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墙这一侧的正厅采光极佳,正是日轮当午,金光耀目。
澹台香自被守卫引来这里就有些不安。一是未想好来求之事如何开口,二是这华丽迫人的琉璃阁令她有种隐隐的不自在。
以前不管蒙羲还是苏公子,都是与她在书房聊事。这回却安排在正厅,总觉得有些太过隆重。
她先是踱着步子四下环顾,后来走累了就坐在榻椅上琢磨着说辞。对她来说,这求人的事儿最是羞于启齿。
不知过了几柱香,随着门口侍卫的一声“蒙将军!”
她知道这是终于等来了蒙羲。
便起身整了整衣裙和发髻,却浑然不知自己的言行早已被人窥覰已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ella】大大的火箭炮
☆、自投罗网
“蒙大哥,”香儿才刚开口,就察觉到蒙羲的脸色有异。眼神闪烁不定,还带着明显的疏离感。
直到他落坐后,才硬生生挤出一个敷衍至极的笑容来。
见他未有主动开腔的意思,她也只得干笑着,硬着头皮把话继续了下去。
“蒙大哥,香儿上回承诺帮您弄来那凝雪膏时,确实是出于报恩之心,按说不应该再有所求……”
她顿了顿,觉得在这种氛围下,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脑中又想到尉迟玄与上官尧抱头痛哭的样子,自己的尊严显然没有他们的终生幸福重要。
她终是一狠心说了下去:“大哥豁达,许了香儿百花散相赠!只是如今凝雪膏已经被烟公子私下给了慕容小姐,香儿惭愧没能帮上大哥忙,但还是想求……”
“哎!”蒙羲推出掌心打断道:“澹台姑娘哪儿的话。太守府一连两桩失窃案我都听说了,其中一桩便是姑娘的婢女偷药之事。”
“是蒙羲思虑不周,才令姑娘以身犯险。但若当初知晓姑娘是以这种非常手段弄药,必是会出手阻拦。”
香儿看出蒙羲不想将她的话听下去,回应的虽算客气,却是有意避开百花散之事。
要说当初这个以药换药的协定,确实自己该亲手将凝雪膏拿来才能换。只是这已经不可能了,而这能救尉迟玄的机会她又不忍心放弃!
左也是恩,右也是恩,两恩相权……
莫说是豁出脸去,纵是豁出命去也得一试啊!
“蒙大哥!香儿想借百花散!”她最终还是不加遮掩的说了出来。
蒙羲为难于她的执着,低头抿着茶杯却是未汲进去一口。
他并非小气之人,当初提这个协定时,就打算好无论如何都赠她百花散。若说请御医那回全然是因着昭王面子,那之后几回见面便是多少有些私人情谊的。一瓶百花散而已,即便不看昭王面子他也会给。
然而刚刚被殿下急召回府,听到上官雀交待的今日之事……
殿下的脾性他当然明白,想要的必须得到,要而不得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莫说是百花散赠不得了,就是她的命也……
为何她偏偏要自己送上门来!
即便如此,蒙羲还是心存了一丝侥幸,若能尽快将她赶走,说不定还能留一命。
只是她既然一心为药而来,若是温言相劝就成了扯车轱辘。
罢了!
“蒙羲第一次帮姑娘时,只当你是个普通下人,并不知是慕容公子的侍婢。”
“姑娘这身份本就多有不便,何况听说昨夜才被正式收了房,今日就孤身来我府里,这有些欠妥!”
原本他还想循序说些狠绝的话,最好能气得她转头就跑,且永不再来。
但却被墙那边“啪”一声!打断了。
原来是这些话触怒了昭王,竟令他摔了手中的夜光杯!
昭王亲自设计了这出戏码,以御赐宝瓶栽赃于她,却非但未将她赶出府,竟还意外促成了慕容烟将她收房!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隔了琉璃墙,仍能清晰的看到她那血气不足而显苍白的脸。
殿下自是不知她正值月事,只当是一夜之间萎靡至此……
“贱人!”
