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其余人都离开,谢宴想了想,招招手,让许公公靠近一些,“许公公啊。”
许公公莫名一抖,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娘娘?”
谢宴看许公公吓到了,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许公公你别怕,不是你的问题,就是本宫想问你一些事,要不,咱们坐下说?”
许公公连忙摇头,“不必了不必了,奴才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谢宴看许公公是真的不敢,也没强求,想了想,还是把自己这一路上的疑问给问了出来,“许公公,你在宫里多少年了啊?”
阮晟能想到这件事与太后脱不开干系,谢宴自然也想到了。
毕竟整个皇宫知道阮帝这事的连许公公都不知道,李将军肯定也不知情,否则早就拿这个秘密来威胁阮帝了。
可今日李将军这么信誓旦旦,连军令状都敢签,肯定是有确凿的证据,还是一个可信的人告诉他的。
李将军身居要位,能让他信服甚至还听命的,只可能比他地位高还是一根绳上的,这除了太后也没别人了。
太后非要让李将军这时候诊脉,怕是知道生蛋不需要十个月,可如果只是要除掉他,那同样的却也将龙蛋从正儿八经的皇嗣变成了无主蛋,这是不想让龙蛋被承认啊。
这就有点诛心了,她不喜阮帝这个亲儿子也就罢了,连皇孙也不喜欢?那她这对龙得多嫌弃啊。
谢宴虽然觉得每个人对兽的接受程度不同,可他也听说过为母则强,更何况,阮帝又不会不变人,白白软软的小婴儿,瞧着多萌啊。
当然,也许是他想多了,太后是真的被吓到了,可他还是觉得……太后这么嫌弃自己生出来的骨血这么嫌弃甚至不惜让自己的亲皇孙也如此,有点太过凉薄。
可要说是因为这孩子是她不喜欢的人的孩子,可偏偏先皇据说是她一直求着想嫁想入宫的,先帝又只有她一位,明明目的达成了,两人关系却并不好,这就让人费解了。
许公公听到谢宴这么问倒是松口气,“老奴在宫里已经四十来年了。”
“这么久啊?”谢宴这倒是没想到,“那许公公你是何时来先皇身边的?”
许公公想了想,“二十多年了,老奴是二十来岁跟着干爹来的御书房,那会儿干爹是先皇身边的大太监,奴才就跟着干爹,后来干爹出了事病故之后,奴才就成了先皇身边的大太监,后来……又成了皇上身边的人。”
谢宴嗯了声,“那太后与先皇的事许公公都清楚吗?太后是何时进宫的?先皇怎么后宫也没人啊?当然许公公不想说也行,只是本宫这心里没底,觉得皇上怎么说都是后宫佳丽三千,这若是以后皇上也这样,本宫就……所以想到先皇也是如此,想想是不是皇上他们这一脉都这样?”
许公公其实也不敢非议,不过想想如今皇上对娘娘的重视,娘娘又怀了龙嗣,还是先祖们显灵,觉得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了也能安娘娘的心。
想通之后,许公公也就开了口:“这点娘娘可以放心,皇上像先皇,是个重感情的。先皇之前的先祖其实是后宫佳丽三千的,只是子嗣不丰,到了先皇那里,他是少年当的皇帝,一开始因为年纪小没有封后纳妃,当时也没催,后来先皇更注重朝堂的事,对纳妃这事也不上心,就耽搁下来。那会儿太后对先皇很是上心,太皇太后那时候也有意让太后进宫当皇后,有意无意撮合太后和先皇,只是先皇似乎不太热衷。”
说到这,许公公像是想起什么,迟疑了一番,没有往下说下去。
谢宴好奇了,“既然先皇当时并不热衷,后来怎么又让太后进了宫,还只封了这一个皇后没再扩充后宫?”
“这……”许公公不知要怎么说,可偷瞄一眼,对上谢宴好奇的目光,咬咬牙还是偷偷说了:“其实具体老奴也不太清楚。”
“嗯?”谢宴看出许公公松动,“许公公你放心,咱们就说说小话,这话本宫不对旁人说。”顶多就是对自己人说。
许公公这才放了心,“老奴那时候年纪还尚轻,先皇那年弱冠的时候,朝臣催他大婚已经催了两年,先皇当时很不耐烦,加上太皇太后逼得太紧,所以先皇干脆当年直接南下微服私访,说回来之后再说。当时就带了几个朝臣以及他们的家眷微服私访去了,当时老奴刚好身体不适,干爹就让老奴留在了宫里头,当时据说太皇太后怕先皇在外头招惹是非,让当时还没出阁入宫的太后跟着李家人也去了。这一趟去了几个月,等回来之后,皇上就让太后进了宫,举行了封后大典,没多久就有喜了,后来就生了皇上。只是先皇与太后的感情一直不太好,老奴其实这些年也奇怪当年先皇为何要让太后进宫。”
毕竟那可是一国之君,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纳进宫?
