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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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盈沐贴在门外,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

贺侍卫应当就守在附近,但她不确定人到底是在何处。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从一旁的窗子上翻了出去。

同一时刻,萧景承在黑暗中低低唤了一声“贺章”。

忠实的贺侍卫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内室中。

他的声音冷凝低沉,“跟上去。”

“是,殿下。”

年初二,皇宫里的侍卫却变得比初一多了一倍不止,想来是豫王殿下出了刺杀一事,宫中便加强了戒备。

她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来回巡逻的侍卫,敏感的神经却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尾随她。

她脚步一顿,猛地一回头,身后一片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或许是她多心了吗?不对。阮盈沐装作正常行走的样子,行至一处假山处,整个人往里一闪,藏进了两座假山之间狭窄的缝隙处,凝神屏息。

果不其然,片刻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居然是贺侍卫。

贺侍卫为何会跟着她,是巧合,还是……豫王殿下的指示?难道,豫王殿下发现她出来了?

不可能,她放在茶水里的药绝对能让豫王殿下一觉睡到明日日上三竿。

她不动声色地藏在那里,直到贺侍卫遍寻无果,只得原路返回,好半天才从缝隙中走了出来。

不管了,就算豫王殿下知道她今日偷偷溜了出来,要怪罪于她,她也不能不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她运了内力,施展轻功,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她第一次进宫时被引进的园子里。

今夜月色明亮,梅树下背对着她长身玉立的男子,听到响动后回首转身,微微一笑。

“太子殿下。”阮盈沐福身行礼。

“此处又没有旁人,便不必多礼了。”萧煜朝她走了几步,“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说了,所以你昨夜冒险夜闯太医院,取的其实是四弟的药方子?”

阮盈沐顿时便感到十分尴尬,当时她为了糊弄太子殿下,也为了试探一下,便胡乱编造了一番,这才不过一日,便被拆穿了,还是以如此要命的方式。

她只能硬着头皮小声道:“未能找到医书,便顺手拿走了豫王殿下的药方子,后来便给了紫鸢,谁知道……”

谁知道紫鸢会这么被带走,而她塞给紫鸢的东西则恰恰成了证明她心怀不轨的铁证。

幸好萧煜并未深究这件事,只问道:“现如今你打算如何?”

“我已经写信求助于大师兄了,墨袖宫情报网天下第一,必然能知道刺客留下的暗器到底所出何门何派。”

“所以你叫萧哲带话给我,约我见面,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阮盈沐低声道:“我想见紫鸢一面。”

萧煜一时没有吭声,片刻后问:“你见了她,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确认她现在的状况,还有,想问她几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她在月色下与他对视,眼中一片坦荡,“你放心,萧二哥,我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的。我只是想见紫鸢一面。”

“好,我相信你。”

方才出来,阮盈沐穿的只是普通的衣裳,现下跟在萧煜身旁,低眉顺眼,收敛了气息,看起来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侍女罢了。

与皇宫里别处宫殿的繁华不同,这里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偌大森严的天牢,在夜色中普通沉默的凶兽,一墙之隔,墙外明媚,牢里腐霉。

天牢最外层有好七八个守卫来回巡视,萧煜出示了一块令牌,领头的守卫便恭恭敬敬地将两人请了进去。

天牢纵深极长,往里走了一段路,便能感觉到阴冷潮湿弥漫了整个地牢,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尽是死寂。

突然的一阵叮当作响,某个囚犯发出了一阵绝望的嘶吼:“冤枉!微臣冤枉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冤枉!”

“吵什么吵?”狱卒几大步走了过去,大声呵斥道:“大半夜的在这鬼哭狼嚎的,你是不是想早点死?”

“我是冤枉的!我要见皇上!”

狱卒来气了,一阵噼里啪啦解开了牢锁,甩起鞭子就往囚犯身上抽,边抽边骂道:“你要见皇上,我让你见皇上!你是什么东西,还想见皇上?”

囚犯被打得连连哀嚎,四处逃窜,嘴里还在不清不楚道:“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阮盈沐被鞭子落在人肉上的啪啪声和囚犯的哀嚎声弄得心烦意乱。天牢里动用私刑根本就是家常便饭,甚至像这样,狱卒想打囚犯便随心所欲地打。紫鸢身上的伤尚未处理,便被压到了天牢,她如何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折磨?

