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父皇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回来。
我回过神来,父皇终于批阅完奏折,正若有所思地注视我,他眼神里似隐隐透露出慈爱,我不太确定,迷惑地眨眨眼睛。
父皇突然一笑:“十五,你怎么越来越像你娘了?”
“是么?”我慢慢回答,其实对于我跟我娘长得像这件事,我并没有太多感触。
父皇微笑:“朕说的是你娘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今日见你怎也多愁善感起来?”
“有吗?”我不察觉,我不是个喜欢太多表露自己情绪的人。
父皇轻轻叹息:“你在宫里的日子不开心吗?”
“没有……”我垂下头,对父皇突如其来的关心不太适应。
“记得朕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我想了想,回:“天下之大,我去哪里都可以……”
“对了。”我听见父皇叹息:“朕走之前,总得让你明白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做个什么样子的人都好,只不要成为你娘。”
我猛然抬起头,失声问:“父皇要去哪里?”
父皇目光柔和地望着我,嘴边带着浅浅笑意:“朕是帝王,但朕不追求长生不死,朕将去的地方,是每个人都会去的,十五,别害怕。”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留离宫,意外看见白文华坐大殿主座上,小梦和小明子站立一旁战战兢兢服侍,看见我终于回来,如获大赦。
我望向主座上的白文华,慢慢说:“十皇姐。”
白文华说:“坐。”
我便坐左边第一个位置。
白文华慢悠悠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忽然瞪向小梦,冷斥道:“怎么做奴才的?还不给十五妹倒茶。”
“是。”小梦肩一抖,连忙过来给我倒一杯茶。
我问:“不知十皇姐来留离宫,可有何事么?”
“呵呵。”白文华皮笑肉不笑,“十五妹可是个自由人,这后宫要走便走,要回便回,当真是潇洒的很,让我每每羡慕不已。只是这次回宫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走,倒叫我诧异啊。”
我明白了,她是来无端寻事的,就等着机会,要给我不痛快。不客气地讲,因为当年她娘和我娘的“情如姐妹”,她母后当上了个娘娘,我对她只有恩没有仇的。可她从小就懂得暗地里如何团结别的皇兄皇姐孤立我,冷眼笑看我种种失落彷徨的情形,我便知道有些人天生只能当对头。我不喜欢说个“贱”字,人都容易犯贱,若我一味地只想跟她交好,跟她也来个姐妹情深,那我便是自贱。
人总习惯委曲求全,不过是怕形单影只。我不怕,我怕的是作践了自己愉悦了他人。
我平淡说:“白冷走不走,皇姐不必挂怀,时间到了,白冷自然不会多留。”
“哼。”白文华面露冷笑:“十五妹在外放荡多年,让我这个当姐姐担忧的是怕妹妹你礼义廉耻早抛之脑后,这宫里比不得宫外快活自由,十五妹要是操守把持不住,坏了名节,便是坏了我整个皇家的名声,这可是不能饶恕的罪责。”
我脸上神色不变,心里却不由诧异,这段时间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闭门练功,今日她莫名其妙来我宫殿,又莫名其妙地质疑我的操守名节问题,这没头没脑地,要我一时也答不了她这话。
见我在座下神态自若也不理会她,白文华脸上情绪变化多端,不知是怒是恨,终忍不住说:“上次你回宫,就带了一男一女进来,我虽没亲眼目睹,但把来路不明的人带进宫,这就是坏了宫里面的规矩。”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她现在才来责问我?何况吴净和苏由信又不是住在我宫里。我平声静气地说:“皇姐如果是为这个而来,那白冷以后谨慎些就是了。”
白文华语气陡然变得怪里怪气:“十五妹在外头认识了些什么人,要是背地里像只鬼一样混进宫里来与十五妹厮混,恐怕人也难发觉?”
我笑了,说:“皇姐,这次我没带人进来。”
“哼。”白文华目光炯炯地审视我,表情怪异非常。我有点信了宫女们私下传的话,她真是有点中邪了。
白文华神色越发森冷地注视我的脸,那眼光俨然变成了两把刀子。我真怀疑倘若此刻我突然动弹不得,她是不是要马上扑下来朝我脸上扇几个耳光。
这是怎么回事?深宫重重、长日枯寂,难道这金尊玉贵、衣食无忧的日子过得不耐烦了吗?
