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竹音抿唇一笑:“谢恩还是要的,”她想起卫恒的叮嘱,“殿下,我前去审问,您欲何为?”总要问明他的意图,好展开行事。
“依你看?”萧绎棠潜意识里认为她定能明白,故意将球抛回。
狐狸就是狐狸,无时无刻都想着考校她。
梁竹音早有应对,她环顾四周,觉得在这里说好像不太妥当。
萧绎棠看了一眼命妇院,想着去看看她的住处是否妥帖,顺势一抬手,“这里距离你住处比较近,不如去你房里说。”
梁竹音虽然觉得不妥,他身份贵胄,去下人的住所有失身份,但时间紧迫,若在回丽正殿也是耽搁时间,只得依从,“臣那里有些简陋,委屈您了。”只得在前带路。
这一路自然遇到来往宫人,她才发现这馊主意着实令人尴尬。
听着一声声“殿下万安”她加快了步伐,推开门恨不得他赶紧入内。
可这人偏生不紧不慢,逛园子般地抬手示意那些叩拜他的人起身,平日里都没这般温和有耐心。
她只有站在门口干瞪眼。
好不容易见他进来了,赶紧在众人悄悄的瞩目中关上了门。又觉得门外很多双眼睛窥视,心中着实别扭。
萧绎棠看着她纠结的表情,嘴角微扬,环视这仅仅两间十尺见方的屋子,虽有些局促,却很整洁。
他看了一眼妆台上的盒子,只有寥寥几只金钗,脂粉也只那几样,并无这个年纪的女子应有的琳琅满目。
睃了一眼天青色的帐幔,并无任何装饰,怕是她从小到大,在继母的磋磨下,也很难有心情像那爹娘疼爱的闺阁女子般妆饰自己。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顺势坐在桌前。
梁竹音不好意思地笑道:“本来阿蕴想为臣这里置一些茶具,但是被臣拒绝了。当值回来已然很晚,着实没有饮茶的机会。”言下之意,您在这儿坐会子就可以走了,反正下次也不会再来。
萧绎棠挑眉,“你这是在变相控诉我么?”
梁竹音抠着手指如实说道:“若是以前,是要控诉的。如今殿下允我练字,便不算苛待。”
萧绎棠听她提到练字,顺势看向她的手,依旧还是他寝衣包裹。他起身环顾四周,“我的话你又当耳旁风,你这里可有金疮药?”
梁竹音想了想,上次被他罚跪,阿蕴倒是拿来了一瓶。
她拉开抽屉拿出金疮药与纱布,谁知萧绎棠扯下一块纱布,拎起风炉上的铜壶,去铜盆内将纱布浸湿。
梁竹音看着他身着公服却做着下人应做的事,那宽大的衣袖也不方便,看上去及其不协调。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了过去,“殿下,我来。”却被他推回桌前。
“坐下,将手伸开。”
梁竹音知晓反对无用,只得依言照做,顺势解开血渍微微凝固在手上的绢布条。
萧绎棠并未着急拿下绢布条,而是选择拧紧湿纱布,将水滴在凝固的部位,端起她的手,一点点轻轻的揭开,“疼么?”
梁竹音看着他专心样子,心中一热,摇摇头,“不疼。”
“晚间我让小路子给你送来祛疤膏,每日涂抹,不得偷懒。”他揭开布条看着三条极深的血痕,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这女人,对自己也这般狠,”他拿起纱布清理着伤口,想到她在裴玠面前哭,心中泛酸,“这世上,有谁能见到你温柔的一面?”
梁竹音以为他依旧对那次争吵耿耿于怀,赶忙解释:“臣知道错了,”想到肚兜,觉得现在无外人,便鼓起勇气索要,“殿下,臣的衣物可否还给臣。”她不好意思看他,低头捻着衣襟。
“我这里何时有你的衣物?”萧绎棠为她的创口撒上金疮药,继续装傻。
“您……睁着眼说谎话,真的好么,那毕竟是女儿家贴身之物。”梁竹音见他依旧打太极,愠怒地说道。
萧绎棠捏着她的手顿了下,索性承认,“还不能还给你,我另有用途。”熟练地将纱布裹在她的手上。
梁竹音气急,想要撤回手,却被他捏住后喝止,“别动。”将纱布系上结,不忘叮嘱她,“这几日勿要用右手接触水源,我看你左手稍微好一些,让阿蕴服侍你盥洗。沐浴么,你举着双手也可,总之不能碰水。”
又查看了左手,确认无大问题,这才为她将衣袖放了下来。
梁竹音虽然气结,也只得无奈应诺。
她看了眼铜漏,见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大事当前只得先放下私人恩怨,先说正事。
“殿下,臣认为前去大理寺,自然是以‘悄悄’行事,就说是宣王命我前来安抚,以退为进,且听那些人说些什么有用的线索。届时我需提到一些关键事件作为引子,让她们相信我的确是宣王的人,这样会更好。”
“宣王?”萧绎棠摇了摇头,“你毕竟未接触朝堂之事,看不出谁是操纵这一切之人,也实属正常。”
梁竹音听得他这般说,想到一人,她与萧绎棠对视,见他颔首,还是想再次确认,“皇后?”
“胁迫我之人,原来是她……”她虽然感觉这一切定然与皇后多少有关,但是一直认为宣王才是这场争斗中最直接获利者。
如今想来,宣王虽说是皇后所立,想要废了也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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