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长庆的面瘫得到了有效的治疗,因为许多福不着痕迹的使用了医疗异能的缘故,四天之后就基本痊愈了,李人杰只观摩到许多福最后一次使用耳针,看得特别认真。医生不比旁的行业,身边带着几个学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去大医院看病,专家身边没有三四个学生才奇怪涅,就是因为这一行不是你多看看书,在学校学习了就能直接上阵的,得有临床的经验。
临床经验从哪里来的?总不能是你啥都不会就让你接触直接接触病人!那不是乱来吗?这时候,临床老师的作用就来了。
许多福当年实习的时候轮转到骨科,这个科室手术多得不得了,她的日常就是天天都要跟着上手术,她是帮不了什么大忙的,主要是在一边观看,偶尔搭把手,几个月下来大大小小的手术参加了不知道多少场,就是这么练出的眼力。
也练胆子。
当初一起到医院实习的时候,一个科室一般一次性给安排四个实习生,许多福在骨科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同班的男同学。那时候他们医院规定一场手术只能上一个实习生,这是出于各方面的考量,许多福最先到医院报道,已经上过好几场手术了,这个男同学比她晚来两天,还没有见过血,跟许多福商量之后决定上早上八点半的那一场手术。主任吃过早饭就带着人上手术室了,不一会,男同学就被人架了出来,许多福当时正在骨科办公室整理病例,一问之下才知道这男同学早上没有吃早饭,主任一刀划下去他就脑子发晕直挺挺的躺在了手术室的地板上。
这男同学后来没有做医生,可见这一行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许多福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上手术的室的情景,关于上手术室的规矩,在学校的时候其实已经模拟过很多遍了,她现在还记得,自己上的第一个手术是桡骨远端骨折的钢板拆除术。
老实说,当时她全过程都非常镇定,下手术的时候副主任还笑着夸奖了她,结果晚上回去才觉得腿酸,再挽起裤腿一看,膝盖头都是青的,原来她是太紧张了,腿颤呢!无意识在大理石柱子上给磕成这样的。
这件事,许多福谁都没说。
胆子就是这样练出来的,说句不算太对的话,做医生的就要能端得住,起码不能比你的病人更紧张,说话万不能模棱两可,否则什么都不懂的病人就会心焦了。这并不是说要让医生不懂装懂,以前教授给他们上课的时候开玩笑的说,遇到拿不准的问题,你不能乱说,先安抚了病人,跑进去翻翻书,问问人再回复嘛!
好像这话挺儿戏的,但当你真正坐在病人对面的时候就能体会这话里的殷切叮嘱了。
可是你翻一次书可以,能反复找借口去翻吗?
许多福对自己严格,所以对李人杰也严格。
当人徒弟的,就得适应师傅的教学方式。
李人杰这三天多真就把《耳穴望诊》这本书给背得七七八八了,可见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他还没达到一本书扫一眼就能找出其中精髓部分的本事,不敢挑挑拣拣,只能囫囵着整本的啃。
许多福也不教他,这是教不来的,等他肚子里的东西多了,就能发现新颖的知识总是能和肚子里的存货串联起来的,那时候再理解记忆也就轻松了。
卢长庆从针灸治疗室出去,他父母已经站在外面了,许多福一开始就跟两人说了,今天的针灸做完了之后,他们就可以离开中医馆了。
卢长庆的爸爸忽然说:“许医生,我也想找你瞧瞧……”
许多福冲他摆摆手:“先别说。”
卢长庆的父亲摸不着头脑。
许多福把李人杰喊过来,让卢长庆的父亲坐到明亮的地方,让李人杰看他的耳朵。
李人杰定力还不够,卢长庆的父亲都看出来他的紧张了。
“没事、没事!李医生你慢慢看。”
他知道这个李医生是许多福的徒弟,新人嘛!大家都是比较宽容的,再说了他心里清楚,最后给他看病的只能是许多福,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人杰看了一会,不大确定的问卢长庆的爸爸:“你是不是肺不好?”
“光看耳朵就能看出来吗?!”
卢长庆的爸爸吃惊了。
他心里没觉得这小伙能说出一二来,结果他真的说出个一二来了,他就格外的吃惊……再说就是看了看耳朵,两人也没对话之类的,就看出来啦?!他这确实是肺病。
李人杰是照书搬的,他记住了身体各个位置在耳朵上对应的区域,又看到肺所对应的区域血管特别清晰,呈现青紫色,这种显现出现在耳朵的那个部位,这个部位所对应的身体位置就有疾病。
李人杰看到患者惊讶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许多福:“除了这个呢?”
