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柜艰难的点了一下头。
意思很明确:是,但是我不敢说。
秦掌柜静静等着他的怒火。
心想:“他一直都是潇洒倜傥的模样,碰到事情也是能动手绝不叨叨,比如打靳霄那次。不知道骂起人来是什么样子。”
头顶上的声音响起来,道:“说说。”
秦掌柜没想到他能轻轻揭过,不由一顿。
骆深道:“买凶这事既然不管,那我私下找人解决就是。盐那回事,他打算怎么严惩靳家。”
秦掌柜年纪大,沉稳,此刻也稳不住了:“什么解决?怎么解决啊??”
骆深盯着他,半晌笑了一声。
秦掌柜回神,答道:“查封了靳家几处商铺,还禁止他家贩盐。”
“行。”骆深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起来,坐会儿。”
他伸腿将椅子往秦掌柜那边推了一把。
秦掌柜犹豫一下,没敢动。
骆深过去将他扶起,弯身又直起,强忍着没有去揉自己酸痛的肌肉。
他脸色委实不怎么样,秦掌柜站起身,也没敢坐过去。
骆深没强求他,只问:“你觉得,你对于骆家而言,是什么?”
秦掌柜想了想,犹豫的说:“是下人。”
“是中流砥柱、架海金梁。”骆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给你的权利有多大,就代表我对你的信任有多大。但是权利越大,诱惑也越大。这对于你而言,是机会,也是考验。”
秦掌柜屏气听着。
骆深站了一会儿,实在腿疼,对着江天勾了勾手指:“走。”
江天‘蹭’的爬起来:“去哪里?”
骆深:“牡丹楼。”
秦掌柜对着骆深张了张嘴,骆深挑起眉梢邀请道:“你去吗?”
秦掌柜连忙摇头。
“成。”骆深说:“你自己再想想,想清楚了,就回去。”
“走了。”骆深对着江天一扬下颌。
江天心中想着,我以为你要萎靡不振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活了。
嘴里高兴的说:“走走走!”
二人出门,虽然没了外人在场,但是像揉腰这种露怯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因此骆深抻了抻手臂。
江天打量着他,“……他越过你直接管事,眼看着就跟官大人搭上线了,这都不管管?”
“管了啊。”骆深说:“刚刚不是批评他了吗?”
江天回想一下刚刚,觉得像是批评了,又好像没有。
骆深:“用人不疑,只要不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太畏手畏脚的人也成不了大事。”
江天认真听着,点点头。
骆深:“我细想了一下,他说的确是实情。我最近确实很忙,手中事务耽搁了一堆,山西那边等着审批运转的货物单,书房里都快搁不下了。”
“啧啧啧,”江天咧着嘴说:“这一遭少说折损四个数,为了将军,你这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骆深笑了笑。
这是今日两人见面后第一个真切的笑。
江天跟着嘿嘿一通笑。
“牡丹楼今天有什么节目啊?”骆深问。
江天:“你干脆把牡丹楼盘给我得了,天天里头的事情我比你还清楚。”
二人一直往外,出门上了马车,只冲楼里去。
这马车木板厚重,还单独为了减缓颠簸加了一层石料,主街上平铺的石板也都是平整的大块,走在上头最是平稳不过。
但是今天却不似往常。
骆深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都要散架,皱着眉头靠在车厢中,眼睛闭了一路。
临下车江天才叫他:“深哥?到了。”
“嗯。”骆深睁开眼。
他脸上血色有些少,但是唇色仍旧是初秋枫色,只比平时浅淡不少。
江天犹豫伸手指了指额头,“你发烧了吗?”
骆深伸手随意摸了一下自己额头,不烫手,有些热。
他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就说:“没事。”
这声音听着也十分惨不忍睹。
江天欲言又止。
“昨天没睡好,进去点几个手法好的姑娘,给捏捏背。”骆深说。
江天跟他走进楼,小四提着大水壶远远的喊了一声:“少爷!”
骆深点点头,拐进去一间卷起垂帘扣出里头摆设的空雅间。
间内南面摆着一张可躺三四人的大床,铺着厚厚的云灰银色锦垫,梁上垂下来三片轻薄丝纱,隐约能挡住一半的视线。
小四提着茶壶进来,顺手将门边的纱幔放了下来。
“放一层就行,闷的慌。”骆深说。
“是。”小四应着,将大茶壶搁在桌上,把一层纱卷了上去,绑好挂在了两侧的银勾上。
骆深随手撩开垂在床脚的轻纱,紧跟着往床上一趴,然后说:“找两个人进来。”
小四满脸疑问的张圆了嘴。
江天说:“找两个手法好的,他按摩背,我……”他含糊不清的说:“我要身条好的。”
小四很懂的“噢”一声,颠颠的跑出去叫人。
骆深无奈的扫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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