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了不再管裴疆的话,但玉娇还是命人去布庄买厚实的成衣。
前几日虽然已经让人去做了棉衣裳,但这南边不比北边,北边估计也快要下雪了,冷得极狠。玉娇在北边待过一个冬天,冷得她几乎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开春,也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寒冷。
因着裴疆的身形比普通人高大了许多,所以下人几乎跑遍了整个榕城的布庄才卖到他合适的衣服和大氅。
厨房也是轮流熬了夜做了干粮,五更天的时候,裴疆便要出发了。
裴疆清楚,就算玉娇不来送他,他也得在走前告知她一声,不然就以自家小姐的脾气,定然会气许久。
天色黑漆漆的,虽无雨,但在这深夜五更寒风瑟瑟,依旧冷得很。
玉娇虽然未吩咐婢女守夜。可桑桑和青菊非常明白自家主子心思,嘴上说着不去送姑爷,可这心底呀,比谁都舍不得姑爷。
因此两个婢女就轮流来守夜,想着等裴姑爷准备出发的时候再把自家主子喊醒。
裴疆入了玉娇的院子,青菊碰巧从玉娇隔壁的房中出来,见了裴疆欠了欠身,道:“小姐昨夜很晚都没有睡,就一个时辰前实在是扛不住了,才睡着的。”
裴疆点了点头,走到玉娇的房外,随而抬手敲了敲门。
瞧了好一会,玉娇也没反应,一旁的青菊道:“可能小姐睡得比较深,奴婢这进去喊一喊。”
说着推开了房门,入了房后关上了门。
裴疆沉思了一息,也推开门跟了进去。
青菊还没喊人,见裴姑爷也跟着进来了,随即愣了愣。
裴疆看了眼内室大床,隔着帐幔,他看见床上的被子似乎动了一下。不仅如此,便是连床上传来的呼吸声也重了许多。
裴疆略微思索了一下,才低声与青菊道:“你且先出去,我一盏茶后会离开。”
青菊:……
青菊心想着裴姑爷既然都这般自觉的说一盏茶后会离开,那也就不用告诉吴管事了?
所以还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玉娇的屋中有点小灯的习惯。烛火昏暗,倒也显得暖和。
玉娇背对着外边,紧裹着被子,眼睛是睁开的。她也就睡了一会会,然后听到外边的说话声便醒了,心中有气,也就故意不搭理。
如今的形势,由不得任何人来胡闹,包括她。可玉娇并未胡闹的缠着他不要去,她气的只是裴疆隐瞒着自己。
明明她可以有更充足的时日来给他准备行囊的,偏偏他却是在临行前才告知她!
玉娇感觉到了裴疆走到了床边,撩开了帐幔,在床边坐了下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出声哄自己,一时郁闷。
——别干坐着呀,说几句话我没准就不气了……
玉娇心思才落,裴疆的手隔着厚实的棉被放到了她的胳膊上边,轻轻的抚了几遍。
玉娇:……
她曾见过裴疆安顺那些暴躁的马儿。也是如此这般,啥话都不说,就轻轻的抚着,然后那些马儿还真的慢慢缓和了下来。
裴疆这是把她当暴躁的马儿来哄了!
