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我无耻地预告一下,还有五章就是大反转! (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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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尽快步入反转,我望了一眼剩下不多的存稿,咬牙决定加更!

所以现在有一章,然后晚上九点半还有一章!

还有大家真的喜欢看作者有话说吗?我看文的时候其实不太喜欢看作者有话说,感觉很出戏,但你们怎么老让我说话啦!希望你们不会出戏!

☆、出家(第二更)

容常曦再醒来时,已在温暖如春的福康殿内,只是她脑袋疼的厉害,像是有人以冰针狠狠地凿入她的脑中,又搅了几圈,喉咙则截然相反,像是被火棍捅进去烧了一整夜,整个人浑身上下堪称冰火两重天。

她咳了一声,尤笑听见声响,连忙过来扶起容常曦,又端了一碗温水给她小口抿着,容常曦嘴唇稍润,哑声道:“什么时候了?”

尤笑道:“已是初二了。”

容常曦头痛地皱起眉头:“我睡了一日一夜?”

尤笑犹豫地道:“嗯。”

容常曦又让尤笑将自己是如何回来的说一遍,尤笑低声道,那夜是容景谦亲自将人给抱回来的,还交代了说他们去了冷宫,此事不好让太多人知道,要尤笑只管保密,但还是请了个御医悄悄过来,替容常曦看了一下脖子上的伤。

太医说只是皮外伤,但要容常曦之后好生将养,不要大喜大怒,更不可大声说话,以免嗓子当真坏了。因可能染了风寒,更要注意保暖,尽量少出门。

荟澜端了热水上来,尤笑将手帕打湿,轻轻微容常曦擦拭着脸庞和手脚,道:“殿下好端端的,怎的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容常曦心里头将容景谦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摇了摇头。

见她不语,尤笑自是不会追问,又换了手帕,给她擦了手脚,换了一套衣裳。

容常曦体弱,那雪中一折腾,果不其然染了风寒,这倒也不完全算是坏事,毕竟她脖颈上的掐痕极为醒目,刚好躲在昭阳宫中养一养,再者,正月间规矩和事情是最多的,容常曦也乐得躲在昭阳宫里,不用一一去请安。

容常曦身子受罪,脑中更是思绪纷纷,有时候她甚至感谢自己染了风寒,脑袋昏沉,稍有清醒的时候,敬嫔和容景谦说过的话,便如鬼魅之言般一声声在她耳边响起,甚至偶尔浅眠,她也会梦到那棺木中骇人的猫骨头。

还有淑妃……敬嫔也骂了淑妃,言语之间,似乎是说这次沉香木的事件是淑妃策划的,容景谦也默认了。可容常曦若要认同此事,那便要认同敬嫔所说的其他的话,容常曦只好安慰自己,不过是敬嫔胡言乱语,只是淑妃来看望自己时,实在有点无法直视她。

皇帝知道她生病,倒是特意来过一次,容常曦只好藏在被子里,盖住脖上掐痕,又软乎乎地撒了一顿娇,其他几个皇子,除了容景谦只在外殿象征性地走了一趟,其他人都来看了容常曦。

容景思来了好几次,可容常曦看见他的脸,想到的便是那个夜晚,他亲姚筱音的画面,这画面与他之前信誓旦旦说自己不喜欢姚筱音,还说郭嬷嬷要挟他的画面来回切换,最后容常曦只将被子一盖,故作困顿地不理会容景思。

容景思看出她有些不对,但见她确实恹恹,便也没有追问,只在旁边安静地坐着,等到容常曦当真睡过去后才离开。

容常曦病了小半个月,这小半个月中,唯一来都没来过的,竟是容常凝,容常曦病逐渐好起来后,才意识到此事,便问尤笑是怎么回事,尤笑叹道:“大公主之前病就没好,那日大约也受了凉,病又更重了几分,这些日子都没出来过呢。”

容常曦有些担心她,眼瞧着自己身子好了些,便打算去看看她。

正月十五,宫中有小宴,容常曦打起精神,稍作打扮,想着她去宴席上随便露个脸,便去容常凝那儿看看,谁料正穿戴着,容景兴便急匆匆地来了,嘴里念念有词道:“常曦,不好了,大皇姐要出家!”

