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举起短刀,对准胸口,刚要落下,一股劲风袭来,桌上的蜡烛瞬间熄灭了,同时魏昭手里的刀子落地,一道白光闪到跟前,紧紧拥住她,“小傻瓜,我没离开,你怎么能先走?”
他捧着她的脸,有些慌乱地亲着她的脸、眼睛、鼻子、额头,“我为何就不能是那个人?”
魏昭含泪,喃喃地说:“我不想做皇后。”
徐曜轻柔地抚着她的秀发,“阿昭,你做我的妻。”
皇宫里一个偏僻的宫殿,关着前朝的妃子,魏昭走到宫门前,宫门上一把大锁,一个太监慌忙跑来,跪倒在她面前,“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门打开。”魏昭道。
“是,皇后娘娘。”
太监急忙爬起来,拿出钥匙,开了门上的锁,陈旧的宫门吱呀呀打开。
魏昭走进去,日已偏西,宫殿里光线昏暗,透过门外射进来的一束光,魏昭看见一个穿着宽大衣衫的年轻女子坐在窗下椅子里,呆呆出神。
方才开门的太监尖利刺耳的声音喊:“王香兰,你还不快叩拜皇后娘娘。”
王香兰眼珠动了动,猛地站起来,屈膝要拜,魏昭扶住她,“王姐姐,你有身子,免礼。”
王香兰仿佛看见一线希望,哀求地眼神望着她,“皇后娘娘,能不能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再赐死我,我死而无怨。”
改朝换代,前朝有孕的妃子不能留。
魏昭打量半天她的身形,她隆起的腹部,衣衫遮不住了,问;“胎儿四五个月了?”
王香兰紧张地答道:“五个月。”
魏昭走到她身侧,伸手摸她腹部,王香兰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魏昭放下手,“我尽力。”
她朝外走去,身后咕咚一声,王香兰双膝跪地,叩头不止,“谢皇后娘娘。”
走出冷宫,吩咐看守的太监,“好好侍候她。”
“是,皇后娘娘。”太监陪着小心道。
回到昭阳殿,殿里已经掌灯,书香迎出来,“皇后娘娘,皇上等您用晚膳。”
“去哪里了?”
徐曜坐在榻上翻看她的书籍,笑容像暖黄的灯光。
魏昭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我去冷宫看王香兰。”
王香兰这个名字徐曜想不起,魏昭补充一句,“萧重的妃子。”
徐曜想起来,“那个怀了身孕的妃子。”
“曜郎,你要杀了她吗?”
徐曜揽过她,低柔地声音解释道:“阿昭,我知道你心软,不忍心看她死,你知道不能留。”
事情多他太忙,没来得及处置前朝废帝的妃嫔。
“曜郎,我知道一代君主不能有妇人之仁,我方才看了,她怀的是女婴,能否放过她,还有安平公主,一个女孩子,你留她一条命。”
“阿昭,我答应你。”
魏昭提出什么,徐曜全部答应。
一个太监跑进殿,“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太液池边有一个宫女要投水自尽。”
魏昭脑中灵光一闪,萧节的侍女玉屏。
“这种事情也来找朕?”徐曜脸沉下来。
“皇上,这个宫女的身份特殊,不是普通的宫女,她曾经侍候过废帝之子萧节,已经有了身孕。”太监急急地说。
徐曜跟魏昭来到太液池边,天光暗下来,魏昭还是认出被几个太监扯住的宫女就是玉屏。
皇宫大内总管冯堂走过来,“皇上,这个宫女叫玉屏,有三个月的身孕,奴才问了,她腹中的胎儿是前废帝之子萧节的,方才她要投湖,被经过的太监救下。”
“放开她!”
徐曜神情淡漠,冷冷地道。
几个太监松开手。
没了钳制的玉屏缓缓地朝太液池走去,一步步走入水里,玉屏前世产下男婴,看着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一点点被水淹没,还是自己熟悉的人,魏昭的心脏收紧。
徐曜发现她手抖,把她揽入怀里,搂着她掉头往回走,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阿昭,我必须这样做,你理解我。”
魏昭低到几乎听不清地嗯了声,胜者王侯败者寇,如果徐曜败了,萧重或是萧节会毫不手软地把徐家老少斩尽杀绝。
斩草除根,帝位之争就是这样残酷血腥。
三个月后,东南沿海,一个面相威严的男子带着十几个随行,站在海边,望着涛涛海水着急,其中一人道;“皇上,没有船只。”
追兵马上就到了。
衣衫狼狈,被称做皇帝的男子长叹一声,“天绝我萧重。”
突然,其中一个人手指着茫茫海面,“皇上看,有一条船。”
海面上一艘大船慢慢靠近岸边,船头上站着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萧重走投无路只好放下身段,“船家,能捎我们出海吗?”
“上来!”男子淡定的语气,也没问这伙人是干什么的,意欲何往。
萧重等人大喜过望,急忙登船,大船启动,朝着深海驶去,一炷□□夫,追兵赶到,海面上大船只能看见一个黑点。
萧重自此漂泊海外,在海外建立一个新国家,后世子孙世代繁衍生根,没有归故国。
一入冬,魏昭的手脚冰凉,徐曜每晚为她搓脚,两只白生生的脚热乎了,徐曜躺下,随意地问;“最近没看见宋庭?”
魏昭媚笑,滚入他怀里,“出海了。”
“出海去什么地方了?”
“你不是不喜欢宋庭吗?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
隔着寝衣,徐曜把温热的大手盖在她臀上,冬季天寒,魏昭的手足臀冰凉,“我不关心宋庭,关心你。我命人在御花园浇了一块冰地,做了个拖拖床,明日下朝我带你看冰拖床。”
第二天,徐曜一下朝,看见魏昭带着书香和萱草在大殿门口等他,魏昭看见他就问;“冰拖床呢?在哪里?”