正打算绝不理会他的时候,他却忽然用他那好听得很的醇厚嗓音说:“这次回来后,我们就立刻回淮州成亲,成亲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听到这,玉娇就来劲了。转过了身,抬眼看他。
见到裴疆那柔和得似乎可以掐出水的眼眸,玉娇心颤了颤,本想控诉的话瞬间咽回了肚子中……
裴疆身为马奴的时候她怎就没发现他的相貌这么的有魅力?特别是他这双眼睛,平时冷若冰霜的,让人不敢多瞧一眼,可他现在的这掐得出水的眼神,她就是有天大的火气,都让他给扑灭了。
好似真的没有那么气了……
可玉娇偏生就是别扭的性子,就算不气了,也要装模作样一把。
从床上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不满的瞪着他:“可你现在都已经不听我的话了,而且我娘每次都念叨着我爹,说我爹成亲前什么都说得比唱得好听,成亲后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说着鼓起了脸颊,被子又裹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张小脸,怎么看着都怎么都觉着娇憨可人。
裴疆微微倾身,在玉娇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即抬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低声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姐,自然会永远听你的。”
闻言,玉娇的脸颊微微一红,嘟囔道:“都说你嘴笨,可你这一本正经的说起情话来总能让人脸红且心肝乱颤的。”
裴疆淡淡一晒。这些并不是情话,只是他心中的想法而已。
知道他快要走了,玉娇也不闹了,嘱咐道:“我让吴管事给你准备了御寒的衣物和干粮,记得带上,还有若在路上有什么危险的话,不要硬来,你要是真敢缺胳膊少腿的给我回来,那我定然不会再嫁给你的了。”
裴疆点了点头后,自己又多加了一句:“届时也会护好这张脸的。”
玉娇从被窝中伸出了双手,捧上了他的脸,凑了过去。
眼睛睁得大大的检查他的脸。
有些凶巴巴的威胁:“我得好好看看,若是有损伤,回来我便找你算账。”
这般近的距离,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子,约莫唯有圣人才能把持得住,而裴疆与圣人搭不上半点的关系。
眸光闪了闪,在玉娇松开了之后,他忽然把左手的袖子往上拨,露出了结实有力的手臂,放到了玉娇的面前。
“这是要干嘛?”玉娇有些傻愣愣的看着他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
裴疆指着小手臂,嗓音带着稍微喑哑:“在这里用力的咬一口。”
……
玉娇一愣,顿时又露出了略微担忧的表情,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的呀。随即困惑的道:“你又没烧坏脑子,为什么还让人咬你?”
裴疆默了默,随后想了个理由,道:“离开太久,不舍得,带着你的印记,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还等在榕城,得快些回来。”
玉娇微微皱眉,好似真有那点道理。
可抓上了他的手后,她犹豫了,试探的问道:“你真要我咬,很疼的……”
但随即想到之前梦中看到自个鞭打他的画面,后边她也仔细的琢磨了一下,自己又不是那等残暴的人,她若是真的鞭打了他,必然是他有故意激怒她的。
仔细想想,他故意激怒她,从而让她气急而惩罚他的嫌疑甚大。
想到这里,她立即伸手,阻止道:“不必回答,我明白了。”
明白裴疆就是与人不一样,或许她咬得越狠他反而越愉悦。
不再犹豫,直接下口,狠狠且用力的咬了一口,期间还抬眸看了眼裴疆,只见他闭上了眼深呼吸,还甚是享受的模样。
随即听到他呼吸略重的哑声道:“咬得再重一些。”
玉娇:……
裴疆的喜好着实与常人不太一样。
他的手臂甚是结实,咬得她牙齿都酸了,才咬出了个牙齿印。
……
裴疆在玉娇的屋中待了好一会才出去的。
这会福全已经在隔壁的院子等着裴疆了。
见裴疆回来,便忙迎了上去。才想问什么时候出发,但见裴疆嘴角似乎有上扬的弧度,怔愣了片刻。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暗道这裴姑爷方才去寻了小姐,定然是在小姐那讨了什么甜头才会这般愉悦的。
这甜蜜的酸臭味,熏得让他都想要赶紧存钱也娶个小媳妇甜甜蜜蜜的了。
收回心神,问:“裴姑爷,要出发了么?”
裴疆敛了脸唇角上边的弧度,点了点头,沉声道:“出发。”
裴疆离开的第一天,玉娇看着空荡荡的饭桌,就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也有些食不下咽。
一日下来更是浑身乏力,什么都不想做,就想窝在床上,懒洋洋的。
过了好几日,更是懒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慵懒的躺在铺着柔软皮毛的贵妃榻上,玉娇此时正想着裴疆去到哪了,又盘算着他最长什么时间能回来。
这时桑桑拿了一封信进屋子,道:“这是裴姑爷走之前,让奴婢过几日再给小姐。”
听到桑桑说裴疆给她留了信,眼神亮了亮,从榻上坐了起来,朝着桑桑伸出了手:“给我。”
桑桑把信交到了玉娇的手上。
玉娇把信拆开,入眼的便是裴疆那越发写的好,苍劲而有力的字迹。看到这字体,玉娇便满是自豪感,叹道还是自己教得好。
随之目光落在信上的容。
而裴疆的信上也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只是把《凤求凰》的整首辞赋都抄了一遍下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
玉娇把这一整首辞赋看下来,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愁闷了多日的心情也欢愉了许多。
这般文绉绉的裴疆,还真让人不习惯。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知道这《凤求凰》的辞赋的,虽然文绉绉,但玉娇还是喜欢得很。
刚看完了信,外边便有人来传,说是那钱金灿带着自家八妹过府寻师娘来了。
玉娇:……
她年纪比他还小呢,这小钱少爷怎就能一口一个师娘,还面不改色的?