萧煜的脚步也顿了顿,侧首看了她一眼,随后微微提高了声音道:“是何人在吵闹?”

狱卒听闻,立即住了手,转过身子来仔细辨认了外面站着的两人,猜到这位华衣男子身份必然尊贵,这才连忙锁住了牢门,几步跑过来道:“回这位大人的话,方才吵闹的是吏部郎中陈思房。”

“吏部?他所犯何事?”

“犯的正是贪污受贿,年前就已被人举报了,恰逢年关,审讯一事便拖延下来。这陈思房便日日吵闹着他是被冤枉的,非要见皇上不可!”

阮盈沐目光看向了牢中衣衫褴褛,头发散乱的男子,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因而面对的诱惑的确也比旁人要多一些。

“既然此案尚未审理清楚,陈私房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你还是不要对他动用私刑了。”言下之意,陈思房一旦被放出去,想要报复你这个小小的狱卒只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狱卒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连连点头称是:“大人您说的对,是小的鲁莽,谢大人提点!”

萧煜微一点头,直接问道:“刺杀豫王殿下一案的嫌犯,现下关在何处?”

“这……”狱卒神色犹疑,“这位大人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位嫌犯是上面吩咐一定要严加看管的,原则上不允许任何无关人员探监。”

萧煜不动声色道:“我只进去将这吃食送给嫌犯,要不了片刻便会出来。”

阮盈沐立即从袖子中掏出了一锭银子,塞进了狱卒的手中,轻声哀求道:“这位小哥,通融一下,你可以站在附近,我家大人只说几句话便走,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的。”

狱卒神色如常地将银子收了,拱手道“既是如此,大人便进去说几句话,只是这吃食……”

阮盈沐心知狱卒是怕吃食有什么问题,便解开了自己手中拿着的食盒盖子,拈了一块,放进了口中,咀嚼几下后便吞咽下去,示意狱卒,吃食没有任何问题。

狱卒一点头,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大人动作稍快些。”

阮盈沐跟在萧煜身后,继续往里走。路过方才鬼哭狼嚎的囚犯,她将食盒又再次打开,拿下了其中一层,放到了牢边上。

一朝富贵,一朝阶下囚,天差地别,一般人的确是难以忍受的。

蜷缩在角落里的陈思房,突然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紧紧抓着栏杆,盯着阮盈沐道:“我是被冤枉的!”

阮盈沐下意识抬眼看了看萧煜,萧煜冲她摇了摇头。

现下她自己都一摊子事情解决不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的冤情了。

她转而又看向形容狼狈的陈思房,轻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必要去受一些皮肉之苦。

说罢她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的陈思房倒是没再大喊大叫。

紫鸢关押的牢房在天牢最深处,是单独隔开的一间牢房,一般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

门口又坐了一位狱卒,正翘着二郎腿吃花生米,见了人连忙站起身子,“呦,二位是?”

先前的狱卒道:“这二位贵人是来给里面的人送吃食的,先把门开一下。”

“这……”狱卒同先前的的那一位互通了眼色,干脆地打开了牢门,“麻烦二位贵人尽量动作快一些。”

萧煜微一点头,算是应了。

紫鸢一直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外间的动静也没有理睬,听到了牢门被打开的声音,这才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到了自家小姐。“小姐?”她惊讶地准备起身,却一不小心牵动了满身的伤痕,疼得又跪了下来。

“你别动!”阮盈沐低喝了一声,几大步跨了过去,将食盒放在地上,伸手扶住了她,垂眸便是她一身的血痕,压低声音咬牙道:“他们对你用刑了?”

紫鸢轻声否认了,“没有,小姐,是紫鸢没用。”

阮盈沐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拿出一枚丹药塞进了紫鸢的嘴里。

又拿出了一瓶金疮药,嘱咐道:“时间紧迫,现下我不能替你处理伤口,这瓶金创药你藏好,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自己用。”

紫鸢一一收下,“谢小姐。”

阮盈沐黯然道:“你不必谢我,是我让你深陷囹圄的,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不,不是!”紫鸢急急否认道,“是紫鸢拖累了小姐,这一切都不是小姐的错!”

