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又黑又亮又顺又滑,她的味道又甜又香,被他捏住的手腕十分的纤细,莹白如玉手指细嫩精致,跟他粗糙有薄茧的大手对比鲜明。
赵见深第一次感觉到她竟然这么弱,弱到他手指稍稍用力就能捏碎了她的骨头。
他只能轻轻地给她拨开头发,又怕扯着她,拿捏着力度将玉蜻蜓取下来。
“谢谢殿下。”
薛锦棠接过玉蜻蜓,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赵见深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只能看到他的肩膀与下巴,那种被人居高临下盯着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危险。
好在危险的感觉没持续太久,赵见深又回到自己位置上坐着了。
薛锦棠将玉蜻蜓给小女娃带上:“真漂亮。”
小女娃美滋滋地咧嘴一笑,把兔子灯高高举起来:“送给姐姐。”
“谢谢你。”薛锦棠得了兔子灯,眼中笑意点点。
这么容易就满足,真是孩子气。
赵见深让人送薛锦棠跟那小女娃回去。
薛锦棠才下楼,郑执就回来了,见她手里拎的兔子灯有些眼熟,郑执就问:“这是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薛锦棠心情不错,笑着将兔子灯给郑执看:“是那位“李兄”的女儿送的。”她将事情的经过说给郑执听。
郑执愣了一下。
李兄根本没有成亲,哪里来的女儿。
他跟薛锦棠本来已经离开那茶铺了,他忍不住回头朝茶铺望去,见燕王世子正站在二楼窗口,看着他们。虽然离得远,他能感受到燕王世子目光的深沉。
郑执立刻转回头来,脸色有些泛白。
回到家里,薛锦棠笑盈盈将水晶雁捧给郑太太,说是郑执赢回来的,郑太太又问她薛锦莹去没去,得知郑执的确没见薛锦莹,郑太太这才满意了。
女学报名在二月二十,薛锦棠每天都去内学堂跟着女先生了解报名以及考试的注意事项。
薛锦莹也从老太爷那里得知今年的机会要给薛锦棠了,她脸寒的能刮下一层冰来,每每见到薛锦棠,两只眼睛都跟刀子一样冷飕飕的。
薛锦棠根本不在乎薛锦莹在想什么,她只关心女学考试。
这一天薛锦莹脸上的阴寒突然没有,反而还多了几分得意,到了放学的时候,她跟薛锦棠说:“咱们俩的事情没完,你别高兴太早。”
薛锦棠摇了摇头,笑道:“你又想使什么坏点子呢,只管使出来就是,反正最后被打脸的你。”
她望着薛锦莹,放佛在看跳梁小丑:“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不长记性,回回被打,回回蹦跶。”
薛锦莹冷哼一声:“你这回不会有之前的好运气了。”
薛锦棠撇撇嘴:“行行行,我等着。”
第二天内学堂放假,薛锦棠陪郑太太去潭拓寺上香,不料在潭拓寺山门前,竟然遇到了北平府知府晋大人。
半个月前薛锦棠陪郑太太上街,刚好碰上城内百姓给晋大人送行。
这个晋大人是正昌皇帝心腹,锦衣卫出身。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正昌帝放在北平府监视燕王的眼线。
他是六年前来的,先任了三年知府,任期满了之后又连任三年。他跟燕王不合,这六年来没少弹劾燕王。
他不是半个月前就任满回京城了,怎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虽然他乔装打扮,鬼鬼祟祟的,但是薛锦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重生之后,她就拥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了。
薛锦棠陪郑太太去大雄宝殿,见圆达主持笑呵呵陪着一个人从大雄宝殿出去,那个人正是燕王世子赵见深。
薛锦棠正想上前去请安,却收到了赵见深阻止的目光。
薛锦棠明白,他微服出来,不想让人认出来。
圆达主持对他毕恭毕敬,陪着他走远了。薛锦棠暗暗叹息,真不愧是赵见深,看看圆达主持,之前也圆滑自恃身份,现在说是点头哈腰也不为过了。
咦?薛锦棠眉头突然皱了一下,监视燕王府的晋大人,与燕王府世子赵见深,同时出现在同一地点。
难道说晋大人已经被赵见深收拢了?
雅室内,晋大人正在向赵见深汇报事情。
“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圣上对王爷十分放心。特别是这次与鞑靼交战,王爷没用朝廷一粒军粮,却旗开得胜,将鞑靼打得跪地求饶,圣上更是龙颜大悦,所以才召了微臣回京。”
“只是……”晋大人略沉吟了一下,道:“皇长孙与吴王沆瀣一气,对燕王殿下十分忌惮防备。新任知府是太子门人,想来皇长孙应该是嫉妒王爷此次得胜,所以安插人来刺探。”
赵见深神色冷冷淡淡,声音低沉沙哑:“陈广志是什么样的人?”
