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琴摆在案桌上,裴行璟俯下身,大掌覆上宋清辞的双手。
宋清辞坐在紫檀木椅上,裴行璟立在她身后,虚虚环着她。
手背上的触感温热,热意仿佛点滴渗透到她的心尖儿上,烫的她心头发颤。
宋清辞一颗心不受控制的跳起来,这是太子第二次手把手教导她,第一次是在崇文馆带着她习字。
太子和她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宋清辞只要稍稍往后靠一点,就能抵上裴行璟的胸.膛,被他拥在怀中。
太子身上的气息也很好闻,是一种清冽的雪松香,这样的香气,本该让人觉得凉薄,可宋清辞离他这样近,近的好似裴行璟拥抱着她,那股清冽的雪松香中掺杂着男子独有的强势和征服。
耳边是裴行璟温热的呼吸,双手被他包裹着,裴行璟的存在感让她无法忽略,占据着她整个心神,宋清辞卷翘的睫毛半阖,两靥爬上红晕,似春花般明媚。
她忍不住想偏过头看裴行璟一眼,最终还是克制住这个念头,直直的盯着古琴。
注意到宋清辞耳根的那抹微红,裴行璟低沉的轻笑一声,“别出神,也别想其他东西。”
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宋清辞心虚的小声辩解,“我,我没想什么。”
她刚才确实在想太子,不过这是因为太子离她离得这么近,她从来没有跟其他男子这么亲近过,她才会有些羞赧。
都怪太子男色惑人,让她抵抗不住诱惑。
裴行璟又轻笑一声,握上她的素手,闲手抚琴,带着她弹奏了一曲《玉楼春晓》。
裴行璟的手指修长匀称,弹琴的时候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琴音流淌,悠长清越,万籁悠悠,宛若眼前出现嫩柳含烟的春景,花红柳绿,春意盎然,让人如痴如醉。
宋清辞知道太子能文善武,可没想到他还能弹得一手好琴。
太子弹琴丝毫不显得女气,婉约绮丽的琴音中还掺杂着磅礴和大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曲意交织在一起,非但不矛盾,反而让人沉醉。
宋清辞听过陈香君弹琴,陈香君已是教坊有名的女乐师,可是裴行璟与她相比也不落下风。
太子既能文又能武,麾下数十万大军、率兵攻入上京的是他,此刻风雅抚琴、爽朗清举的还是他。
一曲终了,裴行璟又带着她弹了一曲,这次的琴曲雄浑而激荡,让人心潮澎湃。
宋清辞激动的握着裴行璟的手,仔细的打量几下,转过去看着他,眸子亮亮的,“殿下,你怎么什么都会啊?书法也好,琴艺高超,又能骑马打仗。”
这还是宋清辞第一次主动握着他的手,虽然宋清辞是无意之举,不过裴行璟自然不会提醒她。
女郎的手温软柔滑,和他的手握在一起,不如他的手掌宽大,也不如他的手手掌有力,不敢用太多的力气,只能轻轻的握着。
视线移到宋清辞面上,裴行璟出声,“我也有不会的。”
宋清辞好奇的开口,“殿下不会什么?”
裴行璟勾了勾唇,“不会绣锦囊,不会做梅花酥。”
宋清辞眸子弯起来,“这些我会,以后我做什么点心了,还给殿下您送来。”
说完这句话,宋清辞轻叹道:“殿下会好多东西,我才是真的什么都不会,书法也不好,弹琴也不好。”
裴行璟唇角的笑意隽逸,“公主有什么不会的,我来教你。”
宋清辞有些不好意思,“总是麻烦殿下,太浪费殿下的时间了。”
裴行璟的声音很沉,温柔的注视着她,“陪着公主,并不是浪费时间。”
太子看着她的眼神,炽热又温柔,湛黑的眼眸中只装着她一个人。
宋清辞不由得低下头,却又看她正握着太子的手,耳根连带着两靥的红晕越发浓烈,此时她才反应过来,刚才她太激动了,原来她一直握着太子的手。
上一次她当着裴行璟的面说,说想要他这样的郎君当夫君,今个又逾矩的将太子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这次可真的是在轻.薄太子,幸亏太子不是女子,不然她得对他负责呢。
宋清辞悄悄松开裴行璟的手,想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在她松开的那一刻,裴行璟突然反握着她的小手,慵懒的开口,“公主刚才一直握着我的手。”
宋清辞眸子水盈盈的,睫毛眨啊眨,胡说八道起来,“殿下,其实我刚才是想为您看手相。”
宋清辞的手小小的,软软的,裴行璟握在手心里,指腹无意识摩.挲一下,“那公主看出什么来了?”