上官雀闻言适时凑了过来,恭敬问道:“殿下,可是要现在动手?”
他闭上了眼,轻轻挥了下手默许。
琉璃墙的这边,香儿确定听到了这屋里摔碎东西的声音,正好奇的左右寻着。
“该不是风刮倒什么易碎的摆件了?”她边不放心的找寻着,边兀自言道。
蒙羲不语,只低垂着头,他知道那摔杯为令意味着什么。
先前便知殿下备了鸩酒,纵然他念及点个人情谊,却是断不会忤逆殿下的决定。
他只是自责!若是方才言语稍作注意,兴许不会来的这么快。没想到想要救她,却是催了她的命。
“蒙大哥!”香儿的意外呼声还是令蒙羲忍不住侧头看去。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原来只是她发现了殿下的那盏旧灯。
却见她惊奇的拿着那灯翻来覆去,最后看着上面的那行小字奇道:“这莲花水灯怎么会在你这儿!”
蒙羲虽离得近,却是不及偏厅之人反应的快!昭王闻言惊站起,圆瞪着双目难以置信。
抖着手问道:“上官雀……她……她刚刚说什么……”
上官雀也错讹的看看那姑娘,又看看殿下。轻颤着应道:“殿下……下官没听错……”
这样惊慌的上官雀确实罕见,连昭王盛怒时都未曾有过。
“她说……她说莲花灯……”
莲,出泥不染,濯涟不妖。只是在这世上,又有几人得见?纵能窥得其型,又焉能知晓其名。
昭王生母——当年的凉妃,在殿下未及龆年便舍他而去,记忆又能有多少?
殿下对母妃怨也罢,恨也罢,却是一直将她画的那幅瑶池采莲图珍藏在寝宫,不时亲手擦拭。
蒙羲刚惊骇的走上前看着香儿,正欲张口问些什么,却被来人打断了。
进来的是三个侍卫,中间那人双手端着食案,上置燕羽觞。两旁的人腰间佩刀,陵厉雄健。
他们将那酒端至她跟前,说道:“昭王殿下赐酒一杯!”
香儿一头雾水的看了看身旁的蒙羲,心说这是给错人了?殿下跟我有什么交情,赐酒做什么?
蒙羲瞪大着眼睛看了看酒杯,目光划过她,最终驻停在那面琉璃墙上。
殿下动手如此之快,可知眼前这姑娘便是您要找的懂莲之人?凉妃的秘密或许真能因她而解……
两侧的侍卫见她迟迟不接,相互交换了个眼色,然后一人上前钳住她胳膊,另一人端起酒杯就要强灌!
蒙羲心下稍作犹豫,刚决定上前解围!却不料……
香儿起初完是全没料到这是杯毒酒,但被强行一灌便意识到有诈,本能的一脚就踹到那执酒侍卫的裆部!那酒杯瞬时落地,侍卫也双手捂着下体跪伏在地上。
几个侍卫虽会点儿拳脚功夫,但哪承想一弱女子反应如此机敏!毕竟这里的女子很少懂防身之术,纵是反抗也不敢朝着男人那处使心思!
这下还未等蒙羲出手,她已脱身朝着门口跑去!
另两个侍卫紧跟着追过去,却没几步就被身后袭来的两只杯子正中膝窝,双双摔倒在地!蒙羲知他们只听令于昭王,喊是未必喊得住的。
所处偏厅的昭王,此时方才松了一口气。好险……
他从暗门进到正厅,蒙羲分明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再次失算后的狼狈。
他径直走向那盏旧灯,将其从地上拾起。手指细细抚过那串篆刻的小字,最终在落款处停了下来,“香……”
“怎么没想到会是她呢。”
再说这边澹台香。
她疯也似的跑出府,一路弯弯绕绕的都不知跌撞了几回!好在没受什么拦阻。想是上官雀安排时压根儿未曾想过这种局面,三个壮汉加个蒙羲还会拦不下一个姑娘?
