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贵妃面色苍白地听完了旨意。
字字句句,她皆能感受到他的不齿与厌恶。
他不但废了她的贵妃之位,更是要将她送到齐州的普度寺去?
齐州,齐州,那是个什么地方。
穷乡僻壤出刁民,这几年的动荡不安,大大小小皆来自那个地方......
她若是去了,只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再回京了。
她双全握紧,恨的咬牙切齿,明明她昨夜就差一点就能将事情圆满的解决了......为何就......
盛公公看她一动不动,立即掐着嗓子道,“徐氏还不接旨?”
徐芸跪在皑皑白雪里,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称呼。徐氏?难不成她以后就成了庶人?
她战战兢兢地在这后宫里挣扎了这么些年,怎能就这样毁了?
他既然肯留自己的命,不就是证明他对她还是有一丝情分的吗?丽贵妃抬手摘下了发簪,一头墨发倾泻而下。
她不但哭喊着冤枉,要见景熙帝,还硬着跪在雪里不接旨。
须臾,头顶上又飘来的盛公公不耐的嗓音,“徐氏,这宫里被送走的人多了,不是哪一个都能再见到圣上的,你这般抗旨,杂家也很是难办。”
徐氏咬紧后牙没回话。
她就算是被一个没了根的东西咬了一口又能怎样,只要能等到陛下来,她自有办法将死的说成获活的。
盛公公看她一直不回话,轻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徐芸在临行前,每日天一亮就跪在凝芳殿殿门外翘首以盼,可惜,她最后也没能等来景熙帝。
纵使徐氏不认罪,景熙帝也没想过再去见她。他为了让她今早看明白,就将雪柳等人一齐送过去了。人刚送过去,便能听见丽妃不停地尖叫。
原因无他,因为送去的人除了雪柳和冬儿以外,还有那位已经“死”了的玉儿。
人证物证俱在,这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辩。
景熙帝照例在养心殿批折子,盛公公在一旁躬着身子熏着香。
“人走了?”
“万岁眼,上路了。只是老奴瞧着那徐氏行事实在过为......”
景熙帝手上翻着折子,都没抬眼就知道这人想问什么,“怎么,觉得朕罚的轻了?”
盛公公自觉失言,赶紧道:“万岁爷自有决断,老奴不敢妄言。”
“嗯,下去。”
其实盛公公想问的,也是这宫里少数知情人想问的。
徐芸信佛,众所周知。她犯了这样大的错,景熙帝仅仅就送她去了寺庙,这在旁人看起来,真的算不得什么惩罚。
待数月以后,众人才知晓,陛下为何如此做。
徐芸到了普度寺以后,因着徐家未倒,依旧还是端着大小姐的身份。
不过因寺里的住持早已经得了圣谕,不但当日就将她强行剃度,还日日夜夜在她面前诵经。
说到这住持给徐芸诵的经文,还真是与平日里听过的那些很是不同。
他一不讲佛法无边,二不讲普度众生,而是专门讲因果轮回。
因果轮回,简单来说就是,施善得善,施暴得暴。
这样的清苦日子,徐芸本就过不舒坦,且日日被迫听着这些好似下辈子都不会安生的经文,没过多久,就疯癫了。
疯疯癫癫的话,未必是胡话。这些胡言乱语传回了京城,徐尚书因此却是一贬再贬,最后连爵位也都丢了......
宫里的日子,总有四季交替,但时常能让人感到兴味索然。
日子还是一日随着一日的过。
时间一久,再大的事也都归于平静了。
要说最近,宫里也是有一件趣事。
柔佛是个小国,长期依附着东央,年年都会派遣使臣来进贡,这不,赶着除夕前夕,柔佛使臣又是拿着贡品浩浩荡荡地来了。
今年的贡品十分特别,是个叫麝香猫果的水果。这果子呈椭圆形,外壳有硬刺,打开后有一股怪异的刺鼻味,但若是细细品尝,却能从中体会到一股妙不可言的味道。
分发到各个宫里的时候,倒是有许多人吃不惯,别说尝了,就连那气味都闻不得。
唯有凝月殿的文昭仪,好似特别钟情于这个麝香猫过。
罗儿:“娘娘,您少使用些,一会儿还有晚宴,这气味实在又些不雅......”
