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青很快就见到了朱明礼。
看来,他是真的魔障了。崔洛都能察觉到来人是朱明礼,他今日却是一无所觉。
朱明礼身边的随从都站在几步开外,他摇着折扇,笑了笑,“长青,怎么崔洛没有一起过来?”他眼中带着审视。
顾长青自然看出来了,转而道:“她喝多了,在后院歇着。”言罢,他虚手一请,领着朱明礼去了前院。
朱明礼却将折扇挡在了顾长青臂弯上,身子靠近,压低了声音,道:“难怪长青一直不欲娶亲,原来是已有心上人。”这话已经很挑明了。
顾长青没有反驳,那样太过违心,而且他潜意识里并不想反驳,他甚至于想向全天下承认这件事情。这种心情根本不符合他一贯的沉稳心机。
朱明礼又道:“崔洛是可用之才,长青这样做,我很支持。”
顾长青闻此言,陡然之间蹙了眉。
原来朱明礼是这样想的!顾长青依旧没有反驳,但他靠近崔洛绝非是因为想拉拢她。
可面对朱明礼,顾长青并不想说太多,崔洛与他之间的事,旁人无需插手,他岔开话题,“我父亲在书房等你,殿下且随我过来。”
朱明礼笑了笑,便也不追问了,但他心里的疑惑一时半会并没有彻底消散。崔洛的确是男儿中少见的俊美,可顾长青真的可以放下所有包袱,去心悦一个男子?
朱明礼欲言又止,跟着顾长青去了承恩伯的书房。
三日后,刚入夜,顺天府府尹与大理寺两位少卿大人被连夜召见。
乾清宫内一片萧索冷厉,因着刺杀高丽公主的杀手一直没有找到线索,帝王勃然大怒。
没过多久,顾长青与萧翼被单独宣见,这之后又是一番训斥。
帝王的脾气似乎愈加不好。
他二人如同山峦坚定,被痛斥一顿之后,皆是面色如常,风姿如旧的走出了乾清宫。
随后,汪直也大步迈了出来,叫住了萧翼与顾长青,“两位大人且留步。”
萧翼与顾长青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但与此同时,汪直也是二人共同不喜欢的人。
“何事?”两人异口同声。
虽说萧翼与顾长青不愿意承认,但近日二人步调一致的次数大大频繁。
汪直笑里藏刀,行至二人跟前时,道:“两位大人有没有察觉皇上有哪里不一样?”
伴君如伴虎,帝王什么时候动怒都是他的自由。做臣子的没有置啄的余地。
萧翼未言。
顾长青也不语。
独剩汪直一人迎着夜风,俊脸一阵尴尬。但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常态,笑道:“皇上服用的丹药出了岔子,杂家听说是冀州所供的朱砂不良导致的,两位大人为了朝堂太平,可得想想法子啊。”他长叹了一声,一副为了朝廷操碎了心的样子。
萧翼与顾长青根本不相信汪直所说的半个字,两人闻言后,齐齐转身,像是没有听到汪直所言。
汪直也不恼,笑眯眯的目送着萧翼与顾长青离开,半晌才淡淡道:“哎!冀州可是突破点啊,怎就无人信任杂家?杂家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见,对皇上更是视为良主,为何这些人都将杂家的话当作耳旁风了?啧啧......你们不去,杂家让小白去冀州!”
中公站在宫殿外看着汪直自言自语了好一会,才走了过来,“义父?萧侍卫与顾大人都在走了,皇上今日要去凤藻宫,您可别在这里站着了。”中公提醒道,他发现义父‘发呆’的日子也很频繁。
汪直听到凤藻宫三个字,本能的扯了扯唇角,转身往乾清宫内走时,对身侧的中公道:“干儿子,小白要是去冀州,杂家是不是也该去一趟?”
中公眼睛发直。
崔先生不是在文华堂么?什么时候要去冀州了?三年观政期还没满,而且状元一般都会留京的。
“义父说什么就是什么。”中公想了想,拍马屁道。
汪直眼神慈祥的多看了中公几眼,“好儿子,你也该有个义母了。”
中公更加费解了,“!!!”
