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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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意与孙晓提前在车上等着,周衍之似乎有好些话要同陆清宁讲,可彼此静默了半晌,又都相顾无言。

“那,我先走了。”陆清宁松开他的手,周衍之忙往前一握。

“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周衍之笑笑,陆清宁从他眼中看见了自己的脸。

“东宫太子,说出这番话也不怕人笑你,”她垫着脚,将他的衣领整理好,又慢慢松开手,“如今你手里握着的,是大魏的江山,你毕生所渴求所追逐的权利,周衍之,你得好好的。”

南下的马车只有两辆,轻便随意,陆清宁连画眉也没带。

车行远,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

曾宾低声,“殿下若是不放心,属下可暗中跟随..”

“别..”周衍之拂手,“若是被她发现,定要恼我。”想起昨夜的缱绻,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心情也慢慢轻松起来。

山路难行,车轱辘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动,癫的车上人不得不扶稳车壁。

宋知意不过挠了下下巴,便被一块石头癫了起来,径直落到孙晓怀里。

她跪趴过去,手被他握着。

孙晓本在假寐,被她一撞,吓了一跳。

“你,这是?”他抬手一举,宋知意重新坐回对面,心跳却是乱了。

“别误会,我只是没扶好。”宋知意挑开车帘,看向外面,陆清宁在后头的车里,也不知为何,非要单独乘车。

眼下车里气氛怪怪的,她咳了一声,又朝车夫小声道,“停一下,我去后面坐。”

孙晓声音压了上去,“别停,继续走。”

宋知意有些恼怒,又听孙晓道,“陆姑娘定然有心事,你现在过去,平白给她添了烦恼,不若等等,等她唤你。”

这番话让宋知意消停下来,她支着下颌,偷偷瞄着孙晓,那人笑了笑,“你若是想看我,便光明正大的看,我又不同你收银子。”

“咱们俩,真的见过?”

“见过。”孙晓笃定。

宋知意虽然性格飒爽,可总觉得孙晓诓她。

若是见过,她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日,澡堂,你以为大伙儿都睡了,我就在你的隔壁间格...”

宋知意的眼睛越睁越大,忽然伸手朝他一指,“你是那个捏着嗓子说话的人?!”

孙晓脸红了些,“没有捏着嗓子。”

分明是因为哑了声音。

宋知意一拍窗牖,“你看见什么了?”

隔间也看不到什么,只是听她开口说话,卸去伪装后是个姑娘。

“没看见...”宋知意松了口气,又听那人道,“就看见两条腿,还有后脊...”

“流氓...”

.....

“人呢?”宋知意撩开帘子,看见里头空无一人,登时吓了一跳。

孙晓附身上前,蹙眉回头,“快去将消息传回上京,片刻不能耽误。”

.....

两月后。

山清水秀的小院里,零零散散有几只鸡在跑,院子一角种了几株芍药,翠竹,井边放着一个木盆,放了两条待洗的帕子。

门吱呀一声,穿了粗布衣裳的陆清宁将头发利落的盘成髻,插了一支桃木簪。

她边走边挽袖子,坐下后,刚泡进水里手,外面的竹门便有人轻轻叩了叩。

陆清宁抬头,看见来人后,眉眼一弯,“婉婷呢?”

李婉婷没来,送药的是宋三思。

他走进来,将药放到旁边,拉过去木盆,熟稔的盥洗。

“怕有人生疑,我行动便利些。”

两人沉默些许,宋三思又问了遍,“你知道,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如果你停了我开的药,极有可能不断遭到蛊虫的侵蚀,我虽没有万全的把握救你,延迟几年总不成问题。

可是,你若是自此往后为了孩子放弃...”

陆清宁坐直了身子,目光朗然,“我觉得自从有了孩子,精气神好了很多。”

“说来说去,总是说服不了你。”宋思思开口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的努力皆是徒劳,可他总想试一试。

“你调理好身子,日后也是能有孩子的...”

