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变成弯弯的下弦月,被风一吹,躲进了厚重的云层里。
周衍之躺在床上,右腿搭在左膝,双手交叠压在脑后,曾宾将门反手合上,房内便只剩下他一人,窗牖下面摆了两盆开的欢实的芍药,白的,粉的,层层叠叠。
地龙烧的旺,他只着一身单衣,并不觉得冷。
想她。
今日已经走到郡主府前,又生生的憋了回来。
若是一条腿跨进去,等于前功尽弃。
那日陆清宁声嘶力竭,情绪激烈到让他连续发懵,被带入情境后,依着她的节奏难免肝肠寸断,尤其是最后,她竟然将钱袋扔进碳炉里烧掉。
他翻了个身,又忍不住想,那通脾气发完之后,回去她病倒是真的还是假的,府里找的大夫也不稳妥。
她演的太过真实,以至于那日他毫无招架之力。
翻来覆去好几回,曾宾站在门外,叩了叩门,问,“殿下,出门?”
周衍之睨了那黑影一眼,又猛的躺下去,他真的又被折磨疯了。
如今,只盼着除夕之夜,能赶紧来到,等事情尘埃落定,他便向魏帝请求赐婚,一天都不能拖延。
郡主府倒是异常热闹,自打两人决裂后,宋知意与李婉婷便时不时的宿在府里,凑个牌局,打打叶子牌,推推牌九,偶尔约着一起打捶丸。
书院里学生先生总爱去攒局打马球,起初陆清宁不去,后来打了几次,竟慢慢有了瘾,过个三五天便去一次,每每周遭莺蝶环绕。
宋知意是打马球的个中高手,下马后与陆清宁解了攀膊,大步爽朗往后院走,此处是冯思简的地盘,他年轻时候也爱打马球,后来老了,虽打不了,却喜欢攒局看旁人打。
尤其喜爱看俊男俏女奔驰马上,红衣飒飒。
冯思简以此为启发,作了十几首乐曲,流传在坊间贵族,韵律与感染力极强。
两人坐在亭榭中,吃着岭南来的蜜桔,观望场上情形。
忽然身后有人轻轻喊了声,“妆妆...”
陆清宁手里还捏着蜜桔瓣,宋知意嗖的扭过头去,两手一拍膝盖,猛地站起来,兴奋道,“三弟,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同我说一声,嗨,你好些胖了一点,好看多了。
来,来,过来坐。”
陆清宁这才站起来,嘴里的蜜桔瓣咬开,甜丝丝的汁液沿着喉咙滚进胃里,宋延祁的眼睛从她身上移开,看向宋知意。
他穿了一袭素白色长衫,外面罩着天青色披风,柔软的兔毛笼在领口,衬的他面若冠玉,风采盎然。
宋知意拽着他的胳膊,上前来到陆清宁旁边,眉眼一扫,陆清宁开口,“你吃药了?”
宋延祁下意识的低头闻了闻自己衣领,淡淡的药香,弥留在衣服的纹理,他特意带着熏香,想以此遮掩药气。
他中剑之后,身子便不大好了。
原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养的公子哥,那一剑穿胸而过,伤了一点肺叶,一旦受冷,极易咳嗽。
宋三夫人寻了个方子,让他吃药来调理,药吃了不少,却不怎么见成效。
他吃惯了,便如同吃饭一般自然,如今来到上京,跟着冯思简住了三日,将那间客房熏得如同药罐子一样。
“不妨事。”他轻声开口,唇色有些白。
陆清宁哦了声,也没再问,倒是宋知意,坐下后问东问西,让旁边人听了个彻底通透。
冯思简有两本乐典需要修撰,宋延祁是他最得力的弟子,悟性又好,他修书一封,宋延祁便坐马车来了上京。
宋家一切安好,得了魏国的宫廷供奉,虽然伊始需要重新周旋关系,但是总有人替他们开过口,各个环节尚且顺利。
宋三思给宋永丰写过信,言年后会回临安一趟。
“三婶是不是又给你介绍姑娘了?”宋知意啧啧两声,宋延祁连忙摇头,道,“没有...”
说完,又觉得没有意义,便扭过头,手里握着橘子,目光落在马球场上。
陆清宁吃了三个橘子,腹内有些涨,遂起身想去净手,谁知裙角不知怎的,刮在桌角上,随着她的起身,刺啦一声扯开一条口子。
陆清宁一愣,宋延祁的目光望着她,又望向破碎的裙角,脸面和耳根腾的红了起来。
他没说话,却背过身将披风解下,拿给宋知意,“穿我的。”
宋知意也不含糊,接过去将陆清宁裹了起来,拍了拍宋延祁的肩膀,挑眉与他换了个眼神,又故作正经道,“那我们先回去了,晚上你去书院找我。
都到上京好几日了,我竟然不知道,宋延祁,我是你姐!”
古董羹的店肆被收了回去,王妙妙花了几日时间便恢复了原来的旧貌,银子定然花了不少。
袁鸿光可怜她孤苦无依,拿了自己的钱银重葺,王妙妙算是风光无限,在上京城博了个噱头出来。
陆清宁回到郡主府,好容易送走宋知意,这才松了口气,将门合上,坐在窗前的妆匣旁,卸掉头上的珠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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