了。
贾敏阴沉着一张脸,将调查后的资料给了林如海,歉疚道:“是妾身无能,竟让人混了进来都不知道。”
那丫环是陈姨娘从娘家里带回来的,算算时日正好是她成孕前带回来的,因为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小丫环,又一团孩子气,是以先前贾敏也没特意让人查过,万没想到这个小丫环竟然是个男的,而且还在陈姨娘的院子里待了这么久!
陈姨娘的身份压根暪不过人,她们早就知道陈姨娘是陈姓盐商的外室女,没打发掉她便是因为她有了孕,但如果这个孩子不是林家的,而是旁人的呢?
要是默玉出了事,林家当真就只剩下陈姨娘腹中一个子嗣了,只要略想一下,贾敏就不寒而憟。
林如海一看,恨的直接把手中的资料一摔,怒道:“好个陈家!”
既然把手都伸到他林府后院来了,当他堂堂巡盐御史府是什么?
贾敏微微垂眸,“陈家事小,但这陈姨娘……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老爷准备如何处置?”
这事无论放到那家都是件大事,虽说陈姨娘坚持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老爷的,她自个也不知道那丫环竟然是个大男人。不过到了这时候谁还会相信陈姨娘的话呢?
不过陈姨娘毕竟是林家的正经姨娘,要处置陈姨娘,可不是她一句话就成的事。
她也是让人审问了陈姨娘后才知道,前些时候老爷还应了陈姨娘,只要陈姨娘平安生下孩子,就抬她做二房,从此在林家族谱上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将来再也不用担心她把陈姨娘母子随意打发了,而如今……
贾敏心下微微一冷,好一个男人,永远都不知道他在她身后留了多少后手!说是为了子嗣计,但追根究底,其实是信不过她。
她就算再不喜欢陈姨娘和她腹中的庶子,但她做为一个嫡母又能如何?还不是得好好养着,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也是明白的,再怎么的也得把庶子教的懂事,不求他帮衬着默玉,至少也不能让他拖了默玉的后腿啊。
林如海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妻子那一瞬间的心寒,他看着贾敏调查出来的资料,整个人都微微发抖了起来,这世上最难戴的莫过于绿帽子,一想到自个头上戴了一顶又大又厚的绿帽子,还差点帮旁人养起孩子了,林如海就气的直发抖。
林如海深呼吸了几下,沉声道:“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了,至于陈姨娘……待孩子落下之后就让人把她送回陈府去。”
陈盐商不是认了他那外室吗?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把他那外室女送回去便是。
事实上,要是一般人家,早就让陈姨娘来个病逝了,不过眼下那么多双眼睛直盯着林府,倒是让他不好私下处置了,不过时日还长着呢,只要他过了这一关,总会有机会跟陈家找回来。
林如海能做巡盐御史一职靠的绝对不是什么裙带关系,虽然荣国府在一开始时助其甚多,不过文武不同路,他能有今天的地位有大半是靠自己,该狠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心软。
林如海的处置也在贾敏的意料之中,只不过……
“把陈姨娘送回去,不就让人知道了这事?”怎么说都有损林家名声啊。
林如海沉吟道:“眼下情况特殊,这江南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户人家盯着咱们呢,虽是伤了些颜面,也顾不得了,况且我林家面上无光,难道陈家就会好吗?趁这机会,和这些盐商切个干净也好。”