“可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以后,连你都说了,没有万全把握。他来了,来的凑巧,你不知道我经历了怎样的思量,宋三思,我真的想清楚了。”

那一夜的鱼水之欢,竟然真的让她揣了崽崽。

她失去过,故而有些异于常人的激动。

她也衡量过,比起不确定的生命,她更想要这个孩子。

“来之前,婉婷跟我说过,这是安胎药,之前的方子定是不能用了。”他叹了口气,“一日两次,小火煎炖,之后我不会让婉婷过来看你了。

你若是不想让他找到,天下这般大,总能避开。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跟婉婷会买好送来给你。”

宋三思经常神出鬼没,陆清宁点了点头,笑道,“这里什么都有,你最好也不要过来,临产时帮我找个稳婆便好。”

这处宅院本是她很早之前买下,下面是挖了很深的地窖,屯粮屯银,便是在下面过几个月,都不成问题。

“听说,他找你找疯了。”

“哦,等日子久一些,便不记得我是谁了。”陆清宁没有过多反应,接过他洗好的帕子,起身挂了起来。

“知意被他骂的惨淡之极,连从前的兄妹情分也不顾了。”

“他俩本来就不是兄妹,不顾便不顾。”陆清宁回头,目光灼灼,“你不用拐弯抹角试探我,总之我不会回头的。”

“可真是狠心。”宋三思临走前,又嘱咐了吃药的事,人离开时,已经暮色四合。

上京城的夜,天高星稀。

周衍之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何她前一夜柔情缱绻,后一日便能决绝离开。

曾宾从身后现出,犹豫着拱手报,“殿下,似乎发现了顾德海的身影。”

“顾德海?”

周衍之神色凝重,转身,透过曾宾看向远处,“起死回生,还是另有内情?

是父皇召他?”

“今日属下跟过去,隐隐约约看他的样子,有些像,不能肯定,于是跟紧了些,却听到圣上同他的一番密探,似与夫人离开有关。”

.....

温泉宫在上京城的城东,周遭奇山异水,风光无限。

周衍之等在寝殿的外厅,一盏一盏的茶水灌入腹中,终于看见魏帝缓缓步入的身影,他没有急着起身,待他走近些,方站起来,身姿笔直的微微低头。

“何事找朕?”魏帝有些疲累,眼底泛着乌青。

“阿宁身上的蛊毒,是你下的。”他声音冰冷,眼中充斥着愤怒。

魏帝没有意外,挥挥手,遣退了前厅侍奉的宫人。

“你为何要这样做?!”

“朕只是赏她一个郡主头衔做做样子,哪成想,你却当了真,果然与礼部商定太子妃选擢一事,岂不荒唐!

你的太子妃,必然要出身高贵,名门不说,将来于你功业必然要有所助益的...”

“如同母后于你?!”周衍之拧眉,喉间带了恨意。

魏帝抬起眼皮,淡淡的道,“放肆!”

“戳到你的痛处了?”周衍之哈哈一笑,手掌拍在几案,顷刻震碎,“当年你由一个不得宠的皇子,是如何一步步的踏入东宫,最终执掌皇权!你扪心自问,对母后,你究竟亏欠多少!”

“狼崽子是要与朕翻脸?”魏帝摩挲着手指,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并未动怒。

“翻脸?我从未与你同心过,何来翻脸一说?”周衍之宽肩窄腰,气势熊熊。

“想造反?坐朕的位子?”魏帝眯起眼睛,后脊靠在椅背上。

“你以为那个位子我稀罕?呵,只有你才拿他当命一样守着...”

“是啊,一旦坐在这个位子上,一辈子都是皇权的傀儡,直到死,才能卸下身上的重任。你今日敢来质问朕,便是做好了决定,要踩着朕的尸首,攀上大魏的皇位?”

魏帝斜斜靠着,并不慌张。

周衍之闭了闭眼,扬手一指,“负心人杀负心人,有何不对?”

“说的好,”魏帝嘴角弯了弯,咽下喉咙里的腥甜,“你我皆是负心人,天意。”

“你身上流着一半朕的血,想否认,都难以推却。衍之,你杀不了朕的...”

话音落,长剑没入他的胸口。刺透衣裳穿过肩胛。

周衍之紧紧握着剑,冷冷的拔出,“这一剑,我很早就想刺你,为了我母后。

你从来都知道什么对你最重要,不管是母后,贵妃还是大哥或者我,为了权力,都得让路。

我们算什么,你一句不满意,阿宁就得死吗!我受够你了!”