她选择从小果园偷溜着回屋。不只因着这一路逃亡,钗横鬓乱的样子略显狼狈。更因着守卫会将她的行踪私禀给慕容烟,她并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在这世上,婉婷是她为数不多能信任的人之一。即便笨点儿,不还有句老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么!
是以,她一回瑞园儿就直接跑去了婉婷的屋,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
“天呐!姑娘您何时得罪的那个昭王?”婉婷惶恐不安的看着她,又叹道:“大秦有句话叫‘宁可诡谲浮处江,莫让昭王出京康’!”
香儿回忆着今日的事,越发觉得莫名其妙:“我连他影子都没见过!”但说完又想了想,似是突然悟到了点什么。
“难道是我说要百花散,便暴漏了我身边有昭王宫出来的女人的事?”
婉婷寻思了下,强烈赞同道:“对!一定是这样。”说着她不安的瞅了瞅门窗。嗯,都关严实了!
这才小声八卦道:“这昭王太不人道了!祸害了这么多女人,赶出来的还得给人家烙个印不许再嫁!”
“一定是姑娘开口要百花散时编的那个理由他没信,所以猜到你是要帮人洗掉烙印,这才迁怒于你。”
香儿突然觉得婉婷在思过房的日子没白呆,这丫头思啊思的变聪明了!说的头头是道。只是这样一来心中就更加不安了。
“那你觉得他后面会怎么做?在蒙大哥那都直接赐毒酒!这下被我逃出来了,他怎么会善罢甘休!”
婉婷想了想,“奴婢猜他会有两种可能!一是派杀手来太守府暗杀,二是找官府明着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给姑娘!”
听婉婷这推测,她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婉婷见她吓的脸色发青,心道主仆俩这是啥命啊,出牢笼又遇杀机的!
“要不姑娘这几日就一直黏在公子身边好了,这样真有什么动作也能帮您挡一下。”
香儿:“要是暗杀肯定是夜里,明着逮我又应是白日,你总不能叫我白日夜里都黏着他!”
婉婷点了点头,叹道:“虽说咱们院子和小果园连着最易被杀手潜入,但姑娘把贞洁看的比命重要也是令婉婷佩服的。”
香儿:……
霎那沉默后。
“婉婷,快去收拾几件衣裳和厚一点的里衣,顺便给我拿个大铁锤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应该还记得,这个世界不存在莲这种生物的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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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盘丝佛】大大送上的火箭炮!么么哒
☆、得百花散
清风苑内,慕容烟今日心情极好。虽说那个府卫统领嘴巴严得狠,死活不肯招,导致案子两日下来没什么进展,但他的木射堂今日终于建好了,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这木射又称十五柱毬戏,乃是现下京康上流圈子里最为流行的娱乐活动。汀罗虽富庶不输京康,但说到消遣花样却是不如京康的,所以这十五柱毬戏在此尚属新鲜事物。
他正打算验收好后将汀罗的王公贵族世家公子通通叫来,好好培养下他们的情操。
不过在教他们之前,他自然想先在一人面前显摆下!
“去!命人把澹台香给我找来。”他边给玄武吩咐着,边瞧着手中的木球憨笑。
而此刻的瑞园儿里,澹台香刚刚爬到两张叠好的椅子上,手拿一把大铁锤正欲向房顶敲去!就听到婉婷小声催促道:“快下来姑娘!有人来了!”
于是她只得悻悻跳了下来:“谁啊!这么不会挑时候!”
来人是青柠,也未多做寒暄的直接说道:“澹台姑娘,公子叫您过去一趟。”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香儿就带着婉婷在青柠的引路下来到了木射堂附近,在今日之前,此处都是以土布隔离开的。现在远远看着,就觉得这屋子与清风苑里其它建筑有所不同。
木屋前面有小溪,溪水清澈明亮,是从清雅阁的那处泉子里引过来的,绕了木射堂大半圈儿就像一条迂回的锦带。
屋子一侧是茶室,还有一些消遣的棋牌类玩意儿。另一侧就是木射区,地面平滑光亮,尽头处摆着十五个筍形平底的小木柱,朱红十柱,玄黑五柱。朱色上刻:‘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玄色上刻:‘慢、傲、佞、贪、滥’。
“来,我教你!”慕容烟煞有介事的拉过香儿的胳膊,手中执一木球教导着:“将气运至右手掌,把这个木球贴地掷出去。也就是以柱为靶,以球为矢,朱色得一分,玄色失一分,懂了么?”
