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嗓子,邢筝往子清身边挪了挪,拍胸脯保证:“我需要钱,我发誓这买卖一定能成,等我赚了钱,我们……三七分,我七你三!”
对方双唇紧抿,缓缓看向她,浅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浮现淡淡的疑惑,多的是更为复杂的、无法分辨的情绪。
邢筝吃了瘪,偃旗息鼓地颓下身:“那……五五分,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堂堂六殿下,让一个小太监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要他的命,小太监都没权利拒绝。
但这位六殿下,偷偷带自家小太监做生意不说,还要跟他五五分。
不等子清说话,邢筝又发言了。
她怕车夫听见,声音极小,但表情十分用力,手舞足蹈,好似做了一番演讲:“你想想,宫廷深深,兄弟阋墙是迟早的事儿,你既然跟了我,咱们就要有肉同享!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甘于现状的人,但我前无靠山后无支持,可不得一点一滴做起嘛,白手起家很累的~这首先手头就有点紧。你也看到了,我向你借了不少钱。但你要相信,只要我富了,我就能变强!”
接着,她给他画饼,还用手背轻打他的胸膛:“到时候我坐上那位子,你就是宫里的大公公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我给你府邸,让你风光!”
这位六皇子,讲话大逆不道地很。
若换做别人,子清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对她描画的未来有了兴趣似的,子清垂下头,也放轻声音同她说悄悄话:“子清原是三殿下的人,六殿下就这么信得过子清?六殿下不怕子清是奸细么。”
对此,邢筝也不是没想过,但她相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更何况,她身边也没别的人了。
再者,对颜狗来说,这些都不是事,你美你说的都对。
“没关系,子清兄。”她拍拍他的肩,“只要你不爬墙,我定引你向善,带你看清邢简老阴阳人丑恶的嘴脸。”
子清抬眸,二人不经意间对视。眼前的小包子脸沉着冷静,嘻嘻哈哈的处事态度下,却有一颗认真奋斗的心。
坐在她身边,好似有一股积极向上的东西在拉着他向上看。
他轻抿薄唇,指望能从她清澈的眸子里读出些算计的味道。
对方却倏想到什么似的,面色蓦地一红,用力向后靠去,手遮住鼻梁,抹嘴,眼神不自然得向窗外飘忽。
怎么了?他有些茫然。
莫非是觉得与他一个下人离得太近,失了身份。
自嘲地笑笑,子清向一旁挪了一个位子,正襟危坐,静静等候主子的吩咐。
邢筝又往马车壁挪了挪,遮住鼻梁的手背放下,翕动翕动鼻翼:“子清。”
“方才是子清逾越了,还请六殿下赎罪。”
“不是……”她转过头,莹白色的月光下,她红润的面颊如一簇簇桃花,“你知不知道对视八秒以上,两个人很容易相爱。”
子清:?
她移开视线,不敢看他,却很不要脸的挑眉道:“你有没有爱上我?”
子清:???
回到贤宁宫已是寅时。
待邢筝再三吩咐他不要守夜后睡下,子清回到偏僻的小房间。
清雅的沉香中,他定神坐下,卸下高帽,望见桌上趟有一张整齐的白字条:有何异常。
点燃一碗油灯,他在小小的床头柜里寻找笔墨纸砚。
但他,唯有一支笔。
邢筝卖给他的那支。
他暴殄天物地把它拿出来,细细端详。笔身刻有线条流畅的麒麟纹,笔头的狼毫因未曾用过整整齐齐,根根相抱。
食指轻拨,纤毛“刷刷”作响。
须臾,他放回毛笔,坐到小桌案前磨墨。
待墨成,他指尖沾墨,沙沙在纸上写下隽秀的字:无。
想了想,他又沾墨写道:六殿下今日问奴,心悦他否。
作者有话要说:翌日收到纸条的邢简:???什么味道,竟如此酸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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