“怎么不刺了?”魏帝虚虚躺在椅背上,喉间的腥甜终于不用再掩饰,嘴角不断溢出的血像是汹涌而去的水流,很快浸湿了衣裳地面。

周衍之的怒气慢慢平息下来,他垂眉,将剑扔到地上,“你又设了什么阴谋诡计?”

不管是什么,他既然来了,也没想着全身而退。

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几千个暗卫包围了温泉宫,将原本侍卫撤除,羁押。

他就是来夺权的。

“你母后,闺名单字一个软字,那时候朕无权无势,却也真的喜欢她。”他咳了几声,喷溅出的血洒到周衍之衣袍上,绽开大朵的猩红。

“阿软没嫁给朕的时候,是天空上最明亮的星星,耀眼夺目,很多人都喜欢。可她偏偏挑了朕,你外祖父,的确给朕不少助力,可他不该妄自尊大,擅权越位...”

“所以你容不下他,可你利用他的时候,不也是为了他的权力吗?”周衍之别开眼睛。

“你不懂,被人钳制的感觉,就像是束手束脚的奴隶,衍之,你比我好,至少没人成为你的累赘...”

“衍之,大魏的天下,是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马上就要完结了,关于结局,我想了很多种,最后定了这个版本,算是he。

关于魏帝,他是一个悲情皇帝,只能这么讲,后续会给他和袁皇后番外。

言归正传,跪求预收来了!(这两个预收看最后收藏,哪个高开哪个,我都喜欢嗒,你们也会喜欢嗒)

《请你继续侮辱我》,文案如下:

陈怀柔长的唇红齿白,如花似玉,偏偏是个缺心眼的蠢姑娘,

蠢不打紧,她是沛国公的独女,有钱有权,

江元白清隽优雅,博学多才,偏偏是个穷秀才,

穷不打紧,陈怀柔喜欢他。

陈怀柔倾尽所能,明目张胆的追求他,

送他真金白银,他嫌她俗不可耐,

送他名师指导,他嫌她多管闲事,

送他官场关系,他嫌她卑鄙下流;

他忍无可忍,直言拒绝:我跟姑娘没可能,请你不要侮辱我。

陈怀柔的蠢,不可饶恕。

从此以后,陈怀柔果真不再烦他,他耳根子彻底清净。

后来江元白扶摇直上,位极人臣,

却无缘无故得了个怪僻,有事没事在沛国公府门外溜达,

第一日,陈怀柔视若罔闻,

第二日,陈怀柔接了媒婆的拜帖,

第三日,陈怀柔盛装赴宴,引得世家公子频频驻足;

江元白急了,尾随其至府宅后巷,

面红耳赤的道了句,“阿柔,你怎么不来侮辱我了。”

追妻火葬场--

江狗狗很纳闷,我的阿柔怎么变样了。

——分割线-——

《你看看我呀》文案如下:

淮南侯嫡幼子姜蔚,生来风光,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却总是追着一个小丫鬟打转,

穿身新衣裳,乐不可支的咧嘴问,“孙念安,你看看我呀!”

斗鸡赢了,抱着掉光毛的公鸡美滋滋的问,“孙念安,你看看我呀!”

玩骰子赚的盆满钵满,哗啦把银子倒在孙念安面前。“都给你,你看看我呀!”

孙念安擦完几案,懒懒的抬头睨他,“姜蔚,你烦不烦!”

后来,天下大乱,淮南侯携全家出逃,路上唯独丢了姜蔚,

昔日金贵,一朝丧犬,被所有人踩在脚底取笑,

有个女孩蹲在濒临冻死的姜蔚身边,紧紧抱住他冰冷的身体,“姜蔚,你看看我呀!”