容常曦猛地起身,荟澜险些将那簪子插到她脸上去,吓得退了几步,容常曦却没心情理会这些,道:“什么出家,你别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容景兴急得不行:“我没有!父皇昨日才同大皇姐说,他觉得陈侍郎的儿子十分不错,想要赐婚于大皇姐,谁知大皇姐今日便向父皇请愿要出家,要当那什劳子的女道姑!现在还跪在掌乾殿门口呢!”

容常曦也不废话,拽着容景兴便往掌乾殿去了,自年末到年初那场疯狂的大雪停下后,这些日子京都已许久不曾下雪,天气放晴了,可雪融之时最是寒冷,容常曦坐着歩辇都哆哆嗦嗦的,下了歩辇一看,几乎要昏过去。

只见容常凝穿的极为单薄,只一件素白色的宫袍,头发上也只有一个银簪,耳边别着一朵白梅,她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掌乾殿外,旁边是哭的不曾停歇的慧嫔,还有着急的容景睿。

容常凝整个人便似那将融未融的积雪,随时要整个人都化了去,容常曦走到近前,见她面色苍白更甚鬓边白梅,瘦的几乎只剩一把骨头,整个人看起来奄奄一息。这分明是不让她出家,她便索性这样死去的样子。

容常曦心急不已,在她身侧蹲下:“皇姐!”

容常凝被她这一唤,才微微回神,看向容常曦,容常凝焦急地道:“皇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好端端的,出什么家?即便不想嫁,也可以好好同父皇商量,何必如此……你的身子怎么受的住!”

听她这样说,容常凝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才终于泛出一些苦涩之意,她低声道:“常曦……”

她那嗓音沙哑的可怕,容常曦心中酸楚,靠近一些:“什么?”

容常凝靠在她耳边,轻声道:“他死了。”

容常曦愣了愣,不可置信地退开一点,看着容常凝这一身几乎像是在守孝的打扮,她又重新凑近容常凝,道:“你是说……去青州的那个人?”

容常凝闭目,泪珠滚落,轻轻点点头。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容常曦不可置信地道。

容常凝哑声道:“他为了保护大皇兄……死了很多人,一直没有清点,大年三十那天,死亡的名单才到了景谦手中……”

容常曦几乎站立不稳,微微一晃,尤笑赶紧扶住她。

容常曦头晕目眩,想起那一天容景谦一反常态地穿了素白色的大氅,想起自己对他说,容景谦故意派福泉去青州,就是为了掌控容常凝……

“皇姐……”容常曦竟也有点想哭,她忍着眼中的酸痛,“无论如何,你不要为了这件事出家,你是公主,陈侍郎的儿子也很好很好的,若你不喜欢,还有其他的才俊……总会忘记的。皇姐,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没有什么人是忘不掉的……”

容常凝看着她,有些惨然地笑了笑:“常曦,可我不想忘记。”

容常曦嘴唇轻颤,她并未真正拆散容常凝和福泉——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容常凝和福泉绝无可能——可她还是感到了一阵一阵的愧疚。

她道:“可出家……”

“不会有多苦的。”容常凝道,“你也去过西灵观的,那里很好,陈先生也很好,什么都很好。”

容常曦不再说话,闭了闭眼,擦掉脸上的泪,也在容常凝身边跪下。

尤笑和容景睿还有容景兴都惊呼一声,容景兴这人毫无自己思考能力,见容常曦跪了,便也跟着要跪下,容常曦道:“你不许跪,这是我们女儿家的事情。”

若是容景兴也跟着跪,少不得就变成胁迫皇上了。

容景兴闻言大惊失色,道:“常曦,你也要出家?”