“此人家境贫寒,科举不顺,因被太子赏识,才能步步高升。太子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对太子忠心耿耿。陈广志尖酸刻薄,十分难缠,软硬不吃,极难对付。此人有一弱点,便是耙耳朵。他续娶的夫人比他小了十岁,因此格外惧内。”
“呵。”赵见深一声冷笑:“如果陈广志不好对付,那就从他夫人这边下手。”
“殿下果然一针见血。”晋大人不掩钦佩道:“姚夫人骄纵贪财,若是重金贿赂,一定能为我所用。”
赵见深微微颔首。
不过是个内宅妇人,使个计谋就行了,没必要拉拢。这样的人,他根本就看不上。
晋大人没等到赵见深的赞同,又说了其他的事情,最后说:“下次见面,就是在京城了,殿下珍重。”
“嗯。”赵见深扬了扬手:“你路上小心,不要露了痕迹。”
……
从潭拓寺回去,薛锦棠见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门房的人说家里有贵客来了,是新任知府家来的。
薛锦棠很诧异,她没听说薛家有个做知府的亲戚啊。
正好王石斛家的在门口等她,薛锦棠就问她怎么回事。
“是姚姨娘的娘家嫂子来了。”王石斛家的受薛老太太影响,也不太喜欢薛锦莹,就好心提醒薛锦棠:“姚姨娘的哥哥是新任陈知府的幕僚,听说很得陈知府的欢心。”
薛锦棠了然,怪不得薛锦莹上午会说那些话,原来是找了个靠山啊。
知府家的幕僚又如何。
王石斛家的见薛锦棠不以为然,忙压低了声音:“四小姐,这位姚太太点了名要见您,恐怕来者不善。”
“是吗?”薛锦棠笑了笑:“走,去会会她。”
既然姚太太来者不善,那她就先发制人,让她无的放矢好了。
薛锦棠到的时候,姚太太正跟薛老太太说话。姚太太三十多岁,容长脸,高颧骨,一双眼睛精明外露。
见薛锦棠来了,姚太太先是拿眼睛在薛锦棠身上扫了一圈,然后似笑非笑,用长辈跟晚辈说话的语气道:“这位就是棠姐儿?”
薛锦棠笑着望向薛老太太:“祖母,不知这位贵客是?”
薛老夫人介绍道:“这位姚太太。”
“原来是姚太太。”薛锦棠微微一笑:“姚姨娘也姓姚,莫不是姚姨娘的亲戚?”
姚太太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妾室姨娘的亲戚算不得正经亲戚的。
薛老太太回答:“是姚姨娘的娘家嫂嫂。”
薛锦棠这才看向姚太太:“按说您也算长辈,我应该称呼您一声,只是姨娘的身份摆在这里,我实在不好逾越,只能叫您一声姚太太了。”
她说着,又去看薛锦莹,笑着说:“我们家一向看重规矩,三姐姐又是最懂礼的,想来是不会怪我的?”
薛锦莹好不容易来了个靠山,本打算在薛锦棠面前耀武扬威一番,没想到才见面就被薛锦棠用话语给压制住了,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能说。
“自然不会。”薛锦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不会就好。”薛锦棠笑眯眯:“我刚才还怕三姐姐不懂规矩,叫姚太太为舅母呢,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薛锦莹气得脸都白了,姚太太脸色就更难看了。没错,刚才薛锦莹的确叫她舅母了,她一声接一声地应了。
本以为是来羞辱薛锦棠的,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成,反而被薛锦棠给羞辱了。
姚太太气得不行,却只能忍着。要不是丈夫让她来接薛锦莹,她又怎么会受这种侮辱,真是太气人了。
姚太太压下心里的怒火,笑着从手上撸下一个玉镯子给薛锦棠:“头一回见面,这玉镯给四小姐玩。”
被薛锦棠这样羞辱,她也不敢以长辈自居了,称呼也从棠姐儿变成了四小姐。
薛锦棠接了手镯道谢。
此时荷花来了,她拎着一个包袱,美滋滋道:“舅太太,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门了。”
荷叶被卖出去之后,荷花就升上来成为薛锦莹身边的大丫鬟了。
她的话一出口,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不一样了,薛锦莹冷着脸瞪她。
荷花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薛锦棠笑了:“荷花,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她声音倒不是很大,语速也慢悠悠的,荷花听了却觉得不对,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又昂首挺胸道:“舅太太要接三小姐去知府家里住一段时间,奴婢给三小姐收拾了东西。”
舅太太可是知府夫人面前的红人,有舅太太给三小姐撑腰,她有什么好怕的。
“呵!”薛锦棠意味深长地看着薛锦莹:“祖母之前说过,三姐姐管教无方,所以才卖了荷叶。没想到三姐姐没吸取教训啊。”
“祖母。”薛锦棠对薛老太太说:“三姐姐这样……失礼,连身边的丫鬟都教不好,她去知府大人府上,会不会不太妥当?”
薛锦莹气得浑身发抖,站起来给了荷花一巴掌:“没有规矩的东西!郑家舅母才是舅太太,你胡乱叫什么?”
只有正妻的娘家嫂子才能叫舅太太,姨娘的娘家嫂子是没资格被称呼为舅太太的,除非姨娘被扶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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