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黄河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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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阿桃端着画对着日光一瞧,还真有个印记,刻着班苏的名字。

“我知道了!这画是真的。”阿桃拍拍胸脯,对男孩说:“我帮你跟掌柜的说。”

实则他们在外鉴别画作,掌柜的都看在眼里,他也察觉画作有可能是真。要知,世人都传班苏已经死了,试问哪个书画大家不是死后身价倍增的?这幅画说不定日后会价值连城。

刚好阿桃带着男孩重新进门,掌柜就就坡下驴,装作漫不经心道:“好好,我就当做好事了,给你这个数如何?”

掌柜伸出两个手指,男孩欣喜,“二百两?”

“是二十两!”

掌柜的瞥了男孩一眼,道:“现下谁能证明这画是真是假呢,凭你一面之词,我可不能信。我给你二十两,已经尽力了。”

男孩抱着长竹筒,犹豫再三,阿桃悄声问他,“二十两,很少吗?”

“一看你就是富家养出来的,”男孩没好气地嘟囔,“我家先生是陈年旧疾。问诊、抓药、调养,一通花下去二十两哪里够。况且,况且,班苏的画怎么可能只值得二十两。”

掌柜的见他不愿,也怕丢了这单生意,补充道:“刚好有个景国的官人他懂些字画,今日不卖,赶明他就走了,你看这个镇子上大家填饱肚子都来不及,谁还有闲钱买你的字画。”

阿桃在旁听着,忽然想起那夜嘉宁第一次带她出宫,路过被大火烧毁的相国寺时,嘉宁说:“这些都中原的文脉,房子烧了还可以再建,可典籍没了,十年,二十年,一百年都不一定能修复回来。”

就冲这句话,阿桃一时脑热,脱口而出,“我买!”

与其被不懂的人,不珍惜的人买走,还不如在自己手里保护起来。阿桃如是想着,拉着男孩走到街亭,打开包袱,捡了几块大的银子,约莫一百二十余两,递给男孩。

她道:“就这么多了,剩下的我还要赶路用。你卖给那些莽夫,不如给我,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我会珍惜它,爱护它,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将他交给合适的人。”

男孩拿着银子,端详阿桃满身的仆仆风尘,鼻酸眼红,扑通给阿桃跪下,将整个竹筒郑重其事奉与阿桃,然后扭头跑了。

阿桃捧着竹筒,暗忖完了,该不会遇到骗子了。

她怔愣着立在街亭里,没过多久,只见人迹寥寥的街道尽头,那个男孩抱着一个包袱匆匆跑来,又扑通一下跪在阿桃跟前。

“你,你这是要干嘛啊!”阿桃退后两步。

男孩膝盖蹭着上前两步,举起包袱,他跑得太快,雪花飞近喉咙里,刺痛地说不出话来。

阿桃犹豫着打开包袱,只见是几本书,书皮泛黄,应该有些年头了。

阿桃哭笑不得,“我没钱了,不能强买强卖的。”

“不,不是。”男孩忙忍痛解释,“我回去回禀先生,先生感叹公子是爱才之人,亦有怜悯之心。他说现今,中原遭遇荼毒,六艺不兴,文脉断裂,人人都以金银俗物为贵,却忘了何为传承,何为文化,长此以往,我等以何教育子孙,不敢想象。我告诉他,公子你年纪不大,且是客旅之人,先生万没想到,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古道侠肠。于是,命我将这几本他收藏多年的典籍送给公子,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感谢公子雪中送炭。感谢,感谢!”

男孩说完,又砰砰磕了几个头,消失在飞雪之中。

傍晚,阿桃坐在牛皮船上,缩在船家简易搭建的船篷之中,借着微弱的油灯,打开那几本书,上面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有“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更有“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翻到最后,也不知那位先从生哪里抄来的诗句,只写了两句,是“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阿桃触电般地合上书,倒头睡在牛皮筏子上,黄河之耳边滚滚淌过,激荡着阿桃的心弦,她沉沉地想,想着一个心怀故国的先生,缠绵病榻许久,他明明有一腔热血,却抵不过现实残忍,朦脓之间,他化成了英勇的战士,骑着战马,手持刀剑,跨过冰河,保家卫国。

家国,士子,现实,诗境,阿桃在这一刻似乎读懂了。

可是为什么啊,文人的才学、灵感、绢帛、笔触、色彩,本该写风花雪月,春夏秋冬,山川江河,绿柳红花,本该画悠闲的乡村,繁华的巷坊,窈窕的淑女,风流的郎君,世间有那么多天然美好的东西,等待他们去发掘。

可是为什么啊,阿桃擦擦泛红眼睛,听着汹涌澎湃的黄河之水,无可奈何地想,为什么要有战争呢。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要有战争呢,真是亘古难辨的问题啊。

明天十二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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