“你……给我走开一些。”容常曦膝盖上发痛,盯着那大大的掌乾殿三字,心里恨透了这个地方,她总是被拦在这门外等着,站着也便罢了,竟还要跪,可偏偏不跪也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公公终于跑了出来,让容常凝入殿面圣,又让容常曦赶紧回宫休息,容常曦本就大病初愈,被扶起来的时候简直走不动路了,回去又被迫躺了两日。

之后圣旨颁布,天下皆惊,传闻中素雅文静,却一直没嫁人的大公主终于要离宫了,却不是出嫁,而是出家。这位大公主,说自己愿以身奉道,以祈大炆兴盛,天下太平,皇帝感其心,准许公主去西灵观修行,并赐号妙怜,是为妙怜元君。

容常凝离宫那日无风无雪,她并未带什么人跟随,只有一个一定要跟着她一道去西灵观的贴身小婢女,叶潇曼早早地等在了宫门外,满脸是泪,还非要对容常凝笑,看起来很有几分可笑。

容常凝穿着素色道袍,已是半个坤道打扮,她神色平和,一半长发以木簪高高固定在头顶,一半黑发披散,她同容常曦点点头,轻声求她将来在宫中,多照看着点慧嫔,容常曦点头应下,容常凝竟没再说什么别的,上了马车。

马车向前行驶片刻,容常凝到底是没忍住,打开马车旁的车帘,探了个头出来,她眸中有泪,神色却很平静,对着容常曦容景兴、容景睿叶潇曼轻轻挥了挥手,容常曦望着她披散在肩上的黑发,看见车轮滚滚,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过了这个年,容常凝已十九了,而她也十七了,她是决计不会出家的,再怎么拖延,她也迟早是要嫁人的,嫁人之后能去西灵山的机会便少之又少。

她和容常凝,还能再见几次呢?

马车渐远,容常凝也放下了车帘,那马车逐渐成为大道上一个慢慢消失的点,很快就再不见踪迹,容常曦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要回宫,却见里头一抹黑色的身影闪过。

容景谦不知何时来了,大约目送容常凝走后便又直接离开了,容常曦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回到昭阳宫后,她揽镜自照,心中悲戚难以言表,上辈子同容常凝感情淡薄,容常凝出嫁时她都毫无感觉,只想着待自己结婚了,场面一定会比容常凝大上很多,必是十里红妆,锣鼓喧天,华君远便坐在那高头骏马上,迎娶自己……

这一世,她莫名其妙地与容常凝有了姐妹之情,从前自己看不起的,觉得毫无性格,只知哭啼的容常凝,竟在爱上福泉后选择出家。

重活一世,似乎许多人都变了,四皇兄对叶潇曼的心思,在上辈子,直到死也没有说出口,只因怕自己寿命不长会耽误叶潇曼,却眼睁睁地看着叶潇曼远嫁胡达。而这一世,他却在迎春殿上,说自己想要迎娶叶潇曼。

幸福也好,不幸也罢,他们很多人都现出了自己的另一面,作出了许多努力……可,她自己呢?

她初初重生时,踌躇满志,只觉自己凭空多了一世失败的经验,这一世必是顺风顺水,无往不利,结果一番蹉跎,又到了十七,又是未嫁,同容景谦的关系,则比前世还要差了。

究竟她能改变什么,不能改变什么?三皇兄与容景谦的争储之战,她真的能左右战局吗?容景谦说她母后的事情,她半点也不会信,可是,那真相又究竟是什么呢?容景谦的身世,到底是什么?还有……华君远,她是逼不动,也不会去逼的,那么这一世,她又要何去何从呢?

☆、春猎

容常曦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女子面容姣好,是她一直以来为之骄傲的样貌,可眉目间却是从前不曾有过的愁绪万千。

她极受皇帝宠爱,上一世,民间曾有歌谣,说“民间为女苦,皇家为女福;天子理政务,皇女眉不蹙。”

说的便是连皇帝尚需理政务,公主却一辈子没有皱过眉头。

容常曦伸手,抚平自己紧紧皱着的眉头,竟是有些羡慕那些小家碧玉了,她们既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家中也简单,兄弟之间不必满怀猜忌甚至互相残杀。待到了年纪,或许可以嫁个意中人,到了夫家,便转为一心一意对待夫君……

容常曦举着镜子,突然一怔。

她想到了一个人——姜听渊。

其实,公平且客观地来说,这个人除了有点不会看眼色之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毛病,为人正直,而且上辈子一直到自己死,姜听渊都过的好好的,听说在原本的南蛮之地降服了不少当地原本的山林强盗,让他们乖乖为自己卖命,还去开垦荒地。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武将,将来大半时间都不会在京城,只是倘若他当了驸马,将来最起码每年中要有三个月必须留在京城中,手中兵权也会被大大限制……

但横竖他自己都不介意,那容常曦又有什么好替他介意的?又不是人人都是那一根筋的华君远!