她看了看球,又看了看那柱子……这不就是古代的保龄球?
这她可在行啊。
慕容烟见她有些傻眼,只当她是世面见的少,便一脸得瑟道:“这种游戏你肯定听都没听说过,不过没事儿,只要你喜欢以后我会带你多见识些。”
呵呵,她只心道闲着也是闲着,借此挫挫他锐气也不错!
便说:“那公子,我们来比试下如何?”
慕容烟满心觉得无知者无畏,“这才刚教了你游戏规则,你竟然想着比赛?”
“怎么,怕输啊?”
“瞎说!闭着眼都赢你!”
怎料慕容烟话才刚出口,球就从香儿的手中滚出,那球擦着光滑的木地面旋转而过,直击到那几支朱色柱子上!
“七分。”她轻松的拍了拍掌心,转头看向慕容烟。
慕容烟完全愣在那儿,半晌才张嘴结舌说道:“挺……挺有悟性啊……”
她纵然是出乎慕容烟的意料,慕容烟的球技却也比她想的要好。几轮下来两人竟是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不如这样,我们十轮定输赢来个奖惩?”她认为眼下正是个好契机。
慕容烟一听便爽快道:“好!”
她原是想说,若赢了就准许她在清风苑借住几日,并随便派个四大护卫什么的把守下。这样也就省得砸烂房顶,找些漏雨的理由了。
却不料慕容烟自以为是的先开了口:“我每赢你一轮,你就要在我清风苑留宿一夜!”
既然如此……
“哎呀,球好轻,扔飘了……”
“哎呀,球好滑,脱手了……”
“哎呀,不好意思砸你头了……”
……
最终,她以十轮全输的成绩履约受罚,让婉婷收拾了包袱,主仆俩一起搬来清风苑住十日。
只是清风苑大了去了,厢房那么多,他慕容烟打赌时又没规定必须住哪儿。最终她去了他隔壁的厢房,这算是对外安全对内也安全的极好选择了。
而慕容烟对于她的投机取巧虽有些微辞,却也没太多怨言,对他来说能住得如此近,已是开心之事。
一连两日,官兵没有来杀手也没有来。却在第三日蒙羲借着来看慕容宁的引子,给澹台香捎来了一瓶药。
虽然香儿没直接见他,但还是通过下人的转交收到了那瓶药,并附一信封,内里只写‘百花散’三字。
此时,太阳偏午,她正与婉婷在房里盯着药罐子发呆。
“姑娘,您说昭王殿下这是演的哪出?一会儿要杀您,一会儿又送药来示好?”
“哼!一个有心杀我的人怎么可能安好心,这药八成有问题!说不定一打开盖子我们就会中毒而亡。”
“啊?那我们还是赶紧扔了!”说着婉婷就拿起那药想要扔出去,却被香儿阻拦了。
“别,万一是真的呢!”百花散对玄姐姐不亚于救命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得想办法试试。
她夺过那药,便出门去了隔壁慕容烟的寝室。
而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寝室的外间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她原本也不屑做听墙根儿的勾当,只是刚想掉头回去,却偏巧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便心下好奇难耐……
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公子,澹台姑娘的那东西已经带来了。”
不一会儿便传出慕容烟满意的声音:“不错!不错!”
可马上他又换了副语气严厉的威胁道:“这事儿若胆敢告诉任何人!你脑袋就要搬家!”
那女子连连称是,之后便退了出来。香儿稍稍往柱子后面一躲,便避开了她的视野,但隐约又觉得此女子很是眼熟。
慕容烟又偷偷做什么了?她心中想着近日发生的事,却是怎么也没有眉目。
最后她在院子里看了一会风景,觉得时间隔的不短了应是不会引起怀疑了,便重新回到慕容烟的寝室外面,叩了两下门儿。
、
“谁?”