因现在得和钱家处好关系,所以玉娇让人先好茶好水先端上去招待。她几日都没出屋子了,得打理一下才能见人。
不仅是为了和钱家搞好关系,才会优待钱金灿,还有一点便是他这性子的。
虽然这傻是傻了点,且还喜欢用钱砸人,但是贵在欺负人的时候坦坦荡荡的,不遮遮掩的搞小动作,明着告诉别人“我就欺负你咋滴”,这一点与她有些相似,自然不会讨厌。
且说这钱金灿来寻玉娇,也不为别的,就为了讨好玉娇。想着能在裴疆回来的时候,这既定师娘可以给裴疆吹吹耳边风,让裴疆早早教他几招既厉害且又帅气的招式,好让他在一群狐朋狗友中威风一把。
钱金灿也不缺教导他习武的师傅,但他以前的这些师傅,把他当成易坏的金疙瘩,也没几个真敢教他,每回都是吹捧着。
被吹捧多了也就真信了自己是有本事的,谁知道遇到事才知道自己是个空架子。
而也就是那会被这裴疆这利落中带着点残暴的身手给折服了,最重要的一点——
裴疆不把他当回事,越是不搭理自己,那钱金灿就越是想要受虐的往前凑。
玉娇才进厅子,钱金灿便拉着自己那十四五岁的八妹殷勤的凑了过去。
一时没从刚刚激动的想法中抽出来,本想说‘我怕师傅不在师娘觉着寂寞,所以特意把我八妹带过来陪陪师娘’,结果一下口快,直接就成了,“我怕师傅不在师娘觉着寂寞,所以特意过来陪陪师娘!”
……
钱金灿的这话一落,厅中其他人的脸色都蓦地一变。
当时跟在玉娇身后的桑桑心里边就在想——若是等裴姑爷回来后听到小钱少爷这话,估计非得把小钱少爷抽筋拔骨不可。
胆子大得没边了,竟连裴姑爷的墙角他都敢撬!
☆、54、五十四章
厅内安静得瞬间冷了许多,钱金灿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他身边那有些圆脸的小姑娘皱巴着张圆脸,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提醒:“七哥哥,你说错话了。”
闻言,钱金灿在脑过了遍刚刚说过的话,随之脸色也蓦地的变了。
玉娇其实知道钱金灿是说错了话,但因这几日自己有点儿不高兴,虽有裴疆的情信,但还是想要顺畅顺畅,所以想要吓唬吓唬这小钱少爷,也就故意黑了黑脸色。
玉娇:“你方才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清楚,你再说遍。”
已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的钱金灿,顿时慌了,急急的解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师娘寂寞,我来陪……不是,是师娘寂寞……呸呸呸!”
大概是因为脑子里边全都是裴疆那切人胳膊如切白萝卜的画面,所以愣是怎么捋都捋不顺,说了好番话都没个准头。
旁钱小姑娘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为她的七哥解释:“我七哥哥的意思是担忧师父不在,师娘在府无聊烦闷,所以特意让我来陪师娘解解闷。”
自家小妹帮忙解释后,钱金灿猛的点头:“对对对,我就这意思。我刚刚就是嘴皮子瓢说了胡话,师娘你可别和师父说呀!”
玉娇笑了笑,身子随目光而转,把这厅子的人都看了遍,随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我是可以不说,你且问问他们说不说。”
屋除了玉娇和钱家兄妹俩,还有五个玉家的下人。
钱金灿:……
玉娇坐到了旁的椅子上,婢女倒上了热茶。
端起茶盏,轻阖杯盖,故意用不疾不徐的语调道:“先前裴疆说过,我若是对旁的男人笑,他就把那男人的眼珠子给挖了。”
随后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眼眸含着笑意,悠闲得让人不寒而栗。
毕竟见过裴疆最为凶残的模样,所以钱金灿听到玉娇的话,脸色顿时白了。
见自家哥哥被吓得不轻的模样,纵使没见过这裴疆师傅,钱小姑娘也觉得这人可怕得紧,也不知面前长得这般好看的玉娇师娘图裴疆师傅些什么。
还是说这玉家大小姐比那裴疆师父还要来得可怕?