容常曦放下镜子,暗暗下了个决定。

她要试着与姜听渊相处一下,就在即将到来的春猎上。

若姜听渊不那么差,她便嫁给姜听渊后出宫,安心当个再不理宫内斗争和往事的女子——横竖这些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她又如何能改变?说到底,这也不过是容景思与容景谦之间的事,若容景谦当真不是父皇所生的孩子,以容景思工于心计的本事,总能找出来,若容景思最终还是敌不过容景谦,那就算加上一个她也没有任何作用。

说到底,其实帮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又如何?她无法改变容景思和容景谦的想法,也无法改变这两人必然会到来的斗争。正如容景思所说,她不要相信任何人,这样才好。

等她嫁给姜听渊,便让容景兴赶紧娶妻,向父皇要个不远不近的封地,暂时离开京城,容景睿和叶潇曼的婚事定在今年夏日,待两人结婚以后,容景睿定也要离开皇宫,他本就不曾参与任何争斗,身子又不好,不管是容景思还是容景谦登基,想必都不会为难他。

姜听渊是容景谦信任的将领之一,将来容景谦看在自己的姜听渊的面子上,怎么也不至于再来找她麻烦了?若容景思登基,那就更不会对她怎么样了,反正自己也不会再干涉他与姚筱音之事……

至于容景思与容景谦之间,随便他们,反正容常曦也阻止不了,何必还要将自己也给拖进去?

容常曦重新拿起铜镜,心境已大为不同,只觉得自己以前实在钻牛角尖,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拂衣而去的法子,现在一下想通了,居然瞬间轻松下来。

这边是容常曦挣扎过,努力过,失败过以后,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当两架无法抵挡的车轮轰隆着滚来,很多人尖叫着逃窜时,容常曦选择,躺下。

***

三月末,早已暖和起来的京都之内柳絮漫天,似雾中花、风前雪、雨余云,宫人每日在道路上穿梭,用轻纱布去包住满天的柳絮,以免主子们经过时沾染一身,但无论是如何去扑,去扫,杨花纷纷扰扰,似是永远也理不干净一般。

好在主子们在这柳絮乱飞、春意融融的大好时节,也并不打算就这么无聊地留在宫中虚度光阴。

与大家所料想的不同,大皇子遇刺事件后,虽大炆找不到那群刺客是胡达派出的证据,但胡达却主动表示是有一支队伍不受控制,不但去青州杀戮抢劫,还伤了大皇子,并杀了几个人以儆效尤。

胡达不但服软了,在这春意料峭的日子里,勉强度过寒冬的胡达人按往常的习惯,必是家家无粮,极其饥饿,大同宣府那一带少不得又要保守劫掠之苦,朝廷将兵都派好,耐心守着了,结果胡达毫无动静,除了几个胡达百姓不受控地来抢了点东西,胡达军队上下竟是完全没有踏过边境线一步。

事出反常必有妖,大炆边疆战士并未掉以轻心,仍是日夜操练,以防奇袭,但在京城中,已许久没有外出狩猎的皇帝,自是要进行一番春猎,唯一可惜的就是,大皇子本打算春季回京,但见胡达极其诡异,便不太安心,暂时推迟了回京之计。