白文华面上一点一点露出微笑,嘴里一字一字吐出:“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长了娘的样,也长了娘的本事。连咱们那高不可攀的七皇子都不能幸免。但十五妹的本事何止只勾住了一个男人的心?男人遇见了十五妹,再冷心冷面,最后个个都得像父皇一样。”
站在我和白文华中间的小梦听得心惊肉跳,但见白文华杯中喝剩的半盏茶已不再冒热气,只好硬着头皮去给她斟上新的热茶。
小梦走到白文华身侧,刚矮下身双手想去拿她的茶杯,“啪!”清脆的响声在这清冷空旷的大殿之上显得格外刺耳。
小梦白嫩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刮子。
在白文华正欲反手再扇小梦一个巴掌前,我掠上主座,一手擒住了她的手腕,运作内力猛然把她从主座上拖起,一手把小梦护在了身后。
小梦捂住面颊,低头小声地呜呜哭了。小明子过来把小梦拉走。
“放手!”白文华吃痛,身子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拧着秀眉,想把自己的手腕从我手中挣脱出来。
但她那点毫无武功底子的力气对我根本没有丝毫作用。我牢牢控制住她的手,她奋力扭动身子,发现无济于事,恼羞成怒地抬首对我叫道:“我叫你放手你听见没有!你弄疼我了!”
我瞧着她的眼睛,冷声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皇姐也知道疼了,我这宫女做错了什么?皇姐为何不能对她仁慈一点?”
白文华展露张扬高傲的笑颜,眼睛里发出灼灼逼人的光芒:“未经我允许,这个下贱的奴婢便近我的身,这便是错。况且就是没错,区区一个低贱的奴婢,我要打便打,要杀便杀了,有何不可?”
我说:“她是我留离宫的人,即使做错了事,该打她的是我,该杀她的人也应是我。皇姐丝毫不顾及我的脸面,不分青红皂白便打了她一巴掌,皇姐才刚给我讲规矩,那此刻皇姐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坏了规矩?”
白文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徒劳地挣了挣手腕,脸色越发铁青难看。她本也是个好看的美人,为何要做出这种不好看的举动?
我说:“皇姐贵为一国之公主,也应保持一个公主该有的风范。”
白文华扬起下巴,睨视我,嘴角带着讽笑:“我出生便是一位名正言顺的公主,你觉得我需要你来教我如何当好一个公主?”
我面无表情望着她。
“你快放手!难道你想捏断我的手么!”白文华耐不住大叫,却又无可奈何。
我和她站主座上,两人一时对峙。大殿的两扇大门是敞开的,殿里没有烧炭盆,干冷刺骨的寒风肆意闯进来,呼呼地直吹到主座上,我倒还没什么,白文华娇贵的身子骨已经在隐隐打颤,气势也慢慢怯了下去。但她绝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
小梦已停止哭泣,拜倒在地,“都是奴婢的错,请十公主息怒,请两位公主不要为了奴婢置气。”
白文华轻蔑地斜了小梦一眼,对我说:“人我打也打了,现在你想怎么样?闹到父皇那里去吗?”
我慢慢松了力气,她抽回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已经发红的手腕,狠狠瞪我一眼,一拂长袖,下座,离开。
小梦仍跪地上,我扶她起来,她的一边脸颊红肿,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我抱住她,叹气:“对不起小梦,我没保护好你。”
小梦伏我肩上,摇摇头,又嘤嘤哭泣。
我拍拍她背安慰:“不会有下次了。”
“唉。”小明子也不好受,“那是个嚣张跋扈惯了的主,来的时候就看她心情不好,小梦,算你这次倒霉。我去找两个熟鸡蛋来给你敷敷脸。”
小明子很快拿回来两个滚烫的熟鸡蛋,给小梦敷了脸,又搽上消肿的白药膏。
小明子哄小梦:“好了好了,等消肿了,你还是很可爱的。”
小梦打他一下。
我把消肿药放桌子上。
小明子就过来对我说道:“小公主,今天这十公主来得实在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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