想到此,钱小姑娘再看向玉娇的时候,眼神带了丝胆怯。犹豫了下,怯怯的喊了声:“玉娇师娘……”
称呼才出来,玉娇忙用手制止:“唤我……”顿了顿,见她年纪似乎比自己小,就说:“就唤玉娇姐姐。”
钱小姑娘忙改口:“玉娇姐姐可不可以别吓我七哥哥了,我七哥哥他特别不经吓,被吓得厉害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向来好面子的钱金灿,此时也点头如捣蒜般,看来裴疆在他的心里边着实有不少吓人的分量。
玉娇在心里边嘀咕道,裴疆也没他想的那般吓人呀,可想想裴疆只有在自己的面前才有好脸色,在旁人面前依旧还是那个话少脸黑的。
也不好真把这钱家的金疙瘩给吓坏了,玉娇笑得娇艳:“罢了罢了,你方才的话,我不会与裴疆说的,他们也不会说的。”
看着玉娇那明艳动人的笑颜,钱金灿却是略微哭丧着脸:“若是如此,师娘你别对我笑呀!”
众人:……
玉娇“噗嗤”的声,笑得更乐了。
钱金灿有些绝望的想,他那师父决然会把他抽筋拔骨的。
被逗乐了许久后,玉娇才缓了过来,喝了口茶润喉后才看向钱金灿:“裴疆才没那般的不讲理,他要是敢胡乱抠人家眼珠子,那他早被官府抓起来了,而且我方才也是与你开玩笑的,你这么慌做什么?”
闻言钱金灿呼了口气。脚都被吓软了,也站不稳,便扶着桌子坐到了旁的椅子上。
玉娇朝婢女吩咐:“快给小钱少爷倒杯热茶压压惊。”
喝了茶之后的钱金灿才缓和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师父这趟能否寻到自己的亲人。”
对外,裴疆是因关于自己身世的消息,才离开榕城前往金都查看,但因担忧玉家老爷知道此事后心有不喜,便暗瞒玉家米行的人,说是到外地收米粮。
虚虚实实,才最让人分不清真假。
玉娇微微笑:“能寻到自是最好,寻不到也无所谓,毕竟我往后也是他的家人。”
玉家的下人都在琢磨把主子这原话告知裴姑爷,不知道能不能讨得份赏。整个玉家的人都知道这裴姑爷对无干系的人不会有半点的在意,但关于小姐的事却是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除了这淮州外边的百姓外,玉家的人也曾怀疑过裴疆入赘是为了玉家的钱财,但大家伙在看过这裴姑爷和小姐相处后,这怀疑便消失殆尽。
裴姑爷看似那么冷漠冷血的个人,没有节制般宠溺的对个人,看到旁人心都酥了。
“不知师娘和师父何时成亲?”这回说话,钱金灿仔细想过之后才说出口的。
玉娇轻阖这杯盏,仔细的想了想。裴疆从幽州回来也快到月了,才回淮州过春节,成亲的话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如此算算的话……
“明年开春二月或者三月。”说到亲事,玉娇倒是没有半点忸怩。
说到成亲,玉娇先前也没想过会这么快,但分开这几日后,她越发的想裴疆。想着想着,便忽然觉得成亲倒也没有什么不好,两个人也能名正言顺的在块。待在起盏茶的时辰,吴管事也不会大呼小叫的。
但就是不知道裴疆准确回来的时日,这才是最难熬的。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玉娇每日都在掰算着裴疆离开的时日,还有回来的时日。
约莫过了个月。已是十二月初,榕城到幽州约莫半个多月,他是边收粮边赶路的话,现在应当也到了幽州。
而此时在千里之外,裴疆刚把米粮送到了幽州。因走的是陆路,而钱家走的是水路,尽管裴疆是边收粮边赶路,但相互抵达相隔不到五日。
之前让钱家护送的米粮便分了两批分别送往幽州和荆州。而幽州蝗灾较为严重,所以裴疆便把收来的米粮送到了幽州。
先前远在淮州或者榕城,而关于幽州和荆州闹蝗灾的消息也是只有零碎的片言只语,到了幽州之后,裴疆才知晓先前秋季之时这两地蝗灾闹得有多严重。
因年都干旱,百姓春季的粮食勉强支撑到了秋季。本盼着秋季这季的粮食,结果还未到收成日,便遇上了这十年难遇的蝗灾,朝廷这边也是有些困难的,粮仓也空,此时应当也在全国征收米粮来送往这幽州和荆州。
可现在入了冬,朝廷还未开粮仓,许多的百姓都已经山穷水尽,无米无粮了。