这厢,萧翼与顾长青先后走出了宫门。两人又在长道上齐齐止了步子,像是都有话要对彼此说。
萧翼的强劲不仅仅表现在权势上面,他道:“顾长青!洛洛几天前可是喝醉了?在伯府?”
面对这种质问,顾长青只是淡淡道:“是又如何?洛洛还不能喝酒了?她想喝多少那也是她的事。”
萧翼太清楚崔洛有多容易暴露身份,寻常的模样也就算了,要是醉了更是娇态百出。
萧翼眸色一冷,“我当然要管她,而且这辈子管定了。”
顾长青不打算退让,他道:“萧翼,你难道不觉得洛洛跟我在一起更合适么?这天下绝对不会容忍兄妹二人有任何男女之情的。”
萧翼拳头一紧,而这时,顾长青随手抛开了手中的绣春刀,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响彻长道两侧。两人这是要肉搏了。
萧翼:“长青是不打算放弃了?”
顾长青:“那你呢?你为何非抓着她不放!她根本就不愿意不是么?”
这话戳到了萧翼的痛点。
守在宫门处的禁军往长道方面瞄了一眼,谁也不敢上前制止。不管是萧翼,还是顾长青,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守门禁军正纳罕着,就见不远处的两人依旧动手互殴了起来,场面骇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崔洛今日值夜,她从文华堂回来时,已经听到了巷子里更夫的梆子声。
房内是亮着灯的,古月大约还没有睡下,又或许她特意给自己留了灯。
崔洛还挺喜欢有人等待着滋味。
待房门一推开,崔洛却看见了萧翼正坐在她房里喝茶,他脸上的额骨上有一处明显的红肿,像是刚刚被人打过。
崔洛走了过去,笑了笑,表示了慰问,“继兄,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撞在哪儿了?”男人嘛,都要面子,她总不能问萧翼怎的被人打了!
萧翼只是喝茶,沉默代替了他所有的回答。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来,道:“顾长青比我伤的更厉害!”
崔洛一愣,“........你跟表哥打架了?”
萧翼再次沉默,就那样一直坐在那里,不离开,也不动作。
崔洛陪着他安安静静的端坐了半个时辰,她实在困的厉害,就让古月今晚出去睡,她给萧翼拿了一瓶药膏,自己则合衣上了榻,“继兄,你自便,我先睡了。”
又过了一会,外间还是没有动静,崔洛通过纱帘,看见萧翼的背影如石雕一样,纹丝未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崔洛起榻时,屋内再也没有旁人,待古月携丫鬟进来伺候她洗漱时,崔洛问:“你家主子近日是怎么了?”
古月看着罪魁祸首,违心的闷闷道:“恐是朝堂上不顺心。”
崔洛‘哦’一声,净面之后,又吩咐了李镐特意送了一份跌打金创药去侯府,继续表示一下慰问。
不出一个月,高丽使臣终于入城了,第二日便是朝贡。
朝贡之日,文武百官在殿内两侧侍立。礼部官员宣读礼册上的贡品。朝贡后,礼部官员奉旨赐宴于会同馆,新科的一甲进士也陪同在侧。
王宗耀是礼部新上任的尚书之孙,又是四夷馆的佼佼者,这一次也参加了会同馆筵席。他很惊讶于崔洛的高丽语学习进度,“崔洛,你是怎么办到的?我学到你这个境界足足花了一年功夫。”
崔洛笑而不语,这要怎么说呢?
这时,一华贵身影被一众宫女嬷嬷簇拥着,巧步如莲的走了过来。
王晨熙代表着高丽,但她出席这样的场合依旧是戴着面纱的,她一步一莲花,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眼球。
崔洛抿了口茶,低垂着眼眸思量了起来。她觉得此女很不简单。上辈子能勾搭上了皇帝,她来京城的目的肯定不是与太子联姻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汪直:我要带小白去冀州。
顾长青:巧了,我正准备去冀州查案。
萧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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