文昭仪也知道这气味实在有失高雅,她已经多次放下碗筷,但是每过一会儿子,口腔里就会再次散发出这个香气,让她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她啧啧嘴,心里想着,这真真是最后一口了。
近来文昭仪的心情,可以说好的不能再好了,与前些日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些日子,她原以为这宫内的宠妃要倒台了,结果峰回路转,是丽贵妃先下了台。
那狐媚子日日霸占着陛下,这各宫的茶皆是该凉的凉,该倒的倒,连陛下的影子都摸不着。
靖安侯一直指望着文昭仪能在宫中成事,结果倒好,数月过去,堂堂侯府嫡女,却还是一个昭仪。
前阵子靖安侯派人来信,信中说若是她再不成事,就叫她庶妹进宫。
文昭仪翻白眼,就家里那个连花瓶都算不上的人,还想进宫?
这心里话自然是不能和靖安侯说,但文昭仪着实被恶心了一番。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被靖安侯这么一逼,果然让文昭仪找了些关于傅兮的阴-私。
她说的么,这宋世子,怎么可能放着这娇滴滴的师妹嫁人呢?
自从得了这消息,文昭仪日日都在盼着今日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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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之出筵,左右秩秩。籥舞笙鼓,乐既合奏。
文昭仪坐在傅兮的左侧,在众人看着曼妙的舞姿眼神发滞之时,文昭仪低声在傅兮耳旁道:“惜妃娘娘真是好福气,这如此多的美人在陛下面前,陛下却连看都不看一个。”
傅兮心想着他敢!
面上却无比正经地回道:文昭仪说笑了。”
文昭仪用袖口遮住了嘴,缓缓道:“惜妃娘娘,您别装了,您的那些韵事儿,臣妾都知晓了。”
傅兮皱着眉头,像看xx一样看着她。
文昭仪与傅兮四目相对,突然变了语气,“臣妾无意与娘娘为敌,只想从您这讨一杯羹。”
什么一杯羹?她什么什么都听不懂。
“文昭仪别是得了什么怪异的病。”
文昭仪嗤笑了一声,“愿娘娘别后悔。”
柔佛的使臣不胜酒力,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有些醉的不省人事了。景熙帝赶紧叫人扶他下去休息,随即就准备散宴了。
文昭仪心里清楚,这是最佳的机会了,若是错过了,便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文昭仪突然起身,跪道大殿中央,说有要事禀告。
50.搞事情
050
文昭仪不傻,她也知道她要将的这些话不能当着柔佛使臣的面讲的,于是一直等到使臣和宴席上的大臣逐渐离席后,才缓缓开了口。
“臣妾进来知道了一件事,这件事兹事体大,甚是影响皇家体面,所以不得不报。”
景熙帝皱眉,“说。”
“前些日子,臣妾的兄长要去郢州办差。在途中恰好结识了一位车夫,那车夫的妻子是郢州人,赶巧同行,一路上说了好些话。兄长想了解一下郢州的风土人情,便多言了几句。这聊着聊着,就听那车夫念叨了一件趣闻。”
文昭仪微微顿了一下,继续道:“今年三月,京中曾有位贵人携带一名女子出城私奔,那车夫看到马车里的二人长得郎才女貌,原以为是段佳话,所以一路快马加鞭。沿途未歇息,夜里子时,便已经赶到了定州城的边界。可谁知,就在此时,里面的女子突然喊了一句原路返回。车夫本以为这两人是因家里不够般配,而被棒打的鸳鸯。却没想到里面的人说了接下来那些话。”
文昭仪属实是个会讲话的人,这样层层卖着关子,确实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里面那个男人说,你若是不愿进宫,我定带你走。而里面那个女子却说,你还是让我回去,我这么一走,父亲怎么办?”