……

有人说孙念安命好,攀上姜蔚这个高枝,转眼成了高高在上的贵人,

只有姜蔚自己清楚,在那段如丧家犬生不如死的日子里,有一双小手拉着他,从泥泞昏暗走到阳光和煦。

他发过誓的,一定要娶她做妻子。

81、081

两年后

大魏新帝自登基伊始,便勤政爱民,忙于前朝而致后宫空缺。

不光没有主位,便是暖床的丫鬟也不见半个。

这日,他从书房回到寝殿,已是深夜时分,内侍服侍着盥洗完换了寝衣,他照例寻了两本古籍,斜靠在榻上翻看。

几案对面的薄衾里头,似有东西一拱一拱的蠕动,他放下书,好整以暇的倾身上前。

他伸手挑开被衾,先是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屁股,紧接着他回头,一双眼睛明亮亮的瞪着自己,腮颊边还有龙须酥的碎渣。

肉团子。

一岁多点的肉团子,脸胖嘟嘟的,头发扎成两个小髻,看见周衍之的时候,也不畏生,摩挲着就爬了上去。

周衍之蹙眉,肉团子捏着他腰间的玉佩,当玩具一般耍完,时不时还冲他嘿嘿一笑。

周衍之伸出手,将他嘴边的碎渣抹掉,带了些许打趣的意味,“你从哪来的,到朕榻上作甚?”

他的腮颊软绵绵肉乎乎,手感极好。

“爹爹..爹..”

周衍之浑身一颤,像是被烫到手一样,连忙将他丢到一旁,拍打着衣裳光脚站在地上。

“来人!来人!”

肉团子不明所以,张着胳膊要他抱。

内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甫一看到榻上的小人,忽然吓了一跳,“这,皇上,这是您的……”

“谁送进来的?!”

周衍之有些气息不稳,眼神暗中扫了一圈,波动的心难以平缓,他的手攥的紧紧的,甚至那个念头一闪而过后,让他有种莫名的贪念。

会不会是她回来了?

会是她吗?

还活着?

兴许真的活着。

他也曾着人暗中跟着宋三思,可宋三思行踪诡异,往往跟到中途便会失去踪迹。

肉团子趴在榻上,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衍之,手指嘬进嘴里,砸砸的响着。

周衍之激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一开始的忐忑兴奋也变得冷漠淡然。

他走上前,睥睨着一脸无知的肉团。

内侍暗中擦了把脸,心里默默叱骂起今日当值的小内侍来,皇上寝殿向来不允外人出入,更何况微有洁癖的他在榻上发现了孩子。

今日怕是要倒大霉了。

他面色愈发难看,腰也略低了些。

半晌没听到动静,他悄悄抬了抬眼皮,却发现肉团两只白嫩嫩的手正抓着周衍之的袖口,将自己的口水擦了上去。

他脑子又是一热,轰隆隆的几声闷雷滚过后,他连忙小跑上前,一把捞起肉团子,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奴才看守不利,奴才这就带孩子下去……”

袖子上有一团脏污,口水的痕迹很是明显。

周衍之抬着胳膊,颇为嫌弃的睨了眼,内侍浑身哆嗦不停,怀里的团子却不知是不是被挠到了痒痒肉,一个劲的咯咯笑。

内侍只想用手堵住他的嘴,殿内的气氛愈发低沉下来。

他后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临近仲春,天气真是燥热啊。

周衍之摆了摆手,便有人上前替他脱了外衣,月白色的锦衣显得腰身精瘦干练,他走上前,两指捏着肉团子的脸,看着他的眉眼,嘴巴,秀气的鼻子,又抬眼问内侍,“跟朕长得像吗?”

内侍一惊,哪敢信口雌黄,当下额头密密麻麻浮了一层汗珠子,结巴道,“奴才..奴才眼拙……”

他咯吱窝底下的小人像是个烫手山芋,一时间不知该继续抱着还是赶紧放下。

“你抖什么?”周衍之淡淡的问他,又直起身子,拍了拍手,“放榻上。”

话音刚落,便听内侍苦着脸道,“小……小公子尿了.……”

周衍之蹙眉,呵了声气,这胆子,吓尿了。

待宫人们给小团子洗完澡,换了干净的锦衣,已是深夜,寝殿内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热气,烤的周衍之浑身不舒服。

“支开窗牖。”他斜卧在榻上,扫了眼对面啃手指的肉团。

内侍刚走近窗前,又听周衍之略显烦躁的声音,“罢了,去拿几碟能吃的糕点,给他。”

肉团子对周遭一切都很是好奇,明晃晃的大眼睛望着对面的周衍之,见他不耐烦的样子,也不知畏惧,低头像蚕蛹一般从几案下头钻了过去。

蠕动到周衍之脚边。

张嘴,一口咬了下去。

周衍之吸了口气,忍住想要踢出去的脚。

肉团子的脸红嘟嘟的,眼睛里蓄满了泪花,嘴一瘪。

周衍之心道,不好。

下一刻,一声破天响的嚎叫自寝殿传出。

翌日宫中人人皆知,魏帝平白多了个“儿子”。

韩晓蛮一边走一边拽着韩风的衣角,柔软的披风在身后簌簌鼓动,“你知道从哪来的吗,多大了,男孩女孩,怎么就跑到榻上去了,宫廷近侍守卫不利,是不是要究你的责?”