皇帝一向以秋猎巨多,也大多是去的东睦猎场,但此次是春猎,时间尚早,东睦猎场地偏东北,此事去,只怕山上景致不好,猎物也不多。

猎场始终是容景思、兰妃、葛家与皇帝之间极为敏感的话题,自容景祺归还颢然猎场与牧马场后,魏国公始终装傻,从未提出要将苍和猎场归还,仗着仓和猎场在京城的西南面,自言不会影响一路边防,只象征性地上交了一部分马匹与兽皮一类的物资,这也是淑妃都已变成淑贵妃,从前极受宠爱的兰妃却很久没有被皇上翻牌子的原因。

但兰妃不受宠爱,容景思却因为这接连的案子还是颇受皇帝看中,眼见着皇帝想春猎,东睦猎场又只怕要扫兴而归,便主动提出可以去苍和猎场狩猎,苍和猎场偏西南,且范围较广,要猎个尽兴,在这样的时节中,必是比东睦好些。

皇帝倒也很快答应,只是只是这个春天事情实在有些多,许多皇子都没能来。

容景睿身子不好,是一贯不去春猎的,柔妃在倒春寒时染病,容景兴出于担心,便留在宫中侍疾,容景昊身体也略有不适,没有跟来,还有那个讨厌鬼容景谦,之前边塞不太平,马市停了一段时间,近期又有复苏的景象,只是听说出现了不少趁乱打劫,哄抬物价的情况,容景谦便也留在京城处理马市的事情。

容常凝也出家了,她到了西灵山后,曾修书回宫一次,只简略地报了平安,说一切都好,之后似是潜心清修,再未来信。

于是这下子,跟着皇帝来的皇子与公主总共也就容景思和容常曦,容常曦心中只觉莫名凄凉,若不是因为姜听渊和华君远此番也会去春猎,她都也想称病不跟去了。

一行人慢吞吞行了七日便到了苍和猎场,容常曦是第一次来,来了以后才发现这猎场果然极大,他们自东口而入,策马许久,也望不见西边的围栏,魏国公早早就搭好了数个极为豪华的帐篷,规制十分奢侈,皇帝在最中心的搭帐篷住下,这次唯一随行的妃子兰妃与皇帝同住,容常曦和容景思也各分得一个不错的帐篷。

容常曦在帐篷中住下,苍和猎场中的奴婢立刻端上准备好的热水,让容常曦洗发更衣,容常曦弄好这些,换了一身清爽简单的束腰短袍,下头穿着缎裤,再穿了个无袖长比甲,踏着小皮靴便出了门。

苍和猎场不但地势广阔,大约是为防止皇帝来此出什么意外,怕周边流民作乱,魏国公还加派了不少人手严阵以待,虽看起来是远不如宫中御林军与京营的士兵,但京营士兵与御林军都不便随便调动,何况是春猎这样的事情,故而皇帝只调遣了御林军两百,御前带刀侍卫十名。

另外在苍和猎场外也远远地守了一千名京兵,还有魏国公自己的兵,加起来也有一千多人,京郊毕竟太平,有两千的士兵,已绝对可以高枕无忧。

容常曦自己惯骑的马是养在东睦马场的,明日便要开始打猎,容常曦便亲自出来挑一匹适合自己的小马,她走到马场时,暗叹了一声天助我也,因那姜听渊竟然也在,他穿着深青色的骑射服,看起来极为利落,正专心地在马场中看着,倒也不像挑马,反倒是像在查看什么,听见容常曦这边的声音,姜听渊抬起头,惊喜道:“康显殿下!”

容常曦微微一笑:“姜公子,好巧。”

往日姜听渊热情似火地同容常曦打招呼,换来的通常是容常曦不冷不热地一颔首,如今见她不但应了,还同自己笑,自是喜不自胜,露出那一口雪白的牙齿:“殿下可是来挑马的?”

