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拆一板一眼的都回答了,老夫人就牵着她的手听她说话,道:“你这性子与你娘如出一辙,不喜欢争斗,不喜欢计较。有时候这样很好,万不得已谁不想轻轻松松的过日子……”
老夫人声音温和,仿佛就是在跟她唠家常,孟玉拆却越听心越沉下去,那种酸涩快要冲出心口酸到鼻尖。
“昨儿晚上,柔丫头来我这里,与我说了些事。我也教导她,凡事能过去就过去了,她要强,我就说这一回。”老夫人突然话锋一转。
孟玉拆早有心理准备,闻言不动声色。“祖母待你们这些姊妹都是一样的,只是有时候人老了,顾忌多。你外祖父将诺大的国公府交给我,我得守着这份家业这些人。”
她抬起头,老夫人满头的白发近在咫尺,皮肤松弛折成一道道褶皱,眼睛浑浊的看不清人脸。那双温暖的手也颤巍巍的,几乎握不住她。
孟玉拆吸了一下鼻子,小声道:“外孙女都知道。”
她知道却并不能理解,沈清兰那样对付她,何曾将几年的情分放在眼里。没有得逞,她就该原谅,本以为待她最好的外祖母,也有自己的考量,将她往后排。
孟玉拆此时无比想念感激赵楚铮,只有那个少年,会想见她的时候便翻墙进来,不管不顾,也只有他将她的喜怒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他教她别那样委屈自己,成全这个成全那个,人家不一定在乎,也看不见她的努力付出。他是那样好,原来她不是不动心,只是深深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得了他的深情要如何去还。
老夫人由着孟玉拆发呆,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人这一辈子,谁没受过委屈呢。有些人半生摸爬滚打,到头来还不是穷困潦倒,万事看开一点,都轻松。”
其实昨晚沈清柔并没有直接向老夫人拆穿沈清兰的打算,她不过透露沈清兰自己想见大皇子,拉着孟玉拆当幌子,她笃定老夫人会去查。
不论老夫人有没有将她这点小手段放在眼里,只要目的达到就好。这就是她出嫁前夕,送给沈清兰的惊喜,端看在老夫人心里,孙女和外孙女谁更重要。
现在答案出来了,都重要,却有一些东西叫人不得不偏心。孟玉拆理解,却不能坦然的接受。
更晚些的时候,去老夫人院子请安,沈清兰便被留下了,说是老夫人想抄些佛经,找个人代劳。大夫人当即便有些着急,讪讪道:“前儿去赴大皇子妃的茶会,约好了再去呢,瞧着大皇子妃挺喜欢咱们兰丫头。”
老夫人轻飘飘的瞥了大夫人一眼,“想是我老了,使唤不动这些小辈了,抄点经书都不乐意。”
沈清兰脸色平静,仿佛早已知晓此事,孟玉拆收回视线,将沈清兰的有恃无恐瞧在眼里。大夫人讪讪的不好再说什么。
三夫人得意的看笑话,如今也不止她一人吃挂落了,众人皆心有戚戚的不敢言语。驳回了大夫人的意见,老夫人便叫都退下了。
大夫人趁着空档领沈清兰去一旁说话,“你又如何招惹你祖母了?眼瞅着好几个露脸的宴会,不去也不好。”
这话说的隐晦,沈清兰马上十七,多少人打听她,正是相看的时候,被困在家里还指望什么?叫外头知晓了,传出来什么不好听的也不好。
沈清兰倒是松口气的模样,先前去大皇子妃的宴会,明显感觉得出来大皇子妃对她很是不喜,还想与她娘家的草包弟弟相看。
现在能躲开,沈清兰求之不得,挽着大夫人的手,甜甜笑道:“妈放心,为祖母抄写佛经也是我的一份孝心,看在父亲哥哥的面子上,如何祖母总不会为难我。”
大夫人蹙眉看了她半晌,等夜间沈佣回来,与他说了今儿的事情。
不好明确的说老夫人年纪大了,脾气古怪,叹道:“想是身子不舒坦,一时情绪上不好也是有的,只是如今正是兰姐儿关键的时候。你上次与我说的六皇子不成了,不是还有忠顺王世子,我瞧那孩子也是个好的。”
沈佣轻呷一口茶,轻扫美冉,眼睛一横道:“人年纪大了难免犯糊涂,咱们多担待些。”
大夫人懒怠与他争这个,沈佣便起身出去了,大夫人知道他又去了哪个姨娘的住处,也不言语。招来沈清兰身边的丫头问话。
沈清兰的事情芙蕖与司文知道的最是清楚,大夫人自有一身威严,轻轻吹了一口茶水上的浮沫,神色娴淡的很。
两个丫头很是惧怕沈清兰待人的严厉,大夫人的吩咐也不可不听,就是想敷衍,也被大夫人一眼看穿。
两人对视一眼,芙蕖先道:“那次出门去荟萃院,几个姑娘险些撞见大皇子。二姑娘不知怎么地,总也想着咱们姑娘有私心,不知从表姑娘那里打听出来什么,恐怕说给老夫人听了。”
大夫人一听这话,当即变了脸色,细细的又问了一遍,发觉出话中的漏洞。柳眉倒竖,不怒自威,芙蕖身子一抖,只能又润了一遍说辞,到底没将沈清兰供出来。
只是大夫人是什么人,心里早已猜的**不离十,冷笑道:“兰姐儿身边留着你们,也是瞧着嘴严实,这事情今儿到此为止,不可再对旁人提起。”
两个丫头忙不迭的应了,等人退出去,大夫人蹙着眉头,连茶也忘了喝。刘妈妈亲自给大夫人捶腿,猜测道:“大姑娘这般推荐表姑娘给大皇子也没什么不对,人都说大皇子往后好着呢。”
大夫人瞧了她一眼,淡淡道:“往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只是兰丫头想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起了这么个心思,哪里就用她操这份心。我说老夫人无缘无故下她的脸呢,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儿,竟然插手起姐妹的归宿了,这孩子到底哪里学的?”