“好,那你告诉我,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阮盈沐抬眸盯住她,“你一直没有说实话,紫鸢。”

紫鸢闻言撇开眼神,垂下了头,“小姐,紫鸢能说的已经说完了。”

阮盈沐半跪在她身前,凑近了她的耳边,用气声道:“这件事是不是同我大哥有关?”

她能感觉到,紫鸢的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呼吸声也变得更为急促。

如此反应,阮盈沐已经不需要她的回答了。

她继续用气声道:“若你执意不肯同我坦白,那我便只能亲自去问我大哥了。”

“小姐!”闻言,紫鸢更急地叫了他一声,伤痕累累的身子控制不住发抖。

阮盈沐离开了她的耳边,平静道:“我相信你,紫鸢,我想救你,也想查清,刺杀豫王殿下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如何。但是你若是不同我说实话,我没办法。”

漫长的沉默后,紫鸢的目光看向牢门口站着的萧煜。萧煜明白她的意思,主动地往外走了几步,同两个狱卒站到了一起,开始同两位闲聊。

两个狱卒受宠若惊,连忙清了清桌椅,将萧煜请到了椅子上坐着说话。

阮盈沐再次靠近了紫鸢,便只听紫鸢在她耳边极其轻微地说道:“奴婢不知刺客的真实身份,刺客却认出了奴婢是大公子的人。”

她心道果然如此,又继续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刺客便威胁奴婢,若是他一旦被抓住了,便会一口咬死,是大公子派他来刺杀豫王殿下的。”

阮盈沐心下一惊,脸色便也沉了下来。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她回将军府,大哥却对她说了一番十分莫名其妙的话,并且告诉她一切都是为了她好,等到时机成熟,她便会明白了。难道大哥的意思竟然是?

“小姐,不可能的!我自幼跟在大公子身边,这刺客若真的是大公子的人,奴婢绝对不会认不出来他的招式!”紫鸢又疼又急,大冬天的却是满头满脸的汗,“况且大公子对小姐您是怎样的,小姐您肯定比紫鸢更清楚。若真的是大公子派来的人,又怎么敢伤您一根毫毛呢?”

阮盈沐手一抬,按在了她的的肩上,柔声道:“你先别急,我有分寸。”

紫鸢被她平静的眼神安抚,呼吸慢慢安静下来。

“听我说,不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刺客被你放走,这是既定事实。你现在到了天牢,我很难插手,你既然已经咬定了你不认识刺客,那现在不能改口,我会想办法尽快抓到真正的刺客。”阮盈沐抚了抚她耳边汗湿的头发,“我会去求殿下,让刑部手下留情。”

“我没关系的小姐,紫鸢贱命一条,只求不连累旁人。”

阮盈沐起身,低头走了出去。

狱卒乙立即走过来将牢门重新锁上。

萧煜淡淡道:“今日有人来探访嫌犯一事,希望你们可以就此忘记。”

两个狱卒倒也十分上道:“明白明白,小的们今日并未见过任何人来探访嫌犯。”

两人脚步快而轻地离开了牢房,途径陈思房的牢房前,陈思房正盘腿坐在牢门前,一直盯着两人。

阮盈沐心道,若是有机会,我会替你说上一句话,至于能不能洗刷冤情,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离开了天牢,阮盈沐松了一口气,许是天牢里空气不太流通,她总觉得自己有些胸闷气短。

“二哥。”她轻声唤了一声。

“嗯,你说。”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她自嘲似的笑了笑,“好像我每次进宫都会给你带来麻烦。”

“你我也算是相识多年,这点事还算不上麻烦。”萧煜对她温柔地笑道:“相反,你能如此信任我,我很高兴。”

一提到“信任”二字,阮盈沐却难免有些心虚。这二字她受之有愧,其实她心中也暗自怀疑过,太子殿下是否跟豫王殿下药方一事有关。毕竟,豫王殿下如此受皇上宠爱,最有可能威胁的,是某个尊贵的位置。

她感到一阵愧疚,萧二哥为人坦荡,对她更是尽心尽力,她不该以那样不堪的想法去揣测他。“二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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