容常曦故意道:“嗯,姜公子可否出些意见?本宫骑术一般,太烈的不行。”

“当然可以。”姜听渊挠了挠头,指着容常曦右手边那一大列马匹,道,“那边可都不行,应当都是烈马。”

容常曦侧头看去,见那些都是高头骏马,有两匹通体发红,竟似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其他的马看着也是极其英武,高高扬着头,鼻孔里出这气,几个牧马场的下人正在小心地为他们刷着毛发。

“确是好马。”容常曦喃喃道,“不愧是苍和马场。”

姜听渊却有点无奈地道:“这些稍加训练,都可成为上好的战马,可惜魏国公大人是绝不愿低价折卖给朝廷的。”

“兵营买不起吗?”容常曦好奇道。

“可当战马的,差一些要二三十两,好的百两甚至千两都要。”姜听渊摇头,“有这钱,便不至于每年军饷都给的磨蹭了。边塞倒还好些,之前朝廷送了不少马去,内陆的兵营才是糟糕,虽有骑兵兵额,但怕兵是马的十倍不止,大多骑兵大约都忘记如何上马了……”

姜听渊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才猛然想起不对,他捂住嘴,道:“对不住,殿下,我就是听你问了,所以……我半点没有责怪魏国公或是朝廷的意思!内陆的步兵同样很强的!”

容常曦好笑不已,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放心,本宫谁也不会说,姜公子不必在意。”

姜听渊看着她轻轻一笑,眉眼动人,不由得发起呆来,容常曦倒也没被男子这样直接地盯着看过,心里头有点恼怒,但还是压下不快,道:“姜公子不是说要替本宫选马吗?那依公子之见,哪匹适合我一些?”

最后姜听渊点了两匹,其中一匹通体雪白,是个小母驹,容常曦心中一动,道:“就它。”

姜听渊道:“殿下眼光不错,这匹名为素月,与旁边的白色大马白雷乃是一对。”

容常曦有些意外,马不是都是配种的吗?

姜听渊看出她的疑惑,解释了一番,说方才那下人还特意提过,这公马和母马都极为忠贞,不肯配种,只和彼此黏在一块,若是看不到另一个,便会恹恹地,怎么抽都不肯跑。

说完,他又很遗憾地摸了摸那白雷,道:“早知如此,我便选白雷了。”

“白雷已有人选了?”容常曦道,“谁?”

姜听渊道:“华二公子呢,她来之前他刚走没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就说小公主没什么备胎概念,也没嫌弃过小姜,甚至觉得小姜蛮好的,之前就是觉得小姜和自己完全没可能,所以才想撮合小姜和大公主的!

现在想清楚(个屁)了后,就觉得OK!那就和小姜在一起!这对一生追逐天上月(即华君远)的小公主来说,算是一个巨大的妥协,至于这个妥协有没有用,在猎场又会有什么超乎寻常的际遇,请看下章!(喂)

☆、突乱

翌日容常曦骑着那素月,果然看见了不远处骑在白雷身上的华君远,他的骑射服依旧是白色的,只是比平日的稍微暗一些,白衣白马,极为俊逸,容常曦偷偷看了两眼,不料素月却很不受控地朝着白雷跑了过去,容常曦紧紧抓着勒绳也毫无用处,白雷也奔了两步,两匹马竟是在众目睽睽下亲热地蹭了蹭彼此,打着响鼻,倒让坐在马背上的容常曦和华君远颇有些不知所措。

容常曦有些慌张,几个马奴立刻来扯开它俩,华君远在最初的错愕过去后,连忙拱手道:“殿下,冒犯了。”

“是这两头畜生不懂事,与你何干。”容常曦摇摇头,却没有看他。

她怕自己一与华君远对上眼睛,心里头那些琦念便又要暴露在日光下,旁边还有个姜听渊,还有许多人……

说来也真是奇怪,她每次计划都计划的很好,现在不见华君远,心里头也未必有多想念,至多是偶尔想起来时,仍有几分意难平,可她一见到华君远,那些精打细算和计划就立刻被抛之脑后,她只想亲近华君远。

素月念念不舍地被马奴牵着走了,它犹不舍地回头看着白雷,容常曦恨恨地轻轻揪下它一根马毛,道:“蠢东西,没出息!”