她的脸圆圆的,麦色皮肤略厚的唇,乌黑的头发盘成坠马髻,依旧簪着那支兔儿形状的簪子,灵动的眼睛多了些许慈爱的光环。

韩风反手攥住她的指尖,往怀里一带,“眼下宫中无人知道孩子从何处来的,你虽与圣上自小相熟,还是需注意分寸。

圣上唤来前来照应,实则是对你我二人的信任,有心之人若是从中作梗,自然防不胜防。”

临近寝殿门口,韩风又握着她的手,再三警醒,“阿蛮,咱们孩子只比他大一点,若是两人争执起来……宁可委屈了咱们孩子,也不能得罪他。”

韩风活的谨慎,尤其事关韩晓蛮。

两人回头,嬷嬷怀里抱着一个小人,乌亮的眼睛像极了韩晓蛮,嘴里塞了一个樱桃煎,吃的津津有味。

黑漆漆的眼睫垂下,总角系了两条红丝带,粉嫩嫩的。

“真的..是宁姐姐的孩子?”韩晓蛮仰着头,眼睛睁的很大。

韩风叹了口气,“这个名字你也不要再提,圣上如今听不得陆清宁三字。”

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两个内侍手里抱着恭桶出来,紧接着又有两个宫女陆续出门,是有气味的衣裤。

韩晓蛮皱了皱眉,身后的小人嘴巴也跟着撅了起来。

殿内的熏香撤去,换了清雅的百合,插在广口瓶里,入门便能闻到,沁人心脾。

周衍之似乎叹了口气,韩晓蛮以为自己听错了。

“乔乔来了。”周衍之起身,向着嬷嬷走去,接过乔乔后,抱在怀里,女孩柔软的馨香恬淡自然,嘻嘻笑着,小手摸在他的脸颊,亲了亲。

“皇上,孩子吃过了吗?”

韩晓蛮熟稔的走到塌前,见肉团子一样的孩子嘟着唇,水汪汪的大眼睛刚刚哭过,眼眶还是红的,见韩晓蛮靠近,他往后支着腿退了退。

到底是有经验,没过多久,韩晓蛮便用拨浪鼓将他引到身边,抄手抱了起来。

她用手指抵在他嘴边,团子便伸出舌头舔了舔,口水黏在她指头上,“皇上,孩子饿了呀,没给喂吃的吗?”

“喂了,他不吃。”周衍之瞥了眼案上的糕点,韩晓蛮顺势看去,不禁莞尔。

“宫里没有乳娘吗,正巧我带了两个过来,都是得力的。他太小,不能吃硬的东西,汤汤水水的清淡一些便可。”韩晓蛮拿出手指,团子又瘪了瘪嘴,眼看要哭。

韩晓蛮笑着逗他,不多时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乔乔尚且不知争抢,见娘亲怀里坐着个白胖胖的团子,只用好奇的眼睛盯着,嘴里的樱桃煎却不停。

“你叫什么,小乖乖?”

团子随着她的移动转动脑袋,周衍之松了口气,正要走,却听身后哇的一声哭喊。

他浑身寒毛嗖的竖了起来。

他就知道,这孩子不会放过自己。

夜里本来有两个宫女伺候着,可团子不依,非要循着味道找他睡,他能怎么办。

头一回身旁躺着个肉嘟嘟的团子,生怕一个翻身将他碾成肉饼。

一夜难眠,起身的时候眼睛生疼。

“皇上,这孩子同你有缘.……”韩风轻咳一声,又看了韩晓蛮,两人都暗中打量过孩子的相貌,与周衍之的确有相似之处。

周衍之捏着眉心,又扫了眼啼哭之处,颇为无奈的摆了摆手。

“晓蛮,今日你多费些心,替朕照顾好他。至于乔乔,也一同随你在东寝殿住下。韩风,你负责御前护卫,也要留心他们的安全。”

“皇上,这是什么?”榻上有一方帕子,青绿色的绣球纹路绵密,上面用金线勾出“辰辰”二字。

周衍之捏着帕子,喉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

他张了张嘴,声音低沉,“辰辰?”