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招,要不是时间紧张,他也犯不着如此错,不过眼下当真没时间慢慢撕掳了。
贾敏微微点头,淡淡道:“妾身明白,妾身等会就让人打下陈姨娘的孩子,尽快让人送陈姨娘回陈家。”
林如海也注意到了贾敏的神情厌厌的,想起自己先前因为陈姨娘怀孕之事,对她难免偏袒了几分,微感歉意,轻搂着她,低声道:“敏儿!瑚哥儿已经到了江南,这事不久后就会告一段落,到时……”
贾敏微微一抖,便挣开了他的手,她福了一福,“妾身在此先恭喜老爷,终于得偿所愿了。”
林如海心下一痛,“敏儿,你这是……”
贾敏虽是对他说着恭喜,但身子却离的远远的,一瞧便知道口不对心。
贾敏福了一福,又道:“妾身还得去处置陈姨娘腹中的孩子,请恕妾身先行告退了。”
林如海那怕神经再大条也明白贾敏是生气了,但他当真不明白贾敏是为何而生气,做为一个男人,他可以说是极为尊重嫡妻了,即使陈姨娘有孕之后,他也全权让贾敏管束着陈姨娘,他着实不明白贾敏这气从何来。
林如海心下无奈,但他做为一个男人那有先跟妻子道歉的理,况且眼下不只是盐商,还有陈姨娘的事悬在心上,也不好温言哄着,只能挥挥手让贾敏下去了。
贾敏当真是行动迅速,当天晚上便给陈姨娘落了胎,并且在隔日一早便让人直接送回陈盐商府上。
陈妻见到林家突然把陈姨娘抬到陈家,不由得一惊,“林管家!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盐商的妻子虽然早就知道自家夫君在外头有好些外室,还有好些外室所生的女儿被当成美姬一般的送给了官员,不过她全都装作不知,横竖孩子也不是她生的,自己的丈夫不心疼,她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嫡母有什么好说话的。
陈姨娘的事情她是略知一二的,毕竟像陈姨娘生母这般人老珠黄了还能进陈家门,也算得上是绝无仅有的,大半还是托了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之福。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在林府好好做着姨娘的陈姨娘会突然让人送了回来,而且瞧她身上隐有血味,又抱着肚子不住哀嚎,只怕她腹中的骨肉已经没了。
她暗暗骂着陈姨娘竟如此没用,连个孩子也护不住,不过还假模假样的抹了泪,“真是可怜见的,好好的却没了孩子。”
她顿了顿低声问道:“可是贵府太太不许侍妾生子?这林大人膝下子嗣着实少了点,林夫人这般霸道,是否……?”
陈妻忍不住暗笑,据闻荣国府行事向来霸道,说不定是林夫人不许姨娘有孕,不过再怎么的也不该落了姨娘的胎后送回娘家啊?这也未免太不把林大人放在眼里了。
“陈夫人当真不知吗?”林管家皮笑肉不笑道:“贵府女儿在自个院子里藏了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指望咱们林府继续让她做姨娘吗?”
就差那么一点,他们林家就要帮人养便宜孩子了。
陈妻吓的双脚一软,什么藏了个大男人?那怕是外室女,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连她的亲生女儿的名声都会受影响啊!
陈妻厉声道:“林管家,你可别胡说!”
她瞧了一眼陈姨娘,怒道:“我陈家虽不过是个商家,但也不是由着旁人欺负的,你们林家要处置自家姨娘,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何必把个落胎的姬人抬到我陈家里来?”
“陈夫人这话可好笑了。”林管家笑道:“陈姨娘毕竟是陈大老爷的亲生女儿,虽然其身不正,但咱们那好随便处置了。”
陈妻冷着一张脸怒道:“林管家,你可别胡说,这丫头那里是咱们老爷的女儿!”
