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一向沾枕头就着,往日跟哥哥进山打猎,半夜宿在野外,即便周身有狼嚎她都能酣睡如常,若不是哥哥恨铁不成钢,一脚把她踢醒,阿桃还在梦里快活逍遥。
可这几天阿桃虽睡得着,却不安稳,总是噩梦缠身,半夜醒来,背脊胸膛都是汗,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听芸娘说,你总是梦魇,喝了安神汤也没用吗?”燕珩问道,语气诚恳,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阿桃端详他今日一身宝蓝长袍,衣摆上几节竹子错落有致,衬得气质出众,如她在深林雪乡深处惊鸿一瞥的灵芝仙草,透着仙气,这样的人阿桃实在无法将他与梦中杀人无算的昏君联系在一起。
“愣什么?”燕珩笑了,打趣道:“郡主总是看着我发呆,可是觉得我很是英俊?”
“才没有。”阿桃急着分辨,脸都红了。
“好了,我知道你没有。车上坐卧皆可,我还有些劄子要看,你若累了,可随意休息。”
说罢,燕珩拿起奏报和朱笔,自行看了起来。
一时安静下来,阿桃更如坐针毡,她缩在车中一角,抬眼便能见燕珩坐在对面,她眼神无处可放,又怕燕珩发现她偷看,到时候再次打趣,阿桃真是没脸了。
于是,阿桃只能靠在身后那缠枝软枕之上,假意闭目养神,可人喝了安神汤,很容易困倦,再加上旅途漫漫无事,竟一不留神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阿桃感觉有人在唤她,睁开眼,发觉车马已经停了,燕珩不知去向。芸娘侯在身旁,端着盥洗之物。
“怎么不走了?”阿桃问。
“陛下令暂且修整一会儿,”芸娘奉上布巾给阿桃擦脸,随后递上一个帷帽,道:“郡主,下来走走。陛下说要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阿桃问,芸娘要给她带帷帽,她却直接拿在手中撩开车帘。燕珩已经等在车下,伸出手来,阿桃踟蹰一会,自己跳了下去。
“去哪里!?”阿桃再次问,心里直打鼓,思忖这人好生莫名其妙,他们二人初初相识,燕珩事事安排妥帖,说话行事温柔得不行,好似多了解自己一般。
但转过头,对下人又是一幅冰冷严厉的样子,一人多面,太反常了。
阿桃心想,我有眼睛有脑子,会看会想,你长得好看,就想以美色/诱惑我?真当我傻啊。现在又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莫不是要偷偷杀了,又或是加以威胁达成什么目的?现在送亲使团都没了,孤身一人,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如是想着,阿桃背着手躲开燕珩,倒竖秀眉,做出极为精明的模样,谨慎道:“你先跟我说去哪儿。”
燕珩将她神色中的犹豫和决绝都看在眼中,他自小便随着父亲出入各种宫宴清谈,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揣度一个少女的心思还不简单?只是他并不是在意阿桃的排斥,反而温声道:“我将你的送亲使团都安葬在前面的墓园,你不想去看看吗?”
阿桃一听是这般,眼圈登时红了,眼眸如玛瑙浸在波光荡漾的水中,纤长的睫毛颤抖,鼻尖微红,更显得脸蛋白玉无瑕,她这般泫然欲泣,于平日多了一分娇媚,少一分孩子气。燕珩喉头一滚,猛地见一旁的几个护卫看呆。
燕珩握拳咳嗽,面色寒凉,看了芸娘芸娘一眼,芸娘会意,上前来帮阿桃带好帷帽,薄纱覆面让旁人看不到阿桃的明丽夺目。
燕珩走在前,阿桃跟在后面,他行的不快,怕阿桃跟不上脚步。可阿桃并不是柔弱女儿,即便是山路,穿着布鞋她也能一步两台阶,一会儿就跑到燕珩前面,抢先到了墓园中。
她只见一片宽阔绿地上竖着上百块墓碑,有些刻了名字,有些并没有名字。燕珩安慰她:“有些还在校对姓名身份,我已经修国书给景国,将事情说清,上京会列举详细的名单回来,你放心。”
阿桃在帷帽下低声啜泣,想着内里几个女婢待她很是不错,一路照顾饮食起居,阿桃不是天生的主子,拿她们当伙伴看,一朝分离,如同梦境般,叫人如何不痛心。
至于罗姑,阿桃想起那婆子,是又气又恼,罗姑平日颐指气使,吹毛求疵,让阿桃恨不得打她一顿或是结实吵一架。
可当罗姑真惨死跟前,阿桃竟会惋惜,总觉得她不该就这么死了。
燕珩见阿桃低着头,想必帷帽下已经潸然泪下,他走近些道:“郡主,是否还在想我该不该杀罗姑一事。”
阿桃一顿,伸手将薄纱撩开,扬起脸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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