说到这的时候,傅兮的脸已经绿了。
这文昭仪,说的不就是她和承宇哥哥么?
傅兮的失态,自然地落到了景熙帝眼里,景熙帝攥紧了面前的觚,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才没一把火烧了这大殿。
文昭仪勾了勾嘴角,继续道:“兄长一听此事事关皇家体面,立马逼问那车夫原在哪当的差,可车夫是被临时雇佣的,并不知情。所以兄长只能继续调查......结果,兄长在城门册上找到了当日出城人出示的令牌。臣妾没想到,那人竟是惜妃娘娘的青梅竹马,还曾向太师府提过亲的平阳侯世子!”
话音刚落,立即激起千层浪。
当朝宠妃和京城勋贵的世子爷......
这足以让众人目瞪口呆,舌巧不下。
傅兮没想过这样的陈年旧事会被人扒出来,此刻内心已是万马奔腾。
不过......让她最气的,是这文昭仪句句都是实话。
上次是被人发现在假山后做着没脸看的事儿,这次又是被人发现了没脸听的奸-情。
她真的是恨不得一头撞死。
是虚是实,一听便知。像景熙帝这样的聪慧之人,自然也早就听出来的门道。
傅兮不怕他罚自己,就怕他把这火气全撒到承宇哥哥身上。
不行,不能等了。
傅兮起身跪倒文昭仪身侧,咬着唇想,还得是老办法。
死不承认为上策。
她挤了挤眼泪,委屈道:“陛下,臣妾完全不知道文昭仪在说什么啊,这简直是含沙射影,血口喷人!臣妾与平阳侯世子确实曾有过婚约,可那都是选秀之前的事,且自从臣妾知道要选秀那天起,便再也没见过平阳侯世子。文昭仪刚刚所言,完全是在捏造。”
语毕,抬头一脸坦荡荡。
傅兮有个优点,就是骗人之前先骗自己。她若是想说什么胡话,基本上她自己都先信了。
文昭仪看着这狐媚子一脸无赖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文昭仪立马反驳道:“惜妃娘娘别急啊,您若是心安,大可叫陛下将那平阳侯世子叫来对峙。”
傅兮听到这句对着,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一脸无法理解地看着文昭仪。
她是真的想知道这些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萧景之也好,承宇哥哥也好,这明显都是她的人啊......
凭什么给你作证?
傅兮这打量的目光,在文昭仪看来,就是最最气人的模样。
文昭仪深吸一口气,怒气冲冲道:“惜妃娘娘,陛下对你这般好!你竟然......'嗝儿'......”
文昭仪下午麝香猫果食多了,本就有些消化不良。此刻因着情绪激动,则一不小心......打了一个“饱嗝儿”。
若只是像平时一样的一个饱嗝儿,也就算了。但文昭仪的这个饱嗝儿,实在是又些与众不同。
麝香猫果的气味从胃里反出来,实在是......又些刺鼻。
迎面受着这迷之气味的傅兮,突然双手捂住口鼻,随即开始不停地干呕。
刚刚整张脸都黑下来的景熙帝,看着这一幕,突然一脸防备地看着文昭仪。
这文昭仪莫不是给兮兮下毒了?
就在景熙帝犹豫着要不要将文昭仪拿下的时候,傅兮突然一个白眼倒在了地上。
景熙帝立马慌张地几步走到傅兮身边,紧张到:“给朕宣太医!快!”接着又怒视着文昭仪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文昭仪此时已经被气哭了,她承认那榴莲确实是有些味道,但绝不至于给人熏晕过去......
这狐媚子,就是故意的。
文昭仪一边流泪,一边啜泣道:“陛下,臣妾刚刚只是打了一个......一个'嗝儿'。臣妾......臣妾怀疑,这惜贵嫔根本就没事,不信臣妾证明给您看!”