出了这事,加上容常曦本就对打猎不太感兴趣,接下来的两日容常曦都兴致缺缺,连自己要试着与姜听渊好好相处一事都忘了,每天照旧在帐篷里睡到日晒三竿,下午象征性地出去溜达溜达,天没黑又等着用晚饭……

哪怕是如此懒惰,竟也还是在林中看见了自己不想见的事,第三日时,她骑马晃悠,绕了个弯,竟看见容景思与姚筱音各骑一马,两人靠的极近,容景思的侍卫远远跟在两侧,一副不敢打扰的样子,姚筱音压根不看前头的路,只侧头笑着盯着容景思,时不时捂嘴娇笑一番。

容常曦翻了个白眼,换了一条路进了旁边的林子,又看见华君远正骑在白雷上,有个不知谁家的女子跟在华君远后头,显是对华君远爱慕有加,华君远仍是那副疏离的样子,但也极其客气,并不故意拉远距离,偶尔那女子说话,华君远也会稍勒马,耐心回答。

就如同对容常曦一样。

接连看到不想看的场面,容常曦心头气极,奈何这两个画面,她一个也不能打破,索性骑着素月往猎场以外的方向去,猎场四周都有一人高的围栏,侍卫兵官环绕,东面有个颇为宽敞的山路,他们便是从那里上来的,西面也有一条路,来时可隐约看到山下不远处还有个村落。

山脚下便是牧马场,整个牧马场都在平地上,离那村落就更近了,村中不少人都在牧马场做事,但也一直有北边或西边来的流民,大多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天灾**,实在不知该去哪里,便一股脑往京都跑。

容常曦还没见过流民是什么样子的,突发奇想,带了四个侍卫,四个士兵便策马出了猎场,一路向山下跑去,有个侍卫劝了容常曦几句,反被她给骂了回去,容常曦打定注意要去那村子里看一看,结果才到村口,便看见几个衣衫褴褛,人正往村子里走去,他们看起来瘦骨嶙峋,这乍暖还寒的天气,他们几乎是衣不蔽体,浑身上下都是污泥,看见容常曦他们骑着马过来,竟是一点也不惊慌,反倒露出喜色,冲过来要讨要食物。

容常曦被吓了一大跳,连素月也有些惊恐地前蹄乱动,那几个侍卫当即下马要抽刀,几个流民看到刀,稍稍老实一些,嘴里仍在说着“夫人,求你了”一类哀求的话,跪在容常曦面前磕头,容常曦嘴唇轻颤,道:“别杀他们!给他们一些吃的……或者银子。”

那几个侍卫哪里会带银子出门,就算带了,又怎么会因为容常曦一句话给那几个流民?眼见着这几个流民挡在前面,村里头的村名和路边的流民听见动静,纷纷想要过来,偏生容常曦微了骑马,头上耳朵上都没戴什么贵重首饰,最后她突然想到什么,低头将左手那枚碎莲纹的玉镯给脱了下来,往地上一丢。

“拿去买些吃的。”

那几个流民压根没听容常曦说话,其中一人拿到镯子,欢呼一声,跑了起来,其他几个人赶紧追上,连声谢谢也没有说,容常曦看着他们的背影,说不上是什么想法,闭了闭眼,将马掉了个头,重新往猎场奔去。

回到帐篷后,容常曦盯着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手腕发呆,那碎莲纹玉镯对她来说毕竟意义重大,在容景谦还给她以后,她便一直带着,可到如今,还是随手给了个百姓,只是这个百姓,无论如何会比上一世的可恶小贩值得相救。

给了也好,横竖那玉镯对她而言,已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一想到那些流民的模样,容常曦心中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并不是完全的“何不食肉糜”的笨蛋,也知雪灾旱灾涝灾蝗灾匪灾从未断绝,也不可能断绝,可这对她而言,都是一些极其模糊的概念,今日骤然见到那几个难民,实在是……

容常曦心中一有事便睡不好,翻来覆去的,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快要陷入梦乡,外头却突然传来一些声响,容常曦勉强睁眼,看见大片大片橙色的光芒透过帐篷照入,容常曦猛地清醒坐直身子,就听见外边传来兵刃相交之声,随即惨叫声连绵不绝,原本应在帐篷附近的尤笑和荟澜萃珍都没有赶来,帐篷里静悄悄的,而越是这样,越发显得外边的声音可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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