肉团子先是一愣,旋即张开小手朝着他爬了过去,一边爬,一边眉开眼笑的留着口水,浸到他胸前的衣裳。

他下意识的张开手,俯身,肉团子利索的爬到他面前,肉乎乎的小手抓着他的衣领,仰面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笑容,分明是熟悉且刺眼的。

周衍之合上眼皮,将孩子抱起来,捏着他的手反复看了几遍,韩晓蛮与韩风面面相觑,也知此时静默才是最好的法子。

“跟朕,像吗?”

韩风抬头,见周衍之专注的捏着孩子的手,并未转过头来,他踌躇,似难以肯定。

“臣愚钝,只觉皇上英明威武,孩子童真可爱。”

“冠冕堂皇。”周衍之嗤了声,又转头走向韩晓蛮,见她一溜烟避到韩风身后,遂换了主意。

“乔乔,来,告诉皇叔叔,辰辰跟皇叔叔,长得像不像。”

乔乔从嘴里拿出樱桃煎,果真认真的看了半晌,又稚气的点了点头,“像……”

说罢,又赶忙将樱桃煎塞进嘴里,继续裹食。

周衍之似笑了笑,肉团子跟着眯起眼睛。

抓着他的玉佩往嘴里塞,周衍之拍了下他的手,敛色道,“脏,你娘亲没.……”

团子糯糯,含糊不清的说道,“死……死了……”

犹如晴空当头,猛然劈下一道惊雷,周衍之面前白晃晃的一片,瞬时失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现言《弄哭你》,调剂一下,应该会接这本开,不会太长,最多20万字。

文案如下:肖年自小养在孟家,

见惯了孟简对女孩游刃有余,玩世不恭的混账样子,

乖巧如她,自然知道孟简招惹不起,

孟简风流成性,有钱有势,身边从来不缺人,

后来他妈要他娶家里那个小姑娘,

他还没拒绝,姑娘吓跑了,

再相遇时,孟简把人堵到墙角,眼眸幽深,“我哪里配不上你。”

肖年一哆嗦,猫儿一般的声音绵软纤细,“你……年纪太大了.……”

82、082

东寝殿的门关了,只支开一扇窗牖,隐隐透出淡淡的米香气。

两个孩子围在榻上,柔软的皮面上摆着零零散散的东西,有玉骨折扇,香锦团扇,澄泥砚台,狼毫毛笔,香云纱.……

内侍小心翼翼的守在塌沿,唯恐看护不利。

韩晓蛮坐在对侧的桌前,正在认真同绣娘学习苏绣,她指肚扎了几个针眼,好歹歪歪扭扭绣了朵达子香。

篓子里还有一堆废弃的巾帕。

“乔乔,你别抢弟弟的,你让他一些。”韩晓蛮腾出空,看了眼对面玩的孩子,两人正同时拽着香云纱,不肯松手。

乔乔一听娘亲没有偏向她,立时就委屈的瘪着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辰辰一见,先是愣了愣,旋即爬过去,小手擦在乔乔眼角,献宝一样把香云纱蹭到她身上。

乔乔脾气上来,哪肯理会,一摆手,将辰辰推开。

辰辰虽然像肉团一样,却很是灵活,翻了个身,又坚持不懈的爬了过去,嘿嘿一笑,香云纱罩在他脸上,隐约可见那白胖的脸盘。

门开,韩风进来,脸色不虞。

韩晓蛮屏退了下人,起身过去,“圣上如何?”