这种不知羞耻的贱人,那能踏进她们陈家的门。
林管家笑道:“陈夫人,咱们明人不做暗事,这可是陈老爷的外室女,不说旁的,那陈黄氏眼下可在贵府后院呢。”
陈黄氏就是陈姨娘的亲娘,她亲娘都被陈老爷给接回来了,她的身份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这……”陈妻仍不死心道:“我们老爷不过是心善收留了黄氏罢了。”
“心善到了床上去?还给陈老爷生了个儿子?”林管家皮笑肉不笑的笑道。
陈黄氏的那个儿子可和陈老爷生的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说,而且更难得的是全然不似陈姨娘那般的蠢,据说功课不错,陈老爷会把养在外头的外室接了回去,除了因着陈姨娘有孕的缘故之外,只怕也有小半部份是因着这个外室子之故。
一提到那个外室子,陈妻顿时黑了脸。
做为嫡妻,她倒是不怕再来几个庶女,做为盐商,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庶女也不过就是一副嫁妆嫁出去的事,就怕来个像陈黄氏所生的连自家儿子都比下去的庶子。
林管家也不跟再陈妻废话,直接把陈姨娘留了就走。
陈妻本来气的让人直接把陈姨娘给丢出去,不过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事竟然让陈黄氏知道了,陈黄氏一口一个我儿,还不停的求着陈妻留下陈姨娘,再加上陈黄氏生的小子也不断苦求,陈妻被吵的头痛,最后还是暂且先让陈姨娘留了下来。
且不说陈黄氏和她家小子前前后后的奔走给陈姨娘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补品,当陈老爷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责骂陈姨娘误事,另外一件事儿又来了。
贾瑚直接把陈老爷请去喝茶,不只陈老爷,好些江南地面叫得出名字的盐商尽数被贾瑚请去喝茶。
众盐商:我不是!我没有!你找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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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林如海之死
无论在那个朝代,都有一句话,那就是衙门里的茶不好喝,喝多了可是会要人命的,而在看到陪着喝茶的人之后,众盐商更是有着不祥预感。
贾瑚直接把这段时间收集的资料往桌上一丢,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诸多盐商,冷笑道:“官盐私卖,暗杀朝庭命官,诸位好大的胆子啊!”
“贾大人!”为首李盐商连忙道:“草民不懂大人的意思。”
贾瑚皮笑内不笑,“李大人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也不玩什么虚的,直接指着李盐商那一页道:“要论盗卖官盐,谁来及得上李老爷?不过区区三年便盗卖了足足好几千斤的官盐。”
贾瑚啧啧有声,“其他人加起来盗卖的官盐,还不及你一个零头啊。”
“贾大人切莫胡说!”李盐商厉声道:“大人要构人入罪,也得讲几分道理才是,这江南一带的盐场那有几千斤的官盐给咱们盗卖!?”
这官盐产量向来低的很,一整年下来都不见得能有好几千斤的官盐呢,那来的那么多官盐让他盗卖。
见贾瑚神色微洌,李盐商心下暗喜,语带威胁道:“草民虽是商户,但也不是任人欺的,大人如果想随意构罪,也得想想大晋朝的人过不过没盐吃的日子!”
他眸中精光一闪,他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如果阻止不了林如海把资料送上京城,他马上让人把库房里的盐给毁了,他就不信,贾瑚敢拼个鱼死网破。
贾瑚微笑,“各位即是盐商,想来对盐之一物极为了解了,不知大伙可曾听过晒盐法?”
李盐商眉毛微跳,莫非这小子知道了什么?
不过他随即又冷静了下来,即使贾瑚知道了些什么也没用,这晒盐法得靠天吃饭,产量不定,前朝的记录还在呢,有凭有据,他就不信这个小子能捉得住他的小辫子。
贾瑚续道:“这晒盐法可比煎盐法来的快速,只可惜这晒盐法得看天候,前朝气候寒冷,日照不强,是以这晒盐法一直无法推广,但眼下可就不同了。”
做为考古学家,贾瑚坚信所有历史的演变,终其原因都与当时的环境、气候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古人早就知道晒盐法,但却一直无法推广,除了技术问题之外,多少也与当时气候有关。
前朝正好遇上了小冰河时期,当时天气寒冷,日照不强,自然难以晒盐,便只好靠着火力煎盐,这盐价自然下不来。
而如今气候变迁,此时的天气已不像小冰河时期那般寒冷,近几年更是气势严热的很,可说给晒盐法提供了有力的基础,若非如此,那来的那么多官盐给这些盐商盗卖。
好些懂行的盐商一时间都不敢说话了,李盐商沉声道:“咱们盐商凭的可不只手里的盐,还有盐道。”
盐道!这一关关一道道,可不是这么好走的。
贾瑚淡淡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这世上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只有谈不拢的价钱。”
卖东西,反倒是这整件事中最简单的一环了。
“哼!”另外一位盐商按奈不住,勉强压着怒气道:“好叫贾大人得知,这盐的生意可没这么好做。”
贾瑚笑道:“如果盐价再便宜三成呢?”