说着,文昭仪上手就要去掐傅兮的人中。
只不过还没碰到人,就见傅兮被景熙帝揽入怀中了。
景熙帝:“太医来了自有决断,你这是做什么!”
景熙帝语气实在不好,文昭仪只能讪讪地收回了手。
景熙帝略微嫌弃地瞥了一眼文昭仪,刚刚她哭的太投入,离他又近,他好似也闻到了什么怪味儿......
少顷,吴院使携带着几位太医立即就赶到了殿内。
文昭仪根本不信傅兮是真的昏倒了,她猜想,八成是这狐媚子觉得事情败露不好收场而想出来的逃避之策。
太医来了,我看你还怎么装!
吴院使也没啰嗦,在傅兮的手腕上垫上帕子以后,立即开始进行诊脉。
正当文昭仪得意洋洋地准备给即将被迫睁开的傅兮一个得意的笑容的时候......
她却听吴院使跪在一旁激动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惜妃娘娘,是有孕了啊!”
这话一出,景熙帝和文昭仪乃至这殿内所有剩下的人,皆是一愣。
什么?有孕?
吴院使看着景熙帝愣住的表情,笑着继续道:“陛下,惜妃娘娘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子,月份虽尚浅,但是能感觉到胎象很稳,此番......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导致的昏睡。微臣这又一副方子,服用后,应该没多久就可以醒来了。”
一听这话,景熙帝的心才算放下来了,可文昭仪却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就会这样呢!!
景熙帝知道他的宝贝怀了宝贝疙瘩,听完吴院使说的那些后,根本无心再耗下去,双手托起傅兮,就向门外走去。
留下了泪痕满面的文昭仪。
文昭仪痴痴地望着景熙帝的背影,陛下,臣妾刚刚明明看见您眸中带火,这会儿怎么就......怎么就脚下带风了呢?
景熙帝将人抱回了了灵惜殿,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榻上。
他先是给傅兮盖了被褥,又是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看她的肚子。
他的她的孩子,已经在这里了?
景熙帝好似感觉到手指又些发麻,就连坐在她旁边都让他感觉到心脏跳的奇快。
嗓子有些发痒,但怕吵醒她,竟是连轻咳都不敢了。
他鬼使神差般地走到了灵惜殿小厨房,站到了他从未站到过灶台旁。
饶是他博览群书,却从未有人告诉过他药该如何煎。
好在景熙帝见精识精,没一会儿,将太医院送来的药,慢慢熬了起来。
此番动静,倒是把灵惜殿的宫女和太监吓得都变成了哑巴一样。
看着灶台旁的那一抹明黄色,他们不禁将双目揉了再揉。
景熙帝细心地扇着药炉,他记得刚刚吴院使说过,药煎半个时辰为佳。
他一边盯着炉盖发呆,一边心里一直算着时辰。
她给他生的孩子,应该和她一样......希望她先生一个公主,再生一个皇子,再生一个公主,再生一个皇子,再生一个公主......
这样想着想着,那身材颀长的帝王,就站在锅台旁,抬手摸了摸鼻子,痴痴地笑了起来。
药煎好后,他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寝殿内。
他看着傅兮此刻窝在被子的模样,心简直要化成一滩水......
她在他眼里都还是像个孩子,就能为自己诞下麟儿了?
他失笑间,傅兮翻了个身子,手里揪着被褥,半梦半醒到:“陛下,你不要罚承宇哥哥,不要啊......”
刚刚恨不得将尾巴翘到天上的男人,突然间耸了下来......
51.孕吐
051
景熙帝看着这个怀着自己的孩子,还口口声声叫着别人哥哥的人儿,半响都没能动弹一下。
真真是被气的肝胆无力。
景熙帝千方百计地让她服了药以后,就一直在旁守着她,看着她,琢磨着她。
他就不明白了,那宋承宇就那般好,竟让她都生出了私奔的心?不,是已经私奔过了......
甚至,连做梦,她都还叫着他的名字?
嗤,承宇哥哥。
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
药起了效用,傅兮的呼吸变得逐渐的均匀起来......