韩风脱了外衣,叹气道,“太医开了方子,又行针在脉,好歹苏醒了,醒来后,却是一口汤食没吃。

春日还有凉气,入了肺腑激的不停咳嗽。”

韩晓蛮看看辰辰,咬着唇努力想法子。

“我过去看看。”

韩风犹疑,又听韩晓蛮道,“他伤心也罢,见了孩子总要吃两口的,放心好了,我不会多说。”

……

西寝殿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又浓又苦,直入鼻腔钻入肺腑。

韩晓蛮怀里抱着辰辰,两个内侍苦大仇深的对她摇了摇头,又将视线投到辰辰身上,方要接手过去,便听床上那人低低一声,“抱过来。”

内侍的手嗖的缩回袖中,韩晓蛮抱着辰辰上前,福身后,辰辰睡梦中嘬了嘬嘴,又含着手指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这孩子心大,在哪都吃得好睡得好。

这样的年纪,本该是离不开母亲的。

韩晓蛮拍打着他的后背,望见周衍之深不见底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冷战。

那双眼睛威严中充斥着心如死灰的绝望,在看见辰辰的一刹稍稍燃了些许火星,又默默的沉寂下去。

他伸手,韩晓蛮正犹豫着,又听他道,“给我孩子。”

辰辰的小手一只塞进嘴里,一只揪着韩晓蛮的衣裳,分开的时候,嘟囔了几声,又在周衍之手臂上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角落,继续安睡。

不过短短几日,周衍之便跟瘦了一圈似的,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嘴角干裂,气色也比之前差了许多。

“皇上,其实……”来之前韩风特意嘱咐她,不要逾矩,有些话心知肚明,却不能冒天子忌讳。

可她着实有些按捺不住,她一咬牙,索性摊开,“宁姐姐若是活着,必然不愿见你如此低迷消极,她将孩子送过来,大约是怕离别苦。

宁姐姐那样聪明的人,怎会不知能相濡以沫,何必相忘江湖……皇上,为了宁姐姐,你不该这般形态,即便不是为了辰辰,也该想想宁姐姐拼死生下他的决心……”

“她没死……”

周衍之虚虚抬了抬眼皮,将辰辰贴着自己小腹放下,就像一团柔软的粽子。

“她不过跟我赌气罢了。”

韩晓蛮一愣,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低下头,绞着衣角,又慢慢将眼睛移到辰辰脸上。

甜糯的脸压出两条红印,小嘴微张,丝毫不知他正躺在大魏天子腹上。

“你下去..”周衍之咳了两声,用手掩住唇,眼皮微垂。

韩晓蛮道,“那我让宫人重新温上汤药,一会给你送过来。”

“不必。”

……

西寝殿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上,韩晓蛮抬起头,天湛蓝湛蓝的,怎么有股莫名的冷寒呢。

曾宾和曾文在韩晓蛮离开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周衍之跟前。

“皇上,已经查到那人踪迹,是个高手,看身手像是江湖中人,跟踪他出了宫门后,他便有所察觉,奴才不敢跟的太紧,以致打草惊蛇,故而他很快匿了踪迹。”

曾宾说完,曾文又道,“大致方向是往金陵去的,金陵城依山傍水,陆通判被厚葬以后,原陆家附近地段也成为炽手可热的富户区。”

“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在陆家附近。”周衍之看了眼辰辰,眸中虽深沉却毫无方才的绝望之意。

“奴才是这样想的,只是陆家周遭林立而起的宅院许多,没有皇上的旨意,奴才不敢细查。”

周衍之摩挲着手指,沉思半晌,道,“引蛇出洞。”

……

右手手指被水泡的浮白一片,指肚上的针孔清晰可见,陆清宁吐了口浊气,浑身出了层虚汗后,虽无力却有种解脱感。

她将水往身上撩了撩,又把鬓边的头发抿到耳后,有几缕搭在肩膀,荡在水中,犹如水草般浮荡,她的脸同样惨白虚弱,嘴唇毫无血色。

出水后,她从榻上拾起浴巾,将身子一裹,径直躺了下去。

“还活着?”有人冒了出来,古灵精怪的大眼睛不自觉的瞥到陆清宁胸口,陆清宁仿佛已然习惯了似的,动也未动,只懒懒的嗯了声。

“今日蛊虫终于肯食体外血了,着实不易啊。”她抱着胳膊,一本正经的说道。

生完辰辰的时候,虽有宋三思的药物调理,可蛊虫还是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产后出血加之蛊虫啃噬,宋三思冒着风险将她转移到金陵城,找到何红云的师兄,苍术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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