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进来那位男子,可真谓是滚进来的。
齐玲珑急着出门,一把将正在与守门太监理论的男子撞到在地。
灰头土面的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门槛绊倒,圆咕噜滚了进来,低哑的声音哎呀一声,众人不由得侧目而视。
只见此人一身贵气黑色花纹长袍都已脏乱不堪,墨发雍容束起流出几丝狼狈,他生得四十年纪,剑眉星目,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才,那愁容的俊脸含着风尘仆仆愧欠惶恐。
他爬起来的动作显得很急,爬了几步滚到秦南面前:“臣拜见陛下,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朝中许多官员都是识得这位男子的,他正是昔日魏国君主——魏康朝。
听说他傲上矜下,仗着着魏国君主、如今的魏州郡王身份,入城多日却始终未进宫拜见陛下,为人甚是狂妄自大,怎得落得这般落魄模样?!
秦南眼里哪里容得半分他的影子,自袖中取出素白手绢,长眉皱起,轻轻替宋玉初包扎着,一面抬头问道:
“疼吗?”
那深切的眼眸里,满满是轻柔,就如西湖平静的湖面,经不起一丝涟漪。
奉先师就在两人身边,负手身后靠近两人低咳一声,轻声示意陛下。
秦南听到声音甚为不悦,细长的眼眸淡淡瞥了奉先师一眼,才俯首用眼角的余光看魏康朝,冷唇不屑勾起:
“朕还以为魏卿家贵人多忘事。”
“陛下,臣冤枉啊!臣半个月前就已赶来,不料在路上遭山贼流氓打劫,将臣关在山寨的猪圈里,臣费了好大力气才逃出来的!”魏康朝说得惨绝人寰,但看他匆匆赶来,一身邋遢打扮就知道所经历之事必定不同寻常。
魏康朝说得悲悲切切,往那高贵龙脚爬过去,以求陛下原谅。
哪知他还没爬到,高贵的脚轻轻迈步,秦南已扶着宋玉初走上高台,好似从未听入一个字似的,眼里根本没有魏康朝。
“陛下,那群山贼猖狂,丝毫不把臣放在眼里,求陛下一定要为臣主持公道!”魏康朝不屈不饶调转方向继续爬在秦南身后。
陛下生辰宴会可谓是天大的喜事,他作为臣子迟迟不见踪影,便是公然违抗圣旨,是要杀头大罪,魏康朝此时越是叫嚣得劲,越是证明他是无辜受害之人,这个道理他自然懂。
秦南包扎好,皱眉看着丝丝渗透血丝的白手绢,那双眸子越发森寒。
宋玉初微微握住,轻轻将手抽回,轻言道:“陛下,我没事的,你忘了我的手很快就能好的。”
秦南抬眸紧紧盯着她,满腔怒火忍着忍着没了,认命地闭上眼睛,舒气让自己平静一些:“朕稍后再跟你算这笔账。”
宋玉初被他看得不自在,动了动想抽身离去:“我想去找周若怡。”
秦南瞪着她半晌,真不知拿这个女人如何是好,‘啪’地一声拍在长桌上,震得桌上的菜肴动了几分,凌厉怒气的丹凤眼扫视群臣一圈,低沉威严的声音怒道:
“都跪着做什么!都起了!”
平白无故遭罪的众人浑身一抖,纷纷起身回座位。
梁傅欲有所言,担忧的神色紧张看过去,正好对入宋玉初惊愕转头过来的眼,他张了嘴,想问候一声伤势,可宋玉初已着急低下头。
梁傅微微拂袖,这才回座。
剩下的一人,便是魏康朝,不知所措思考着起还是不起,不经意的眼眸看着众官神色,匆匆撇过的目光又回到一身墨绿色长衫男子身上。
他眼眸一亮,指着陆以笙那双手气得颤抖:
“陛下!就是他!是他联合山贼将微臣拐走的!就是他吩咐山贼要好好折磨微臣的!请陛下要为臣做主啊!”
魏康朝所指的,正是站在大殿的陆以笙,那身墨绿色长衫长袍衬得他冷峻高傲,轻轻撇下投视过来的淡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对比魏康朝急躁抓狂的怒脸,他更显得从容不迫。
陆以笙浑身泛着微冷的高傲,那浓密长眉,高挺的鼻,绝美温润的薄唇,似高高在上优雅观看着与他无关的戏码。
秦南皱眉看着浮躁得急红眼的魏康朝,似迫不及待要将陆以笙拖下水,他长眉微挑,语气里颇有幸灾乐祸的随意:
“陆卿家,魏爱卿这副鬼样子是你指使人做的吗?”
陆以笙弯身作辑:“禀陛下,陆某与这位大人第一次见面。”
秦南还未说话,魏康朝气得站了起来,指着他一步步逼近,怒道:
“胡说!我亲眼看到你与那群山贼厮混一起,你走之后,那群山贼就将老夫我扔进猪圈饲养,处处折磨老夫,老夫乃是堂堂魏州郡王,你敢如此待我,简直胆大包天!”
魏康朝气势凌人,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可惜,他虽怒气冲冲跑到陆以笙面前,伸直了脖子才到陆以笙下巴,陆以笙的身高优势将他压得死死的,这场面看起来就像是年过半百顽童无理取闹似的。
“陆卿家,你有什么可说?”秦南问得不咸不淡。
陆以笙朝秦南躬身参了一礼,才转过身负手身后,神色淡然向魏康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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