李人杰:“……”
肺上的毛病也不少,他只知道患者是肺不好,至于到底是什么毛病,就看不出出来了。
李人杰沮丧的摇头:“我看不出来了。”
许多福让他到一边去了,自己只是在卢长庆爸爸的耳边扫了一眼,就肯定的说:“是支气管扩张症。”
卢长庆的妈妈惊讶的盯着她。
许多福只是为了考校李人杰,就没有再针对自己怎样看出来的多说,给患者把了脉,因为卢先生确实没时间留在中医馆慢慢养病,许多福只能给他开了几剂中药。
这家人一离开,许多福又甩给李人杰一本书,并跟他说:“先前那本你掌握得差不多了,从今天起每个病人进来你就先‘望’一遍耳朵,顺便把这一本吃透了,结合着来。”
新书也是讲望耳辩证的,不过更深入一些。
中医望闻问切,望是第一步,要望全身、望局部、望躯体、望四肢、望二阴、望皮肤。望局部里面还有个小分支是望五官,其中的一小项才是望耳,现在把它拿出来当一门学问,才晓得里头可以钻研的东西这么多。
中医博大精深,医者得花一辈子钻研。
李人杰感叹不过一两秒,突然想到……照许老师这个囫囵往他肚子里装东西的模样,他不是要把望诊的所有大内容小分支钻研一遍?比如说望耳学完了再学个望目什么的……救命!
高中算什么?
大学算什么?
李人杰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自认也是个勤奋好学的‘学霸’级人物了,没办法,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都是被生活逼的。他也自认不是个吃不了苦的,可碰上许多福这个样子的也忍不住有点想瑟瑟发抖了。
不行,我得跟老师说说这一点——我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
李人杰有点急了,不过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被许多福训练出来了,心里着急也得把病案整理了,在心里过一遍,琢磨一番才从诊室里出来。一出来就看到许多福正在院子里的,她练太极剑呢!他兴冲冲的大步过去,就见许多福一个收势站立,收手托着剑。
‘咔嚓’
木剑在她手里断成两截了。
李人杰僵了一下。
许多福:哦豁,一不小心太用力了~都是木剑的错~
许多福微微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和颜悦色的询问他:“找我有事?”
李人杰僵硬的哈哈笑,扬了扬手里的书:“没……没事!我就是想找个亮点的地方看看书。”
许多福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特别奇怪,这种目光很熟悉,她在异世界不止一次被小徒弟们用这样的目光看过。
许多福也闹不明白这目光的含义,不过她已经习惯了,看着李人杰手里这本新从书架上抽出来的书,一脸的赞许:“你很好!继续努力。”
李人杰,腿软。
许多福慢悠悠的提着半截连着剑柄的木剑走了,小院子里亮啊,给热爱学习的徒弟腾位置嘛!许多福都被自己感动了,哎哟,我真是个好师傅。
李人杰等她走得背影都看不见了,才捡起地上剩下的半截‘扁木头’,用了十成的力气……木头连弯都没有弯一下,他又用手比划了一下‘扁木头’的厚度,这下腿软得彻底成面条了。
……这玩意好厚。
抱着剑坐在地上,李人杰:“……嘤”
真理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小命顾……二则皆可抛。
嘤!
***
许多福这天接了个电话,打电话的是卢长庆的爸爸,他主要是说了说自己的病情,许多福的几帖药熬了吃下去是对症的,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了这些之后,他问许多福能不能把她的电话给人。
许多福是开医馆的,电话都印在名片上头的,虽然她也不常发给人名篇,但这毕竟不是个要保密的事情。
卢长庆爸爸来问总是有原因的,只因为要她电话的这个人有点特殊,居然是F市赫赫有名的杨炳怀教授。
“杨教授的弟子对长庆的病上了心,杨教授回来之后,他就把长庆的情况跟杨教授说了,我当时留了电话的,接到电话之后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长庆的病已经治好了,没想到这下杨教授也感兴趣了……”
卢长庆也有点为难,他其实也不了解杨炳怀这个人的为人,就怕是同行相忌,但还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时候,他也不愿意随随便便就得罪一个好医生。
正常人都不乐意得罪好医生,这也是给自己留后路。
杨炳怀教授是F市军医大第二附属医院的针灸科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常务理事,F市针灸协学会常务理事……等等,各种头衔。杨教授确实是一位名医,在F市本地声誉也很好。
许多福因在外省上学,之后也没有在本地上班,所以无缘认识这位老先生,可是她也曾听过这位老先生的名号,医学界其实也并并不大。老先生的针灸技术出名,更出名的是他德艺双馨。
杨教授是有医德的。
许多福出于尊重,直接跟卢长庆的父亲要了杨教授弟子的电话,率先给他打过去,对方今天可能坐诊,接电话有点晚,声音也比较急。
“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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