他凝视着她,心里不禁想着,她闭着眼睛的时候甚是乖巧,怎的一睁开眼,就能气得他怒气填胸......
约在一个时辰后,傅兮有了反应,慢慢地睁开了眼。
“醒了?”在一旁守着的景熙帝轻轻道。
“唔,我怎么在这呢?”傅兮还未清醒,眯着眼摇了摇头,手臂撑着床榻就要起身。
不过,她刚准备支撑起身子,就想起了今日在大殿内发生的事了......
怎么办,她完全不想面对。
傅兮小脸一垮,立即装作扭到手了,又钻回到了被窝里。
景熙帝看着她这一系列假动作,刚要出言讽刺,就想到了她有了身子,只好又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怒火攻心,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好些了?”
傅兮蒙着脸,与那被褥融为了一体,摇头的样子,与蚕蛹无异。
“你把头给朕伸出来。”
听到这话,傅兮还是窝在被褥里没出来。
她知道这人肯定要发怒的,她跑也跑不掉,于是哼唧道:“陛下啊,臣妾头好疼啊,好疼啊......”
她头疼不疼,他心里自然是有数。
这拙劣的演技,若是在这后宫排个序,该是末等的末等。
他认命般地抬手揭开了她蒙在鼓里头上的被褥,缓缓道:“兮兮,你有孕了。”
什么?
有,孕,了?
傅兮瞬间弹了起来......呆呆地望着他。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谁有孕了?
景熙帝看出来她在疑惑,于是他将自己的大掌覆在了她的小腹上,轻声道:“是你,你有身孕了。”
此消息不可谓不惊人,傅兮瞪着两个铜铃般的大眼珠,惊道,“我有身孕了?你的?”
要不说这惜妃的本事是真大。
两个字。
景熙帝的表情直接臭了。
本就窝着一股火,一听她这话,气的更是不打一出来。
景熙帝抿唇注视着她,继而缓缓道:“怎么,不是朕的,还能是你那承宇哥哥的?”
傅兮没管他吃醋与否,而是一心扑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真的怀了?
这感觉不太真实,于是她再次开口确认道:“陛下,当真怀了?”
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景熙帝的心不禁更塞了。
难不成她真的不愿给自己生孩子?她心里当真还有那宋承宇?
景熙帝握了下拳,特意将后四个字加重了音量道:“吴院使给你诊的脉,已逾一个月,不会出错。”
吴院使诊的脉?那该是错不了了。
得了准信的傅兮,嘴角略微勾起。
既然怀了孕,她还怕个毛啊!
傅兮摸了摸自己肚子,心里默默道:果然是娘的小棉袄。
傅兮避开了他之前的问题,仰着脖子,有些桀骜地转了话,“我饿了。”
景熙帝看着她那大言不惭的模样,气的深呼一口气。
一口气不够,继而深呼两口气。
少顷,外面就传来了景熙帝的声音,“给朕传膳!”
傅兮的贝齿咬着下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躺回去了。若是景熙帝不在,她真的可能要仰天大笑了。
真真是天助我也。
言而总之,在傅兮醒来清楚自己怀孕以后,简直把“有恃无恐”几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孕吐过一次后,好像彻底激发了她某个神经。
这晚膳用的并不安生,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次,皆是一闻就吐个精光。
若是说刚刚景熙帝还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这会儿傅兮可谓是吐的他心脏都要出来了。
傅兮爱干净,看到自己吐的到处都是,急得眼圈都红了。
因着味道不雅,又是一阵干呕。
景熙帝看着着急,竟然将双手并拢,伸到傅兮嘴边道:“兮兮,吐这儿。”
这动作,傅兮没觉什么,倒是彻底惊呆了站在一旁的盛公公。
盛公公记得,丽妃怀孕的时候,哦不,是徐氏假孕的时候,也曾这样吐过......只是那时候......他怎么记得,万岁爷连门都没进呢......