“这怎么可能?”盐商失笑,要不是近几年天气够热,就靠那些盐田压根出不了这么多盐。可这再热,也是有限度的,能晒盐的时间就这么短,这产量也到了极限了。
只听贾瑚又笑道:“不知各位是否还听过瓦盘盐田?”
众盐商一楞,做为盐商,他们对于制盐之法自然是颇为了解,这盐不过就是煎盐与晒盐二种方法,晒盐法虽是轻便,但得看老天爷赏不赏饭,这要是老天爷下雨,或着是日照不足,别说晒盐了,多日的功夫不白费便就不错了。
不过这瓦盘盐田,他们可真没听过了,好些盐商甚至还想着是那个新开的盐场的名字。
贾瑚笑而不语。
瓦盘盐田说白了便是在结晶池底下铺上一层破瓦片,借由瓦片能吸收辐射热的特性加速其结晶速度,其出盐速度可比现下用的土盘盐田要快得多。
没错,晒盐法有季节限制,每年能晒盐的日子就这么多,但要是出盐的速度加快,在同样的时日内,这盐的产量自然就能上去了,盐商想像以前一样,拿盐来挟持朝庭,怕是难了。
当然啦,瓦盘盐田也不是没缺点的,因为其结晶快,杂质不易释出,品质自然差了些,不过和没盐吃相比,这一切也算不得什么了,况且出来的盐可以再进一步提粹,自然可以得到上等的精盐。
贾瑚不过略说了说瓦盘盐田的特点,好些懂行的盐商脸色微变,如果这盐量一大,价格一下来,那他们以后还有什么可以依持的?
“来人!”贾瑚也不废话,直接请了夏德全的干孙子──小夏公公出来,“还请夏公公宣旨!”
按着正常的历史进程,瓦盘盐田莫约要到百年后才会出现,但贾瑚知道就算捉住盐商盗卖官盐之事也是无用,毕竟盐的价钱要是下不来,对老百姓而言,他们还是选择私盐而非官盐,最根本的方法便是把盐价给降下来。
本来这些年来因为气候之故,晒盐法出盐产量足足是前朝的一辈,按说这盐价也该略略降下一些才是,不过多余的盐均被几个盐商给刮分了,是以这盐价不降反涨,而如今将官盐收回,再加上能够更快出盐的瓦盘盐田,降低盐价并不是问题。
也是因为有了这份底气,建隆帝这才敢下旨将这些盐商一口气解决了,不然那怕贾瑚是贾赦的宝贝儿子,建隆帝也不敢冒这个险。
盐商有得是钱,不过钱抵不过权,最后所有参与盗卖官盐的人没一个讨得了好,至于他们原本手上的盐票什么的重新招标,而且贾瑚估摸着今年的产量,特意把盐票的数量比以往多发了三成。
这卖盐的人一多,盐价自然会下跌,虽说因为盐价的下跌,导致贩盐的利润不如以往,不过抢着争取盐票的人还是不少,毕竟在大伙的观念中,贩盐可是暴利啊,等他们发现自己上了贾瑚的贼车之后,已经来不及了。╮(╯_╰)╭
饶是以贾瑚之能,也足足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把江南这一团麻乱给整理个清楚明白,也亏得他是十公主的未婚夫,算是半个皇室中人,这才能无往而不利,这其中自然也有着林如海的大力帮忙,毕竟在江南,他才是货真价实的地头蛇。
林如海身体本就极差,再这么一忙,身体越发不行,事情一结束,人顿时病了,而且病势沉疴,似有命危之兆。
眼见林海病的严重,贾敏也顾不得先前置气之事,衣不解带的在林如海床边伺候着,她嗔道:“瑚哥儿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了起来,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没日没夜的熬着,你怎么不想想我跟两个孩子?”
说到最后,贾敏泣不成声,要不是瑚哥儿警觉,让人连忙请了大夫,只怕她们真的要等到夫君油尽灯枯之时,这才知道夫君不成了,可就算是如此,也不过是多拖一阵呢。
林如海魏颤颤的伸出手握住贾敏的手,喜道:“夫人终于肯理我了吗?”
