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无论今天过后是生是死,我都可以从过去解脱出来了。
当我把最后一个异族男人彻底杀死,忽可图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他早已经从幽黑的密林里走出来,一直冷冰冰地注视着,看着他的部下一个个被杀死,却始终无动于衷。
我也定定地盯视他。
这个叫忽可图的异族男人,曾经是漠北异族最具威望的首领,曾经是离国的心腹大患,他一生最大的战绩,是设伏袭杀了当时离国最著名的将军箫冷。
他鹰一般尖锐的眼睛,山一样不可撼动的身躯依然能震慑敌方,可惜岁月是最无情的东西,枭雄也已到了迟暮之年。
他的目光像锋利的刀子逼视着我,说:“你真的是萧冷亲生的?”
我不说话。
他举起一把雪亮的弯刀,狞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就是被这把刀杀死的。我把刀捅进他胸膛里,他竟然还能跟我打。萧冷不愧是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勇士。我看着他血尽而亡,这个英雄终于被我打倒了,那种快感,是一千个一万个女人的身体也给不了我的。”
他的眼睛里露出兴奋、野兽般嗜血的光芒,“萧冷,只有这个离国男人配做我忽可图最大的对手、敌人,我和他在战场上交锋无数回,终究是我赢了他,我亲手用我手上的这把刀杀死了他。”
他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似乎回到了二十几年前他最荣光的时刻。
忽可图的目光又慢慢回到我身上,神情忽然变得说不出的落寞,流露出英雄迟暮的苍凉:“可我没想到萧冷死后,我竟再也找不到一个令我血脉沸腾的敌手。我一次次杀死跟我抢女人、抢地盘的对手,却再也没有这种难以言喻的快感。我找不到对手了。”他的目光如炬:“直到一天我收到消息说萧冷遗留下一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所以我马上赶来离国,只可惜萧冷留下来的孩子,却是个女人。我一生杀人无数,这把刀却从未杀过一个女人,因为女人只是我的战利品、发泄物,她们不配死在我的刀下。
“你的话讲完了?”我声音平静地问。
忽可图冷酷地审视我。
我说:“你觉得是你死还是我死?”
忽可图咧开了嘴笑,扯动脸上的肌肉,似乎我的话让他感到了愉快。
“我觉得是你死,因为,”我慢慢露出冷笑,一字一顿说:“你已经老了,但你不敢承认,你拿刀的手根本没有二十年前那么稳了。”
忽可图面上的肌肉骤然跳动起来,眼睛里射出骇人的凶光,他也连连冷笑:“你追踪千里想来杀我替你父亲报仇,”他跟我说话,眼睛却看向我身后,“没有那个男人,你连我的面都见不到。”
我不由回头,林越不知何时推开了那具狼尸,坐在地面上。他没事。
我转回头再次紧紧盯视忽可图,冷冷地说:“林越,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我说:“你不要再出手。”
身后静了静,他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地响起:“你死了怎么办?”
我一字一字说:“就算今日我死了,你也不要出手。如果我死在了这里,你把我的尸体带回去,等白相与回来如实告诉他,他不会责怪你的。”
林越又问:“你死了,他还没死呢?”
我回答:“如果我死了,他还活着,你让他走,是我自己没本事,他命不该绝。”
身后没有声音了。
开始了。
可刚开始我便被他那把圆月弯刀挥出的六刀逼得连连后退了六步,不是他的刀法有多精妙我接不下,而是我预料不到他的刀中竟蕴含了那么强大的力量,当刀剑相击,就像一块巨大的岩石砸了下来,我的剑不住地铮铮颤抖,而我整只手好像已五指断裂。
他的刀法十分纯熟,但我不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纯熟的刀法,可肯定没有一个人的刀法是像忽可图这样,一刀一刀,成千上万次挥刀,都是从无数条的人命里练出来的,他的每一刀皆是精准无比地向着人最致命的地方而去,刀影如风。
他杀人的经验,比我丰富太多了。而不少的人死在对手手上,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而是经验太缺乏。
师父曾经叹息:“女子习武,较之男子,终究有一点不足。”
那次我没有问为什么。
师父还是解释了:“力量。”
忽可图的力量或许已不及盛年,但我一点没占着便宜。他的速度与我相当,一刀一剑,平分秋色。而我慢慢感觉出来,在某些时刻,他的速度隐隐落我下风,只是他的刀法太精准有效,没有丝毫浪费,我还没做到这一点,所以也没能因此占到便宜。
我没再硬接他的弯刀,边闪躲边反击,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知道我不能耗,忽可图耗得起时间,我耗不起。耗费的时间越长,那死的人就真的是我了。
我不想死。
“铛铛铛铛铛!”