刚刚傅兮还觉得她有个贴心的小棉袄,这会儿心里已经忍不住在骂了。
她真真是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好生难受啊。
好一番收拾,景熙帝又端来可一碗清汤的面。
“兮兮,你多少吃些。”
傅兮摇了摇头,虚弱道:“吃不下......”
景熙帝看着她坚决不动碗筷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遂亲手拿起筷子,挑起了几根面,吹了两下,举到了她的嘴边。
傅兮抬头看着他举起面喂自己的动作,也是一愣。
她既不想吃,又不想回绝他。
“朕亲自伺候你,你都不张嘴?”
傅兮低着头想了下,最终还是上前嘬了一口。
也许是这九五至尊感动了上天,傅兮竟没再吐了,于是一口接着一口地吃了起来。
看她进了食,景熙帝这心才算放下了。
他看着她闷闷不乐的小脸,抬头揉了一下她的发丝,“怎么,可是还难受?”
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的傅兮,此刻是真的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她知道,这样吐来吐去日子,怕是至少要再折腾两个月。
孕妇向来都是喜怒无常的,傅兮更是如此。
她没答他的话,自己默默地转身钻进被褥里,躬起小身板,只留给了他一个“沉闷”的背影。
景熙帝看着她这背影,心里仿若喝了整碗的陈醋一般,由内而外地翻着酸水。
他哪儿是在做皇帝,他定是上辈子欠了这人儿的。
和人私奔就罢了,进宫了还对人念念不忘,念念不忘就罢了,竟然在得知怀了他的孩子后,一直摆脸色给他看
景熙帝拿她没辙,却不代表拿那宋承宇没辙!
景熙帝对着她的背影阴阳怪气道:“朕劝你以后莫要再念着那人,朕不久后便会调他离京。”
傅兮本来仅仅只是因为“明天还要吐”这个事发愁,但听到了他这话后,那不知从何处来的气,一涌而起。
她故意和他作对道:“陛下真是好本事,滥用私刑都做的这般堂堂正正。”
人就是这样,傅兮越是护着那宋承宇,景熙帝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
“傅兮,你别以为你有了身子就可以有恃无恐,你和他的账,朕回头再跟你算!”
这话......倒是让傅兮彻底委屈了.
她给他怀着孩子,合着他却等着和她算账?
傅兮背对着他,为了显得有骨气些,她的小手死死地扣住了唇,默默地留着眼泪,但却不出一点动静。
就在她拼命地忍着的时候,景熙帝幽幽地继续道:“朕明日就将那平阳侯世子调到边关。”
这一句话,就是压死今日格外脆弱的傅兮的最后一丝稻草。
傅兮掀开被子,面冲着他,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流,一抽一抽地道:“好啊......你随意啊,反正你根本就不爱我......”
说起翻旧帐,景熙帝哪里是傅兮的对手。
毕竟,若是把他比作一张画卷,那上面的即兴泼墨画,大概皆是污点......
傅兮看他愣住,继续道:“你有一皇宫的妃子,什么双胎姐妹......什么丽妃,端妃,还有那西域的美娇娘,上上下下还有那么多我都叫不上来名字的美人儿!对!你还有!还有你那表姑!陛下真是好艳福!”
景熙帝:“......”
傅兮想起他那“丰富多彩”的过去,努努嘴,彻底泪崩了......
他那么渣,为什么她要给她生孩子啊......
嘤嘤嘤......
景熙帝看她这模样,半天都没蹦出来一个字......
他明明记得,该委屈的,是他啊......
今日她本就虚弱,还吐了那么久,再这么哭下去,身子哪儿还受得了......
他挪动了步子,上前搂过她暂时还没甚变化的腰肢,磕磕绊绊道:“别......别哭了,朕不罚他了,你莫哭......”
傅兮真的哭起来,眼泪就好似那汪洋大海,如何流都流不尽。
越哄越是如此。
他隐约听到她嗓子都有些哑了,不禁更急了......