他牵着她的手,“现在带你去。”
“冰拖床很大吗?”
不大也不能形容成床。
“几个人躺在上面都行。”
魏昭雀跃,“一定比冰爬犁过瘾。”
“我试了,保证比冰爬犁速度还快。”
宫里的太监宫女站在冰河边看热闹,皇帝拉着皇后在冰面嬉戏,笑声不断。
一年后
毓秀山底下,徐曜牵着魏昭的手朝山上走,拾级而上,四周潺潺流水声,鸟语花香,春风送暖,徐曜似不经意地问:“阿昭,你在我棺椁前自尽是假,对吗?”
“逼你出来是真。”
徐曜回头看她,瓷白的小脸,红唇微翘,墨玉一般明亮的大眼睛里透着一丝狡黠。
“我还是没忍住出来了。”
他当时不太相信魏昭自尽,可是他不敢赌,哪怕有丁点的可能,他都不敢冒这个险。
“曜郎,我如果不留下,离开皇宫,你怎么办?”
“你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魏昭快走几步,走到他前面,望着他,他的眼睛告诉自己,他是认真的。
“你走了,江山社稷怎么办?对你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吗?”
徐曜抓住的小手,柔若无骨,“阿昭,对我来说重要的东西很多,我都可以放弃,不能放弃的是你,最重要的是你。”
“曜郎,你确定你说的话?”
“阿昭,我用两世来确定。”
“曜郎,我们成亲两年了,如果我不生孩子怎么办?”
徐曜用力捏了一下她纤白的指,“不是还有三弟、四弟吗?把他们的孩子抱进宫养。”
魏昭站住,徐曜上了一级台阶,停住脚步,回头看她,“累了吗?”
“曜郎,我有了。”
魏昭扬起小脸,笑容明媚灿烂。
“有了不早说。”
徐曜走下两级台阶,蹲下,“上来,阿昭,我背你。”
魏昭趴上他的背,他的背部宽阔舒适。
徐曜背着她,一大步跃上两三级台阶,“阿昭,以后我们的孩子叫烨。”
“好,曜郎。”
魏昭噙着笑和泪答道。
前世他们的孩子叫烨,徐曜到死只见过画像。
上到山顶,徐曜没有把她放下来,“阿昭,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了,我把肩上的担子交给他,我们住在这里。”
两人相依相伴,不再孤独,
五个月后,皇宫御花园
徐玉嫣出嫁后,经常回宫,皇兄朝事忙,召她入宫,陪皇嫂,老远看见一群人在一块空地鼓捣,身边宫女说;“公主,好像是皇帝和皇后。”
徐玉嫣走过去,看见皇兄蹲在地上,挖了个坑,留白抱来柴禾,魏昭指挥徐曜把红薯放进坑里,埋在土里,柴禾架在土炕上,徐玉嫣纳闷地问:“皇兄在做什么?”
徐曜叫莫雨点燃柴禾,“你嫂子想吃烤红薯。”
徐玉嫣觉得奇怪,问;“这样烤红薯?我从来没见过。”
魏昭道;“小时候宋庭哥经常这样烤红薯给我吃。”
徐曜站起来,对魏昭说:“我们回宫等着,你站半天了,别累着。”
魏昭六个月的身孕,四肢纤细,腹部像扣着盆。
徐玉嫣跟着他们回昭阳殿,魏昭和徐曜坐在榻上,徐曜自然地把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揉捏。
徐玉嫣羡慕地看了半天,“皇嫂,我皇兄对你真好。”
“你的驸马对你不好吗?不好我收拾他。”徐曜故意板脸道。
“章言对我很好。”徐玉嫣一脸娇羞。
留白小跑着从外面进殿,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皇上、皇后,红薯烤好了。”
端到徐曜和魏昭面前,魏昭刚想拿,徐曜拦住,“仔细烫手。”
他拿起一个红薯,红薯皮还热烫,他仔细地把红薯剥了皮,魏昭等不及接过,咬了一口,徐曜急忙道;“慢点,烫了嘴。”
魏昭一口下去烫了舌尖,丝丝抽气,徐曜紧张地问;“烫到了?”
魏昭用手扇了扇,“没事。”
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徐曜看她吃得急,“慢点,别噎着。”
徐玉嫣过来看看,伸手拿了一个红薯,剥皮后,咬了一口,“又甜又香,果然这办法烤出来的红薯好吃。”
徐曜凑近,在魏昭手里的红薯上咬了一口,“是挺好吃。”
魏昭怀孕后,竟想稀奇古怪的东西吃,只要是她想吃的,他上天入地也寻来给她吃。
朝事繁忙,徐曜脱不开身,魏昭快生产了,请母亲徐太后陪着魏昭,这日,他刚下朝,慈宁宫里的一个太监匆匆跑来,“皇上,皇后要生了。”
徐曜一听,当即慌了,撒腿往昭阳殿跑,身后一群太监亲卫跟着跑,太监抬着步辇跟在后面跑。
徐曜跑到昭阳殿门口,猛然殿里面传来一声洪亮的哭声,他直接冲进寝殿,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殿里所有人跪倒,“恭喜皇上。”
太后接过婴儿,欢喜道;“皇上得了一个皇子。”
徐曜没看婴儿,大步走到床前,魏昭躺在床上,脸色虚白,满脸汗水,把鬓发打湿了,徐曜坐在床边,“阿昭,你辛苦了。”
低下头,亲吻她。
太后把婴儿抱过来,“皇帝皇后快看看。”
魏昭看着婴儿,轻声说;“徐烨。”
徐曜心头酸甜,哽咽说;“徐烨,我们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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