“公子,是香儿。”
原以为慕容烟会说句准许进来的话,可等来的却是‘吱嘎’一声,他亲手将门打开!这礼遇吓得她差点儿就要退出去。
“公……公子,您……”
算起来这是她头一回主动找到寝室来,所以慕容烟脸上笑的是极温柔的。又看到她手中拿着东西,便热情的一把将她拉进屋。
反过来媚笑的询道:“可是有事需要本公子帮你?”
她也不推诿含糊,将手中的药瓶拿到他眼前,说道:“奴婢想求公子找千代神医验一下这药。”
慕容烟看着那药,脸上的热情有些冷却,露出了些许的不悦:“这就是蒙羲今日给你的?”
“嗯,”她边应着,边想着该怎么哄他两句。慕容烟从来都是喜怒形于色,好恶言于表,所以很容易让人看出情绪。眼下正是有求于他,若是被这点儿妒意耽误了大事儿可就得不偿失了!
“公子,这药是谁给的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药本身非常非常重要!再说香儿不也没去见他么。公子帮帮香儿?”她一双剪水秋瞳星光点点的直逼着慕容烟,让他完全失去了说不的能力。
但他将那药瓶轻轻一晃,听到里面是液体晃动的声响,面露为难之色:“这药炼至水状,已无形迹可查。就算千代再厉害也无法将成份一一验出。”
她笑着摇摇头:“香儿不需要查成份,只要验一下此药有无加入常见的毒药即可。”
慕容烟点了点头,“如此,应该不难。”
“那公子快去!”她这会儿显然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了,上手就把慕容烟往屋外推!
他知她急,却是没想居然急到刻不容缓!不过几句温言软语很是受用,听得浑身舒爽。既然千代已然回府,那便走这一趟好了。
不过慕容烟还是有些不放心,从背上移开她的手趁机抓住不放,轻转过身对上了她的眼睛,却蓦地脸红了。
然后眼神有些闪躲的说道:“你……别在这儿等,还是回你房里等我。”
她心道我本来也不想在你屋里等,不过这神情着实有些奇怪。想到先前那女子说给他的什么东西……
便抽出手来四下看了看,打趣道:“公子房里该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慕容烟却突然正了颜色,“你确定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
“收回!嘻嘻,收回刚才的玩笑,公子别气,快去啦!”
香儿回到自己房里,也就前一刻是淡然的,之后便是隔一会儿就看看窗子看看门儿,一副焦急等待的样子。
婉婷劝道:“姑娘别急啊,才这么会儿,公子也就刚到百草房!”
可她还是坐不住,又踱起步来。
婉婷又劝道:“姑娘您坐下歇歇,这会儿也就刚说清来意!”
……
整整一个下午就在焦灼的等待中过去了,待到红日平西慕容烟方才回来。
红杏不情愿的叩开了澹台香这边的门儿,“澹台姑娘,公子叫你过去。”
上回假孕的事,打死她都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能平息!加之偷药双罪并罚,居然也只是让婉婷关了几天禁闭!她不甘心。
香儿急忙跑去隔壁,没叩门就直接闯了进去。
跟在身后的红杏简直要把眼珠瞪出来了!心忿然道这可真是恃宠而骄,越发没礼数了!
“慕容烟!怎么样?”她急急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重生新文《亡国女帝的重生妖妃路》求个预收,预计1月份开码~么么哒~
该女主前世受迫害的经历借鉴了明成皇后的部分。
重生后成为一代妖妃,表面妖魔化,内心还是惩恶扬善的正确三观。
最终这将是一个甜宠文。
文案:
嫪婠本是一国女帝,貌美娇奢,男宠成群。
怎奈强国环伺下,大国交战,灭的却是她的小国!
