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打听的消息来看,元禾和宝瑟夫人定是认识的,至于两人交集深浅,阿桃就无从得知了。
是元禾被美貌吸引,暗恋宝瑟,还是宝瑟耐不住寂寞,勾引元禾,又或者两人心心相印,互相爱慕,这只有他们清楚。
起码,在阿桃这里,若不是那绣活相通的手绢透露出蛛丝马迹,她断然不会认为,在森严的宫廷里,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宫妃与一个侍卫能发生什么故事。
一阵凉风把阿桃从沉思中拉出来,刺骨的寒冷激得她打了个喷嚏,她忙将底衣系好,在去摸袄裙时,却见原本搁在紫檀衣架上的衣裳不见了,火盆被端走,熏笼不冒暖气了,再仔细瞧,屋里的宫女也都退了出去。
阿桃出声询问,不见有人回答,她走到房门边想要开门,发现房门从外面锁上了。
阿桃砰砰拍打房门,叫喊宫女,不一会儿,有几个人影出现在门口,阿桃思忖可能皇后要教训她多管闲事,所以故意弄这么一出要她识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阿桃虽然一根筋,但不是不识时务,知道什么时候该硬,什么时候该软。
她忍着怒气,尽量平静地问外面的宫人:“怎么门关了?”
外面的人道:“郡主毛毛躁躁的,险些坏了仪式,皇后命你在房间里思过。”
皇后这是瞧出自己有心帮宝瑟夫人,故意要给下马威的。
阿桃就搞不明白了,皇后有皇子有公主,有家族部落撑腰,怎地还跟宝瑟夫人过不去,且不说宝瑟夫人不一定生出儿子,即便她生了个儿子,景帝能传位给一个俘虏的儿子吗?
可见皇后全然是女子的嫉妒和上位者的掌控欲,眼睛里面容不得一丁点沙子。格局也就如此了。
当然这时候,阿桃没时间分析皇后格局如何,保护自己要紧,她装得可怜巴巴,瓮声瓮气地求道:“可仪式并未被打断,还是顺利完成了呀。皇后既然知我是贪玩,就当我是小孩子,求求能放过就放过。”
外面有人道:“那可不行呢,郡主知道陛下对这类事务一向极其看重,若被人捅到陛下那儿,郡主可就难办了。好在皇后把这事遮掩过去,您只是面壁思而已,该好好感谢皇后呢。”
我谢你奶奶个腿!
阿桃在心里把皇后骂了一千遍老妖婆。眼见外面的人要走,阿桃忙叫道:“可我衣裳还未穿好呢,即使是要思过,这么冷的天,不能光穿底衣,要是冻坏了,我哥哥该心疼了。”
阿桃竖起耳朵听,外间没有回答,静悄悄的,好像人都走了。阿桃双手环抱,在原地冷得直跺脚。
阿桃想那皇后是冲着宝瑟夫人去的,不必真的为难她这个小辈,看守她的宫人假若识趣,是不会认这个死理的。
果然,没过多久,干净香软的衣衫就从窗户送进来了。
诚如阿桃所想的,那些宫人虽是皇后的手下,但有自己的盘算:若是元禾立了大功回来,元桃不得加油添醋告一状?何必寻这个晦气,树这个仇人。况且皇后的命令是让阿桃清醒清醒,没说一定不许她穿衣服。
接过衣服的时候,阿桃问那宫女:“我的侍女呢?”
她问的是高忆柳。
宫女答:“让她先出宫了。”
阿桃放心下来,她先回去就好,免得在宫内逗留,碰到一个半个色迷心窍的混账人,还不定受多大罪呢。
阿桃就是如此,心不是一般的大,都到这时候了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轮到阿桃自己,怎么可能真的面壁认错。自始至终阿桃就没认为自个错了。
她环顾四周,但见退室极小,没有床也没有榻,便把两把椅子往墙角一拼,观音兜罩着头一裹,躺在上面睡大觉去了。
阿桃在朝凤宫呼呼大睡,一点没委屈自己,高忆柳那边却是惴惴不安,她自行出宫之后,心里一直在打鼓,阿桃此番为宝瑟夫人出头,看起来好像是意外,然有人之心如何看不出来,皇后将她留在宫里,还不晓得如何惩罚她。
高忆柳又是担心,又是埋怨,明分进宫的时候阿桃还头脑清晰地告诫自己少说话,低调些来着。
谁知,一个没看住,阿桃便冒了大不韪。
高忆柳想不通宝瑟那水性杨花的女人是死是活,都是自找,跟阿桃有什么关系,就算在云霞阁住的那几天,宝瑟夫人照顾周到,不曾委屈了阿桃,可说到底人还是要明哲保身不是。
揣着一颗扑通通的心,高忆柳回到府宅,官家上前迎接,不见郡主,问出了什么事。
阿桃待高忆柳如亲如友不假,府宅上其他人是地道的景国人,他们习惯把夏国人都看做奴隶和贱仆,即便不敢开罪高忆柳,也没给她好脸色看。
高忆柳在景国所有地界都如履薄冰,故而现在也不敢说实话,只得说宫人留宿,混乱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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