宋清才不懂什么手相呢,这会儿只好胡诌,“殿下定能一世平安顺遂,妻儿美满,和未来的太子妃白头偕老。”
太子是一国储君,若是不出意外,日后便是帝王,权势富贵上自然是不需要多说什么,权和财对他来说皆是囊中之物。
至于刚才那一番话,虽然是宋清辞胡诌的,可这也是她心里的想法。裴行璟对她的恩情,宋清辞怕是永远都无法偿还,她希望太子可以一世安康。
裴行璟意有所指的笑了下,“和太子妃白头偕老,承蒙公主吉言。”
他又道:“公主可要再看一看我的手相?”
宋清辞轻轻摇头,她可不敢再拉着裴行璟的手不放了,“不用了。”
她试探着将自己的手从裴行璟的手心里抽回来,试了下,却抽不回来,抬起眸子看向裴行璟,“殿下?”
太子难不成也想给她看手相?
好不容易找到借口握着宋清辞的手,裴行璟舍不得松开,他的指腹带着薄薄的茧子,在宋清辞的手心里摩.挲几下。
那一下下的摩.挲,像触碰在宋清辞的心头上一样,有些酥痒。
裴行璟突然问道:“公主觉得哪个女子会与我白头偕老?”
太子这是在问她太子妃的人选,宋清辞不敢轻率回答,“太子妃乃未来国母,我可看不出来,不过殿下龙章凤姿,未来的太子妃一定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和太子您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裴行璟勾了下唇,抬起她的右手,“我也会看手相。”
宋清辞信以为真,裴行璟什么都会,指不定是真的对手相有研究,“殿下看出什么东西了吗?”
裴行璟将她的手松开,“公主的手相显示,我未成亲前,公主不可嫁给其他男子。”
宋清辞瞪圆的眸子里满是惊讶,太子这是在开玩笑吗?哪有这样的手相啊!
宋清辞不明白,“为什么啊?”
裴行璟逗着她,“天机不可泄露。”
宋清辞笑起来,“殿下,您是在开玩笑!不过您放心,在您成亲的时候,我肯定还没嫁人呢。”
她现在的处境,嫁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永和宫里,宫女对着宋贵妃道:“娘娘,四皇子来给您请安。”
宋贵妃神色有些疲惫,“让煜儿进来。”
看到裴行煜,宋贵妃打起精神,“煜儿,你在工部怎么样,可有受到影响?”
裴行煜坐下,“母妃放心,儿子在工部一切顺利,母妃也不要太过忧心。”
宋贵妃揉了下眉心,“太子为了废除圈田令,拿你舅舅开刀,查出你舅舅屯田的证据,呈到皇上面前,致使你舅舅降了官职,罚了一年的俸禄。”
裴行璟吩咐陆怀瑾查处宋贵妃圈田的证据,其实上京权贵圈田的不少,皇上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彼此心照不宣。
但这次证据摆在明面上,宋家人敛财不少,除此之外,还惹出了将没粮食交租的佃户打死的事情,仗势欺人,罔顾百姓性命,皇上大怒。
宋家人是四皇子的外祖家,裴行煜前脚在皇上面前反对废除圈田令,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保不是裴行煜为了外祖家的私利才反对,皇上对他生了些不满。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几天,可宋贵妃提起来仍觉得憋屈,“太子这样对付你舅舅,你非但不替你舅舅在皇上面前美言,反而让你父皇重罚你舅舅。”
天下初定,宋贵妃是后宫嫔妃之中第一个母家受到皇上责罚的,去向皇后请安时,王皇后没少拿这件事敲打她,说她虽是贵妃,更要管好娘家人,万不可倚势凌人,狐假虎威,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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