眼看着山河破碎,城池被屠,国民流亡……
而她也被敌国将军践踏后沉了塘,那一刻她多希望人生可以重来一次。
一切回到了十年前,那年她还不到二十,尚未继位。
这回她主动放弃了江山,也没有招揽美人,而是留了个干净身子去强国和亲。
上辈子酒池肉林,贪图享乐,亡了自己的国。
这辈子,她打算换个国家祸害下。
☆、上官尧求娶
慕容烟很好奇这药是做什么用的,方才想让千代验一下却是连他也验不出成份。不过测了数百种毒性反应,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药应是无毒,但凡事无绝对,还是应该慎用。”
如此说来,这药八成是安全的了?虽无百分确认,却已是好消息一个!
“谢谢公子!还有就是香儿有事要出去一趟,还请公子……”自打出府令牌被收走,正大光明的出门就费劲了。特别如今又搬来了清风苑,左右是在慕容烟眼皮子底下,溜出去必然是要打声招呼的。
“你要去哪儿?”药是蒙羲拿来的,如今刚验完就急着出去,他不得不多想。
她明白他想多了,便直言道:“公子放心,香儿只是想去县令府。上回玄姐姐鬼门关走了一遭,想去看看恢复的如何了。”
慕容烟脸上的阴云散去,展开暖人的笑颜,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小牌子递给她:“这个还是带在身边。”
她开心的接过出府令牌,告了退,回到自己房里。
婉婷从她一进门的脸色就看出是有好事!
“姑娘,那药竟没事?”
她带着一丝苦笑:“应该是无毒,但是有没有效果就不知道了,我是当真想不通昭王打的什么算盘。”
婉婷也是想不通这位昭王殿下怎的忽而要人命,忽而赠人药?于是她又想出另一种可能。
“姑娘,有没有可能这是昭王诱您出府的一计?”
“他不想派杀手也不想利用官府,但他知道您急求此药去救人,所以料定您收药后会急着出府去送药!”
这种可能性她也早就想过了。虽说紧张的好似过了头,但她毕竟想不通素昧平生的昭王为何在意她的小命。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所以我担心这药即使没毒性,也不见得就有效!”
“那姑娘您还?”
“不管怎样都要送去,是用是弃让他们决定好了。”
********
琉璃阁内,昭王殿下昼寝方醒,上官雀刚被召进。
近日殿下梦魇不断,夜难安寝。常常是上半夜美梦,梦到凉妃美美的揽着他画莲花,或是眼含深情的读那莲花赋。而下半夜噩梦,无一例外均是梦到凉妃狠心扔下年幼的他。
上官雀见昭王此刻只着一件寝衣坐于床沿,额头还冒了细汗,便急急取了件棉袍子给他披上。
这才恭敬的行了一礼,禀道:“殿下,药已是送去了。”
他知这是殿下近来的一个心病缘由。
“蒙羲可有怀疑?”昭王问道。
“殿下放心,蒙将军知道澹台姑娘就是殿下要找的懂莲之人,是以对殿下的恩赐并未多作他想。”
“恩,不过这事儿也瞒不住他多久,很快她就会找上门来的。”昭王说完冷笑了两声,眼底终是显露出一抹悲凉。
******
晚秋的旭日初露,一片金辉喷薄而出,煞是耀眼。
清风苑的早晨较瑞园儿宁静些许,因不挨着小果园,鸟儿也少。
澹台香今儿起了个大早,披上一件藕荷色狐毛领的袍子,便混在一大帮婢女队伍里出了太守府。
上回蒙羲府上发生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是以挑了个府里下人们出门采办的日子,这样即便有盯梢的也可以蒙混过去。
待她确定没有人跟踪后,便甩开人群往晋阳县令府方向走去。
这么早街上还未见有马车,她心想着这样也好,汀罗的风景也是许久未看了,且走且欣赏。
晋阳县令府内如往常般,几个婢女早起忙和着屋里院内的打扫。
自服毒事件后,尉迟玄与上官大人的关系便是明开了,府里下人们也一直猜度大人何时会给她个名份。
上官尧现下虽还未提迎娶之事,却也不再让她做那些下人的活了,连住处都搬到了他隔壁的厢房。
那次他真是怕了,怕她再有想不开……
大门敞开着,澹台香直接迈了进来,院子里打扫的婢女似是换过了,一水儿的生面孔。
她扫了一圈儿才看到正在浇花的小怜,便开心的大喊了声:“小怜!”