幽州百姓皆萎靡不振,多为面黄肌瘦。而这幽州刺史也是愁白了头,这正筹莫展之时,便听说淮州首富玉家让人送来了救急的米粮。那些米粮虽然远不够解决饥荒,但紧巴巴的应当也能撑十日左右,好歹也能在等朝廷开仓放粮的期间再撑些时日。
没过几日,又说那玉家的上门姑爷又送来了批粮食,幽州刺史便说要亲自去见见这玉家的人。
在这灾害之后,这幽州和幽州临近主动伸出援手的少之又少,威逼利诱才有人捐资,没曾想这千里之外的淮州玉家倒是如此这般的积极,确实让人倍感意外。
裴疆被人请入了幽州刺史府,静候幽州刺史。
那幽州刺史匆匆赶来,就见在厅坐着个袭黑袍,披着深色大氅的男子。即便从侧脸看去,虽沉稳内敛,但依旧难掩强悍气势。
幽州刺史原还以为这从商之人,定然如书生般羸弱,且多多少少都有些商贾的市侩之气,可这淮州玉家的姑爷倒是点都不像商贾,且半点都不像是那等会入赘的人。
裴疆似有察觉,便起了身,往厅外看去。见到幽州刺史,随即拱手作揖朝那门口出的幽州刺史行礼。
“在下淮州玉家之婿裴疆,奉岳父之命护送米粮来幽州。”
就前息,幽州刺史见到裴疆正脸的时候,微微愣了下,随后才走入了厅,让他无须多礼。
“此番玉家送来米粮,当真是雪送炭!”因暂缓了难题,幽州刺史满面笑意,心情甚好。
裴疆恭敬道:“岳父曾言他虽为商贾,但国之有难,吾等亦当竭力助之。”
“好,好!”幽州刺史连说了两个好字,脸上带着笑意:“玉家有这等忧国忧民,为朝廷排忧解难的胸怀,我定会如实上报朝廷,告之圣上。”
幽州刺史所说的,也是裴疆此行和玉盛筹备米粮的目的。
不需要任何的赏赐,只要有个嘉奖便也足以。这个嘉奖无论如何都能让那淮州总兵吴维忌惮,后边玉家再继而为朝廷捐资,吴维若是不想,朝廷过多的注意到他,便不会动玉家。
“此番来幽州,我先行让人给你安排住处,多住几日。”
裴疆却是道:“因家有未婚妻还急急等着我回去,所以我明日便会返程。”
幽州刺史愣了下:“这么快?”
裴疆低敛眼眸,“我也甚是想念家的未婚妻。”
明白年轻人正是感情最重之时,所以幽州刺史了解的笑了笑,应道:“好,明日我亲自送你!”
裴疆恭敬行礼:“谢过大人。”
告辞之时,幽州刺史目光略带探究的盯着裴疆的脸看,带着些许探究地问:“不知裴小兄弟是哪里人士?”
毕竟也不是相熟之人,也不必全然交底,裴疆便回道:“淮州人士。”
幽州刺史点头,略微思索了下,笑道:“我只是觉着裴小兄弟不像是南方那边的人,倒像我们北方这边的人,所以才会如此问,不必在意。”
随之喊来府管事送客。
看着裴疆离开的背影,幽州刺史眼浮现几分疑惑之色,低声自言自语:“瞧着真有几分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回来再恩恩爱爱~
☆、55、五十五章
裴疆转身进了屋子,随即把托盘放到了桌面上,才看向大床。低沉道:“人走了。”
床上的玉娇闻言,犹豫了小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撩开一小角的帐幔,随之从中探出小头颅。
睁着一双慌慌的眼眸看向门口,见门上没了人影,这才呼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才松,见那裴疆走过来,立马又提了上去。
厉声喝住,“站住!”怕自己的声音太大被屋外的人听到,便忙低了下来,小声的道:“你先先别过来……”
裴疆的脚步略顿,站在几步之外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眼神有些些的晦暗不明,许是还未从方才的浅浅春意中抽离出来,声音还有几分余哑,“你既已答应了,便不能反悔了。”
玉娇的闻言,一双翦水秋瞳略为闪烁,脸颊绯红。
看到裴疆那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瞧的黑眸,看得玉娇心跳得甚快,便忙把头伸回了帐中,“你就不能人家害羞一下么……”随即声音略带含糊,弱弱的说:“且我又没说要反悔……”
看到帐外的人影似乎又动了动,玉娇又立即低声威胁:“但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反悔了!”