我和忽可图杀红了眼,我身上中了六处刀伤,他身上中了四处剑伤。忽可图越打越亢奋,目中嗜血的光芒似乎让他变得年轻了。我突然理解他的心情:如果忽可图死在我手上,我会得到什么感觉?
快感?
我也想尝一尝那滋味。
如何才能尝到?
脑中有个声音说:你得再快点。
我说,我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难道这些年我还是不够努力吗?
那声音说:不,你还能再快点的。
再快点?
怎样才能再快点?
我曾经问师父:遇敌时,有没有一下子可以让自己的速度再快点的?
那次师父却没回答我,我问的问题师父很少不回答我。
师父不说,此刻我却瞬间领悟了。
练武的人,往往跟人打斗时都要给自己留一分余地,既要保护好自己又跟别人打,虽然给自己留余地你的速度会被拖慢些,但这是大多数练武之人的常规。白相与和林越的剑法为什么能登峰造极、无人可挡?谁也不否认他们与生俱来高人一等的天赋,那为什么他们决斗时却从不见他们给自己留一分余地?全心全意的只攻不守,他们的速度够快了,可他们仍用最快最极限的速度,瞬间一击致命。
不给自己留余地的人,才能拥有最快的速度。
不要命的人,才能要人的命。
忽可图迅猛的圆月弯刀再次砍向我的脖子,这次我没有再往后退避开再出剑,“铛”地火花溅射我脸上,我硬生生接住了,仿佛我的右手已脱离我的身体。就在我出剑挡下忽可图的这一瞬息间,我的左手匕首闪电出手,扎向他的太阳穴。忽可图的反应也是惊人的,几乎同时间回刀砍向我的左手。
我依然没有选择退避,再次用一把小小的匕首硬抗忽可图的圆月弯刀。
我几乎是把我的整只左手送给他了,他要砍下我的左手易如反掌,不管他要不要我这只左手,他都不会再有时间和速度反击我右手再次闪电出剑。
一只手换一条命,值。
在这间不容发的生死瞬间,我没预料到忽可图的弯刀竟停顿了,(我万万没想到我毅然决然断腕的勇气居然使忽可图精神一震。)那只是非常细微的一点时间,但已足够我保住自己的这只左手,在我如愿把长剑穿进忽可图的胸膛瞬间,“噶!”我的匕首声音尖锐地死死把弯刀往下压。
“啊!”受了重伤的忽可图脸上的肌肉扭曲狰狞,像一头发了狂的狮子咆哮嘶吼着,跟我做最后的搏斗。
我不可能还有力气去压制他的圆月弯刀,可这也是我用匕首的好处,他的手腕距离我如此之近。我毅然甩掉匕首,弯刀扎进了我的右腿里,我感到锥心刺骨的痛楚。
不知道有没有人有过这种感受:当皮肉之痛到达顶点,人反而会生出一股新的力量来。
我反手“咔”地扭断忽可图的腕骨。
忽可图的圆月弯刀也脱手。
我一掌将长剑完全没入他体内,忽可图高大如山的身躯轰然倒塌,我的剑仍插他胸膛里,可没插中他的心脏。我迅速扑过去,双手拔出剑对准他的咽喉狠狠刺了下去。
忽可图用一双肉掌握住剑刃,我咬紧牙关,用尽最后气力,一寸寸把剑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终于死的人不是我。
就在我要结束他生命的时候,忽可图眼中忽然射出恶毒诡异的光,他阴森一笑:“你真以为你父亲是我一个人害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白相与打仗回来了。
林越道:“白冷被人打死了,我实在抱歉得很。”
白相与:“……你再讲一遍。”
林越:“你要跟我翻脸?”
白相与:“你还有脸站在我面前?”
林越:“她没事。”
白相与:“她在哪里,交出来。”
林越:“若我不想交了呢?”
两个人打了起来,打得不可开交。
果然兄弟如蜈蚣的手足,女人如过冬的衣服~ㄟ(▔,▔)ㄏ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novelhub.org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