“你!”贾敏知道林如海指的是她前些时候冷淡林如海之事,她怒道:“夫妻那有隔夜仇,你要是说几句软话,我……”
贾敏脸上一红,竟是说不下去了。
结缡多年,难得再见老妻这般娇羞之色,林如海也不由得心神一荡,忍不住捏了捏贾敏的手。
贾敏佯怒的睨了他一眼,但却没有把手抽出来,老夫妻就这样四手相握着。
林如海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许久后才叹道:“我的日子不多了。”
贾敏心下一紧,连忙道:“胡说什么话呢,我们还要接黛玉与默玉回来呢,到时才是一家团聚呢。”
林如海摇摇头,“怕是等不成了。”
贾敏急的眼眶都红了,“你明知道自个身子不好,怎么就不好好保重身子呢。”
林如海一叹,“你也知道,当年冯青送来的大夫也曾说过,要儿子,成,不过得拿命来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终究是选了要给林家留个嗣。”
说到这事,贾敏的便不由得心下一沉,当年那江湖大夫说这话时她也在旁边,只不过她当时想着林家有的是银子,亏损了什么什么也能补得回来,万没想到……
林如海叹道:“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为夫一走,你们母子三人该如何是好?”
他只能用命来给妻儿拼一个平安喜乐。
贾敏眼眸含泪,“可你也犯不着拿自己的命来拼啊!”要是好好保养,说不定还能多拖一阵。
林如海摇摇头,“若是不拼命,如何让圣上记住?”
他乃平康帝时代旧臣,本就不受建隆帝所喜,这巡盐御史之职也不过是暂代的,想来隔年述职之时便会换上建隆帝的心腹,要给妻儿求个平安喜乐,非剑走偏锋不可,是以他才挑了盐商来开刀。
不过盐商之事虽是他挑起头,但却是靠着瑚哥儿收尾,他揭穿了盐商盗卖官盐一事,但彻底解决盐税一事全是靠着瑚哥儿所献上的瓦盘盐田之法。真要论,这功劳终究是瑚哥儿大些,他不拼了命,又怎么能在建隆帝心目中留个好印象?
“你……你……”贾敏气绝,“我好歹是荣国府嫡出贵女,我怎么会护不住自己和两个孩子,你也太小看我了。”
说句不好听的,守完孝后,她大哥回京依兄长而居,又有谁敢找她和两个孩子的麻烦?
林如海摇了摇头,“为夫从未小看荣国府的权势,但我不愿两个孩子从此寄人篱下。再则,瑚哥儿大部份的时间都在荣国府外,总有照拂不到之处,而荣国府内几乎是你二哥当家,你二哥着实不是个东西,信不过!”
横竖都没多少日子了,林如海说话就直白了些,从贾书婷之事来看,贾政此人着实是个伪君子,要是靠着贾政照顾他妻儿,只怕默玉和黛玉的小命危矣。
“你!你!”贾敏虽是气恼,但也知道林如海所言属实,思索许久道:“我母亲还在,况且赦哥也不过是在金陵,并不是不在人世了,总会为我出头的。”
贾家人最是护短,当年瑚哥儿都能为了冯青与三姐赶赴金陵护他们一护了,到时她们一家子就在京中,瑚哥儿怎么可能会不管呢。
“寄人篱下,终不是个事。”林如海淡淡道。
做为读书人,总有着一分骨气,况且他相信他林如海的子女绝对不是立不起来的废物,只不过需要时间长大罢了。
“你……你……”面对临死都还讲着什么气节的夫君,贾敏气的说不出话来。
林如海拍了拍贾敏的手以示安慰道:“这事……就交给我!”
他要死,也得死在任上,用自己的死亡获取最大的利益!
林如海略略交待了遗言,最后叹道:“以后就得委屈你了。”
孤儿寡母,那怕有再多的倚仗也不如自己立起来啊。
而此时的贾敏已经泣不成声。
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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