玉娇趁着他没有走近之时,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略微松散的衣襟,整理的同时她才回想起来,方才裴疆摸了自己!
目光垂落到自己的胸口上,似乎还感觉到那厚实的手掌的力道……还有余温……
玉娇脸上顿时开始冒着蒸腾的热气。
那个春色旖旎,就在窗台边缠绵的梦恍惚间与方才重合了起来,让玉娇原本红着的脸白了白。
小小的吞咽了一下。把衣服整理好了之后,随即紧紧抓着帐子又探出了头,看向真的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裴疆。
他虽然表情不多,但玉娇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应当很是愉悦。
见玉娇又探出了头来,裴疆的目光似乎有昏黄的烛火倒映一般,柔光熠熠。
裴疆不会伤害她的。
这是玉娇看到裴疆看着自个眼神的那一瞬间,自然而然生出的念头。
本想让他再次承诺不会欺负自己的话,又全吞回了肚子中。
“下回……不许再乱摸……”玉娇腆着脸说了这句话之后,再次把头给缩了回去。
闻言,方才窃玉偷香过的手不受控制的微微动了一动,裴疆似乎感觉到了。下一瞬把手心收紧,随之闷声不吭。
不说话就是不答应,裴疆是这么认为的。
“你不吭声,我便当你答应了。”显然玉娇说的和他想的截然相反。
屋中继而静谧了许久,玉娇再次检查了一遍自个身上的衣裳,随即才低着头慢腾腾探下了脚,下了床。
道了声“我先回房了”,随之小碎步的从裴疆的身旁跑过,开了门后,左右看了眼没人,才敢跑回隔壁去。
裴疆看着玉娇如做贼似得的小心翼翼逃跑,眉眼上染上了一丝丝的笑意。
随即把自己的手掌放到了胸口的位置上。
裴疆的脸色如常,没有多余的波动,但心跳得甚快。
而这边玉娇回了房,桑桑和青菊也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待她沐浴。
沐浴后,玉娇也就躺回了床上。婢女两个起先没多大在意,但不时的见着自己主子抱着被褥在床上翻来滚去,还不时的笑出了声音。
桑桑和青菊面面相觑。
青菊边温着羊乳茶,边偷偷地问身旁的桑桑:“你说刚刚小姐去寻裴姑爷,裴姑爷到底与小姐说了些什么,能让小姐笑得这般欢?”
桑桑想了想:“裴姑爷那般冷脸的人,实在很难想象得出来会说些什么甜言蜜语来哄小姐。”
青菊:“我瞧着小姐挺开心的,没准人裴姑爷也就在我们的面前冷脸而已,在小姐的面前肯定是不一样的。”
桑桑皱着眉头细细的想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抖了抖身子,道:“着实想不出来裴姑爷说甜言蜜语和笑起来的模样,估计只有小姐一个人听过,见过。”
青菊闻言,眼神一亮:“明明和我没关系,但就是不知为何,单单想到裴姑爷对着小姐笑,两人蜜里调油的画面,我心里也跟抹了蜜糖一样,忍不住也跟着嘴角上扬。”
青菊才这般说,床上的玉娇忽然又笑出了声。
玉娇桃腮粉脸,一眼就能看出似乎遇上了什么好事一般。
青菊用小炉子温好了羊乳茶,倒入小碗中,抬眸往向主子,还是有些些好奇的问:“小姐,裴姑爷姑爷与小姐说了什么,能让小姐你笑得这般开心?”
闻声,玉娇瞬间回过了神来。轻咳了两声后,敛了敛笑意,但嘴角微勾出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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