谢宴眨巴一下眼,看来问题就出在先皇南下的那几个月了,难道是当时发生了什么?
李将军既然能让玉嫔给阮帝下药,莫非当时也是因为下了药?
当时太后已经怀了先帝的孩子,所以才不得不纳进宫?
可太后怎么就确定他自己这一胎一定就是龙蛋?毕竟先祖们这些甚至先皇也不是龙身,只有阮帝才是。
谢宴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来一个人,“那许公公你干爹当初就没跟你说过什么?”
许公公摇摇头,倒是挺感慨的,“干爹在皇上三岁的时候就病故了,临死前拉着老奴到了先皇跟前,让老奴成了大总管。”
所以他一直都挺感激干爹的,要不然,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太监受尽欺负。
谢宴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问不出什么才让许公公离开了,他抱着龙蛋盘腿坐在软榻上,总觉得这事蹊跷得很。
从许公公这边来看先帝也是奇怪的很,他既然对纳妃不热衷,弱冠了也没有想留下子嗣的念头,可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可能用了某些手段怀里他的孩子,他就立刻不仅没惩罚甚至还娶了进来,甚至等孩子生下来,即使不同寻常是兽身还亲自打点隐瞒一切精心护着?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意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啊?
谢宴揉着眉心,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而另一边,阮晟到慈宁宫的时候,李太后像是早就得到消息,已经在那里等着他。
李太后挥退所有人,看阮晟不理她,叹息一声,“你舅舅这次是胡闹了一些,却也是关心你。”
阮晟面无表情看着她,“母后,舅舅为何会突然这么做?爱妃明明身怀有孕,他为何一口咬定爱妃不是喜脉?他为什么这么确定?”
太后眼神晃了下,很快淡定下来,“你舅舅就是太过在意听信了旁人的谗言,皇儿,你这次就饶了他?”
阮晟一直静静瞧着李太后,若非他不敢冒然说出龙蛋已生,他都想问问她,明明知道龙蛋是三个月,是不是她告诉的李将军?
可他不敢冒险,如果以前还觉得李太后即使嫌弃厌恶他也不会对他的子嗣下手,可如今他却不相信了。
如今谢宴还怀有身孕,那么在太后眼里,那他如今肚子里怀的就是人不是龙蛋,他要护住龙蛋……
阮晟深吸一口气,“母后,希望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否则,下次母后就去守皇陵去陪父皇。还有,这件事母后就别插手了。”他站起身,没有再去看李太后,“来人,太后娘娘身体不适,最近留在慈宁宫,尔等好生侍奉着。”说罢,哗啦啦走进来两列近卫。
李太后脸色一变,“皇帝!”
阮晟却没回头,“母后,李家人是重要,是你的后盾,可朕是你的皇子,你最终要依靠的是朕才对。”说罢,不去看李太后变了的脸色,大步走了出去,也变相软禁了太后。
至少在孩子出世之前,他没打算再把太后放出慈宁宫。
阮晟回到养心殿的时候脸色不好看,父皇已经没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有母后一个亲人,无论她做什么,只要不过分,他都能原谅,他也早就不是孩童,过了想让娘亲抱抱撒娇的年纪,可太后这次动了他的逆鳞,他不能拿谢宴和孩子来赌。
尤其是龙蛋,它不能被暴露,否则,外人将会怎么看它?
阮晟踏进养心殿寝殿时已经敛了周身的沉郁气息,只是等他走近龙榻,原本以为谢宴在睡觉,结果等他靠近,就发现谢宴听到动静自动默默翻了个身,面朝他躺着,手里还捧着龙蛋,时不时摸一下,只是眼神却没落在龙蛋上,而是在他身上,神色也是怪怪的,看得阮晟在一旁落座,“怎么了?怎么这么瞧着朕?”
谢宴却是从怀里掏出两张宣纸,这是他刚刚画的,太后他见过能画出来,先皇在皇陵里贴的有先祖们一排的画像,他也能画出来,如今他展开来,比对着先皇与太后的画像仔细去瞅阮帝,这么比对着瞅来瞅去,最后突然开口:“皇上啊,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太后不是你生母呢?”
本来还奇怪他在做什么的阮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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