小怜闻声见是她,也有些兴奋,放下喷壶就迎了过来。
“香儿,你好久不来了!我都想死你了!”小怜刚热情的拉了下她的手,便意识到她竟两手空空……
眼中的热情瞬时冷却了不少,显露出一抹失落。心道前几次回来不都是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么?
她满心想的是一会儿见到尉迟玄,该如何跟她分析这药水的利弊,自然也就没在意小怜的态度转变,直接问道:“玄姐姐呢?”
“玄姑娘搬去大人隔壁的厢房了,这会儿想是还没起床呢!”小怜的话带着几分忮嫉和冷漠。
“那我去找她!”
自打养病以来,尉迟玄就被大人勒令辰时三刻前不许起床。开始是不习惯的,后来总被灌些益气安神的补药,便也越发嗜睡了。
一阵叩门声将屋内之人叫醒。尉迟玄打开门一看,不免倒退半步!“香儿?”
自打解毒后就再也没见过,尉迟玄知道以她的性子,不把药拿到手是不愿再上门的。那么如今她来了……
“玄姐姐,”她苦笑了下,就从腰间袋子取出那小罐子药水,以拇指食指捏着它的两头儿:“这药有一半的可能是能祛除你背后之物的百花散。”
说完,就见尉迟玄眼中泪光点点的盯着那瓶子,之后又将目光移到她身上,两行清泪便滑落了下来。
她挽着尉迟玄坐到圆凳上,自己也靠近坐了下来,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说与玄姐姐听。
听到毒酒的那段时,尉迟玄皱着眉头紧攥着她袖子,急的要扯烂似的。
最后她说道:“我已让太守府里的神医验过了,只可断定没有常见之毒。所以,这是一次赌。”
说这话时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起上官大人已站在了门口。
上官尧先前是不想打断她,所以没有唐突着进来。现下既然故事讲完了,他便迈了进来。
香儿依过去那样向他行了个常礼,而她如今身份毕竟不同,上官尧也是受不得的,便还了个礼,几人重又围桌坐下。
“澹台姑娘的话,方才在下从门外已是听的清清楚楚。”他颇觉惭愧的拱了拱手敬道:“是在下无能,护不了玄儿周全!才害姑娘以身涉险……”
香儿却比他还要惭愧,叹息道:“大人说哪儿的话!玄姐姐一家人救香儿在先,可如今想帮姐姐却又是没有十足把握,这药香儿也不知是福是祸。”
“不管怎样,我都要试试这药!”
就在上官尧和香儿二人踌躇间,尉迟玄已是做出了决定。两人却仍是一筹莫展,不知该赞同还是拦阻。
最后香儿劝道:“玄姐姐,我知道你有多想试这药,只是它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咱们谁也猜不到。若只是没效果倒也无妨,大不了再想其它法子,可我就怕……”怕里面有什么验不出的奇毒。
“毕竟那个昭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知道?他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有什么事儿干不上来!”
“香儿,”尉迟玄笃定的看着她说道:“妹妹,你既然将药拿来了,便是要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我了。”说完,她温柔且坚定的笑了笑。
香儿点了点头。是啊,拿都拿来了,再矫情这些又有什么用。况且千代是有名的神医,连他都认为无毒了,那便姑且一试!
上官尧站起身,拔开药罐上的塞子,对着尉迟玄温柔道:“玄儿,既然你已做好决定,那我来陪你赌这一场!”
说着他便倒出少许药水在手心,然后一扬广袖,涂于手臂上。
“大人!”尉迟玄与香儿同时惊诧的站起!他这是要以身为她试毒!
上官尧推拒了下,说道:“现下尚未有何异样感,若是几个时辰后还是没有不良反应,你再用。”
三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呆在屋子里,等了约莫三个时辰。这期间婢女送来了早饭,午饭,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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