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丽欢欢喜喜的兜揽下事情,孟玉拆也欢欢喜喜的将她送走,不管真是冯正儒要叫她去告别,还是谁写来捉弄人的,她都不会去。
等人走了,谷雨又凑上来问,孟玉拆想了想,还是道:“我交代你一件事,可得办好了。”
主仆几人回来院子里,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风平浪静的,半点闲话也没有,等到给老夫人请过安,在出来的路上,孟玉拆拦住沈清丽。
问她昨天可是沈清芸捉弄人玩了?沈清丽笑容有些僵硬,一看这表情,难道昨日见到的人也不如她的意,百思不得其解。
沈清丽一把拽住孟玉拆的胳膊,“玉丫头,昨日是不是你叫我去堵六妹妹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还来跟她确认一遍,转念一想,想必是要她做什么证。孟玉拆湛然一笑,信是她给的,闹出来也推脱不掉。
于是露出一个叫人安心的笑容,“自然是我叫你去跟芸丫头周旋的。”
沈清丽微微松一口气,这才简单叙述了昨日的经过。本来写信邀请的是孟玉拆,来的却是沈清丽,冯正儒不由一阵失落。
心情也不大美丽,也不知该跟沈清丽说什么,正在敷衍之际,小道那头忽有人带着人过来了。两人皆吓了一跳,原来是看院子的婆子。
沈清丽当即方寸大乱,六神无主,在旁人看来,这时间地点怎么看都是她在跟冯正儒私会。一看冯正儒也有些紧张,沈清丽便不乱了。
这不正是她要的结果嘛,跟冯正儒亲近的结果,就算最后将她牵扯进来,信也不止经了她一人的手。正在百口莫辩之际,冯正儒险些说错话,他邀请的是孟玉拆。
话说道一半,沈清丽都听出来了,忽听有人道:“表哥,该走了,交代完了吗?”
众人一惊,才发觉原来是沈珲站在另一头,听他那语气,好似跟冯正儒一道似的。婆子们面面相觑,沈珲上来三言两语带走了冯正儒。
沈清丽本想借此坐实她跟冯正儒关系匪浅,沈珲却没给她机会,将冯正儒拽着走了。孟玉拆听完也有些惊心动魄之感,若是冯正儒昨日说错话,又是一场官司。
即使老夫人疼爱她,这盆脏水也得溅到她身上,往后叫人指指点点。孟玉拆第一次恼恨一个人,冯正儒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
还好留了后手,既然沈清丽与冯正儒见面的时候沈珲也在,便也没什么闲话可传了,也是沈珲去的及时。
晚上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恰巧见沈珲站在廊下,月色清辉,少年挺拔,眉目温柔,摇摇的望过来。孟玉拆本想装作看不见,躲开去。
后又一想,她一直秉着逃避的态度,那样躲着沈珲了,话不多说,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三夫人还当她眼中钉一般,着实无趣。
便抬步走过去,晚风穿堂而过,冰凉浸骨,激的人拢起竖领。孟玉拆眼睛微弯,行礼道:“表哥。”
她终于肯跟他好好说话了,都多久了,每每见到他仿佛见到猫的老鼠,千方百计的躲避。心窝一热,沈珲激动的上前一步,语调含情,“表妹。”
眉目缱绻,声线温柔,好似天地之间都只剩了他们俩,他这个样子,倒叫孟玉拆有些后悔,“天儿冷,表哥读书注意保暖,这会儿快回去罢。”
沈珲舍不得走,咽喉微咽,“多谢表妹挂怀,既然表妹相劝,再怎么也要好好读书的。只天分有限,能走多远不敢妄下定论。”
一直知晓沈珲不喜欢入仕,她不过随口一说。两人沿着花园甬道往前走,一路张灯悬彩,天色将晚,天青的天空静谧,沈珲心想:这路若是没有尽头该多好。
他的目光蘸着一抹静夜的怆凉,沉淀着浓浓的不甘与挣扎,突然一把拉住孟玉拆的手。她吓了一跳,接触到他湿润的目光,不知怎么就停止了挣扎。
微微颦着黛青的眉头,“表哥……”
沈珲深深的底下头,避免她看见眼角的水光,听到低低的嗓音,“表妹,你喜欢……这里吗?国公府,有祖母有伯父们,还有我……跟姐妹们,大家亲人一家子,你喜不喜欢这里,过一辈子。”
他明明想问的是她喜不喜欢他,可是那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孟玉拆收回手,沈珲也就放开了,动作僵硬,略微有些不舍。
“喜欢啊,外祖母舅舅们待我好,又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喜欢的。”她的声音低下去,及不可查的一声叹息。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着实有些不自在,察觉到沈珲今日情绪不佳,孟玉拆便先走了。沈珲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走出老远,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年关将至,老夫人体谅夫人们诸事繁忙,免了请安,只是姑娘们陪着说话,打发日头。前儿翻检阁楼,找到一只冰凌的玻璃缸。
便捉了几尾锦鲤来养,懒怠出门了,盯一会儿新鲜新鲜。琥珀叫底下一个小丫头每日换水喂食,孟玉拆立在木架前看了一会儿。
沈清兰轻轻悄悄的走到她身后,浴缸里几尾鱼活灵活现,逍遥自在,“表妹昨儿怎么不在?”
孟玉拆转身,面露迷惑,“大姐姐说什么,我该在哪里?”
沈清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神色仿佛在说‘我都知道了,你不用瞒我。’孟玉拆却莫名其妙。
沈清兰此人她是知道的,心思深沉,目的性极强。要干什么,在旁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不出手则已,动手必有收获,她一直心存警惕。
沈清兰靠近孟玉拆,声音轻缓带笑,好像姐妹间说悄悄话,“表妹跟冯表弟处的好,都是亲戚,就是我知晓了又如何呢?”
往后退了一步,身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消退,孟玉拆微吐口气,揉揉耳朵,“姐姐说什么呢?”
沈清兰却笑眯眯道:“没什么,好歹表妹远道而来,有什么不便跟人说的,叫我知晓也是一样的。”
一直到沈清兰走了,孟玉拆还在回想她的话,若是真的十三岁的孟玉拆,怕是听不出来沈清兰到底要表达什么。却忽略了一点,孟玉拆也是从几年后回来的。
沈清兰的心思不说了解的透彻,好歹知晓几分,原本想着人在屋檐下,能不跟沈清兰冲突便躲着,现在瞧来沈清兰是彻底盯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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