大夫人头疼的扶住额头,沈清兰的行事在她瞧来确实匪夷所思了些,刘妈妈却从芙蕖那里知晓些内幕。悄悄凑到大夫人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大夫人险些失手打翻了茶杯,孤疑道:“果真如此?她如何起的这份心思,我怎么就教出来这么个女儿。”
年少慕艾,少女思春皆是人之常情,沈清兰瞧上六皇子便罢了,还没到哪里哪,竟然就耍起了手段。大夫人一时之间不能完全接受,也怀疑刘妈妈这份说辞的真实性。
心思烦乱,一晚没睡好,一早起来便随着沈佣去老夫人院子。沈佣先进去,不知与老夫人说了什么,叫老夫人撵了出来,更气的老夫人犯了咳嗽。
大夫人也就不敢久待,直接去后头找沈清兰。沈清兰这会子正梳洗装扮,大夫人挥退了众丫鬟,亲自拿起梨花木梳给女儿梳头。
镜子里映照出正值芳华的少女,唇红齿白,青丝绵软。大夫人心头稍定,对刘妈妈的话动摇的更厉害,微微笑道:“自个养的闺女自个知道,人品端方,大气懂礼,又生的这副模样,谁也不能亏待了你去。”
沈清兰抚摸头发的动作微顿,从镜子里看向大夫人,“只是妈这样认为的罢了,在你手心里是宝,去了旁处可不一定。”
大夫人傲然道:“你自己便是那些瓦砾不能比拟的珍珠,何况还有出众的父兄,兰姐儿,有些事不可糊涂。你好好的安享富贵即可,何曾要你自己去争取?”
可是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将来赵楚铮成名,几位皇子落败,安国公府一朝没落,谁护她啊,只有靠自己罢了。
沈清兰心肠硬起来,却是笑道:“妈今日怎么与我说这些?女儿的为人行事你还不知。”
大夫人也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人不值得你费心思,女儿家当贞静贤淑。最最要紧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亲人不会害你。”
对上大夫人有些严厉的眼色,沈清兰没有半分惧怕,笑道:“妈听谁说了什么?女儿也不小了,该懂的都懂,父亲的心思也能猜上两分,还不许我试他一试?”
大夫人脸色有些复杂了,微微后悔道:“早不该叫你知道那么多。”如今事情不成,女儿倒是起了心思。
沈清兰拉住大夫人的手,轻轻拍着,“妈放心好了,我不过听哥哥说朝上那些事情,竟是六皇子还有些希望,将心神多放了两分在他身上,并不曾越矩。”
看她脸色蛮诚挚的,也没有姑娘家说起心上人的扭捏,大夫人这才真的相信沈清兰并没有对赵楚铮芳心暗许。既然不喜欢赵楚铮,那些以喜欢之名的算计更加做不得数。
她的女儿出身高贵,矜持守礼,怎会不守规矩。沈清兰安抚了大夫人几句,亲自将人送到门外,回转进了老夫人屋子。
琥珀带着丫头已在窗边的炕上支起桌子,等沈清兰坐好了一面磨墨一面笑道:“近日天气变的快,老夫人头疼的紧,姑娘慢慢写着,渴了饿了只管叫我。”
沈清兰点点头,目光落在雪白的宣纸上,笑道:“方才听声儿,前头吵闹,谁来了?”
国公爷过来请安,便问老夫人怎么关了大姑娘,语气不大好,暗指老夫人年纪大了瞎折腾。老夫人却觉得儿子是非不分,胡乱袒护,母子俩一言不合吵起来。
最后气的老夫人险些厥过去,国公爷连忙赔礼道歉,被老夫人撵出来了。琥珀笑道:“是国公爷过来问安,说是咱们大公子得了崔大人夸奖,老夫人高兴的。”
沈清兰笑了笑,也不知是否信了琥珀的说辞。第二日是沈清柔回门的日子,众位姑娘这才第一次看清二姑爷窦靖轩的长相。
面皮白皙,五官俊郎,斯斯文文的模样。先领着沈清柔朝老夫人磕了头,与众姐妹见了礼,便叫沈望等人领去外书房。
沈清柔出嫁三日,恍若三年未回来,姐妹们都亲近热闹的很,聚在往日的暖阁里说话。沈清柔今儿穿的花哨,更有一种初为妇人的妩媚娇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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