于是口不择言道:“你若真想见他,朕让他进宫便是。”
说完,他就后悔了。
后悔的恨不得咬了自己舌。
可傅兮听完这话,哭声却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樱唇一张一合道:“当真?”
景熙帝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五脏俱焚的感觉,他此刻一刀杀了宋承宇的心都有了......
可他忍了忍,抬手抚了抚傅兮的眼底,“朕何曾对你食言过。”
52.南疆
052
傅兮的目光里全是对他的探究,这人......当真愿意为她做到这个份上?
景熙帝侧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她那雾蒙蒙的大眼里,是有喜悦的,他不瞎,他看的见。
景熙帝心烦意乱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失落道:“你当真,那么想见他?”
傅兮一眼望到了他失落的眼里,突然间良心又些不安,她吸了两下鼻子,摇头道:“没有......不想见。”
语气颇为沉重......看出她好似没开玩笑,倒是他愣了一下。
接着,景熙帝就开始为自己刚生出的想法产生了一丝羞耻感。
这出墙的红杏回了头,竟是让他生出了阵阵的欣慰之感?
不知是想问的东西太多,还是因为不知从何问起,景熙帝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下意识地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呼了两口气,又轻轻地咬了一下她莹白的颈部。
“你没甚对朕说的?”
傅兮挺直了腰板儿,认真道:“臣妾上次说的皆是实话,臣妾和他真的没有私情。”
她上次怎么说的来着,大概是,她与他不熟,也不喜他。
说实话,景熙帝不信的,他不信两个没有私情的人会连夜私奔。
她好像读懂了他的质疑,也就没再迂回,而是直接道:“陛下就没想过,臣妾只是单纯的不想进宫么?”
这句话,在景熙帝听来,和不愿和他一处,是一个意思。
她看着他一脸凝重的表情,也就没再故意气他。
傅兮缓缓道:“当时,我是真的不愿意进宫......我找不到人帮忙,只好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他经常出入太师府,我就偷偷摸摸地跟了他三天。”
想到这,傅兮呲着小白牙,还笑了两声,“我当时把自己说的很惨呐,哭的几乎他都要认为我要投河自尽了......软硬兼施,反正他最后还是答应了要送我出城。”
傅兮磨人的本事,他是信的。
他继续问道:“不是都出城了么,那为何又回来?”
“因为出城以后......我竟然在我身上发现了我爹给的盘缠,那大概......是太师府全部的家当了。”说着,傅兮抬起小脸,眼圈有点红,继续道:“那时候,我突然觉得,傅太师好像真的生了一个不孝女。”
景熙帝揉了揉她的发,他算是明白了前后。
合着,走是为了远离他,回来却是和他没甚关系?
见他没回答,她又拿小手拽了拽他的大手,糯糯道:“所以啊,你不能罚承宇哥哥,他是无辜的,你若是罚了他,那我不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真的是信了她的邪。
他居然听出了一丝道理。
景熙帝将她整个人轻轻地按到了床榻上,咬着她的耳垂低沉道:“你若是再敢那样叫他,你这小人就是当定了。朕会告诉他,就是你出卖了他。”
傅兮躺在他身下,像个妖精一样的对着他笑。
睁着眼笑。
眯着眼笑。
半响,她抬头撅起小嘴儿亲了一口他又些扎人的下巴,幽幽道:“可臣妾得把臣妾吃过的醋,一次性,都讨回来呐。”
终于,她看见了他嘴角勾起的笑。
在她眼里,他的笑容,又些邪肆,又些深情。
他在上,她在下。
她勾着他的脖颈,他吻着她的娇唇。
情动之时,意乱情迷,呼吸不由得变得又些急切。
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兮兮,朕忍不了那么久。”
傅兮拍了拍他的背,端着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道:“你是自己想要孩子的,臣妾也没甚法子。”
景熙帝嗤笑了一声,哑声道:“你还是太小。”
傅兮一脸懵,这是真的懵,什么太小?
几个时辰以后,她咬牙切齿地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她道行太浅,岁数太小!
......
傅兮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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