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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平缓方才被梦所刺激到的心悸。

桑桑被忽然从床上惊起的主子吓得懵,“小姐……你怎了?”

玉娇转头看了周自个的闺房,随后看向桑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梦醒了。

深呼吸了口气,把搁在床头小桌子上的团扇拿了过来,边摇晃着团扇驱赶燥热,边问床边上站着的桑桑:“可是用晚膳了?”

被这么问桑桑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说什么的,脸色变,道:“不是晚膳,是那马……裴护卫!”

提起那裴疆,玉娇身子僵。

梦里梦外都这般的阴魂不散!若不是为了长远之计,她又何必费尽心思去拉拢他,还要不着痕迹的!

摇晃扇子力道大了些,问:“他又怎了?”

“小姐你快到后院看看,恒少爷现在正对裴护卫大打出手呢!”

桑桑的话落,玉娇摇着团扇的力道攸地收,惊愕了瞬,“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放下团扇,焦急的开始穿鞋子,“到底怎么回事?”

桑桑也是把外衣从架子上拿了过来递给主子,回道:“方才恒少爷提前过府,去后院看马,发现马不见了,便问了下。在知道马被毒死了,怒之下便对裴护卫出手了。”

玉恒爱美人也爱马,而玉娇那两匹马更是千金难得的宝马。因玉恒对玉娇这个堂妹是有些怕的,所以自是不敢抢的,也只敢平日里趁着玉娇心情好的时候眼馋的过来看看,摸摸。

玉娇焦急的穿上了外衣,快步的走出闺房,“就没有人拦着?”

“没人敢拦。”

玉娇闻言,心恨不得把自个的堂哥吊起来鞭打顿。若是因为他这次对裴疆大打出手,导致裴疆最后报复他,连累到了整个玉家,看她能不能饶过他!

此时后院,身靛蓝衣裳,身上挂着各种金闪闪装饰的玉恒朝着比自己高出个头的裴疆抽着鞭子。

“你知道那两匹马有多珍贵吗?我平时连摸摸都是小心谨慎的,好不容易求了好久才求得玉娇借我骑日。我这还没骑,马就没了,怎就不是你被毒i死了!”

玉恒气虚,加之手上拿着的是马鞭,所以并不比先前玉娇抽得重。

只要裴疆想要反抗,轻而易举就能抓住那挥过来的鞭子,但如此之后,只怕这玉府也不能待了。

站在院子的裴疆,抬着脸冷漠的看着那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连眉头都未动下,把玉恒气得又抬起手用尽力气去鞭打……

“住手!”

声厉喝传来,玉恒没收住力道,那鞭子便狠狠的抽到了裴疆的身上。那旧伤还未好,新伤又添上,下子便有红艳的血慢慢的渗透了出来。

看到那鲜红的血,玉娇……怒了。

她前几日才抽了顿鞭子,正要好好的巴结消除他的怨气,结果这玉恒又来顿鞭子!

玉娇怒形于色的从廊上走到了院子,直接挡在了裴疆的面前,怒瞪着玉恒。

“你做什么!?”

玉恒被玉娇的怒容震得愣,怂得忙抬起手指向她身后的裴疆:“他、他没看好踏烈和逐雪,我替你教训他。”

玉娇怒道:“马是我的马,人是我的人,你凭什么替我教训!”

人是我的人。身后的裴疆听到这句话之时微微怔,凝望着身前的玉娇。

眼前的人似乎有些不样了。从她来杂物房那晚,裴疆便察觉出来了。

微微蹙眉陷入思索着,是什么原因让她会有所变化的?

玉娇还想着如何能不着痕迹的与裴疆建立些许的情谊,可全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落在他眼里,早就耐人寻味了。

玉娇上前把玉恒手的马鞭抢了,直接往地上掷还往鞭子上踩了两脚。踩了两脚后才瞪向玉恒,语带警告:“你日后若是再对我的人动手,我便直接拆了你的窝,让二叔断了你的银钱!”

警告后略过玉恒。走了几步才忆起裴疆,便转身朝着他喊:“你随我来。”

裴疆抬眸看向她。

玉娇与那双沉着内敛的黑眸对上的那刻,这双眼眸与方才梦那淮南王的黑眸便瞬间重叠上了。

玉娇呼吸滞,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极快,忙敛住心神转身快步逃离。

过了片刻,裴疆才往玉娇逃离的方向跟了上去。

☆、7、逾越

玉娇让裴疆待在她院子的小偏厅,随后吩咐了桑桑去拿金疮药和纱布过来。

玉娇在偏厅外调整了息,才甚是懊恼方才落荒而逃的行径。

她是玉家千金,而裴疆现如今还仅是玉家的个奴仆,她这般失措定然会让人觉着诧异,那裴疆更是会乱想通,指不定他还真以为她想要他……

念头出来,玉娇立刻把这等荒唐的想法挥出脑海外。她即便是出家当姑子也决然不会想要他的!

稳住稳住!

玉娇呼了口气,才抬脚入了偏厅。

裴疆背对着门伫立厅央,玉娇看了眼他那挺得直直的背影。暗忖这样看确实没有半点奴颜,换上梦淮南王那身甲胄,就说是个将军她也深信不疑。

裴疆早已知道玉娇在厅子外,所以在她进来后便转过了身,唤了声“小姐”。

以往皆是低着头,但不知道为何,今日却是正着头,双黑眸紧盯着玉娇。

本着与他再说番道理让他莫记仇,但忽然被他这般放肆的盯着看,因今日午休之时梦的他对自个使坏而对他有诸多不满的玉娇,恼之下便斥道,“放肆,谁准许你这般盯着我瞧的!”

玉娇话落,裴疆也就低下了头,“是奴逾越了。”

玉玉娇这话说出来后,又想要打自己的嘴巴,她这嘴巴怎就这么的欠呀!

暗暗说服自个只是因为时不习惯,往后会慢慢改的。

玉娇见他现在这态度还算是顺从,气焰也消了些。

随后目光落到裴疆身上,看到胸膛前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玉娇怔愣了下。

前几日玉娇见道他身上血肉模糊的鞭伤后就有些责备梦的自己太过冲动了,如今想想心有些后怕,若是她当时把人打死了该如何是好?

迟疑了晌,卸下了咄咄逼人的气势,问:“伤如何了?”

生怕裴疆会多想,又立即补充道:“我并非关心你,只是先前说过踏烈和逐雪之事与你两清了,今日你无端被打,是我交代不清楚,自然是要负些责任的。”

裴疆低敛的眼眸露出了几分思索。

许是想要应证玉娇对自己的态度是否真变了,所以即便对自个身上的伤口没有半点的关心,在思索了片刻后还是低声回道:“旧伤口似乎又裂开了。”

玉娇闻言,顿时想起那晚在他身上见到的惨烈模样,急便脱口而出:“我瞧瞧。”

说着直接上手去拉裴疆的衣裳。

裴疆怔愣了息,愣神间他的目光被她那袭红衣相衬之下格外白皙透亮且纤细的颈项所吸引,视线微微往下,因她低下身子而微微掀开的衣领,露出小片雪白的肌肤。

看到此,裴疆的喉结滚动,时间觉着口干舌燥。

玉娇的冲动只有瞬,下刻动作便直接僵住了。

她这是做什么!

她现在是主子,他是下人呀!

玉娇抬起头望向裴疆之时,裴疆敛目,目光尽量的垂落。所以玉娇未看到裴疆瞧自己的目光。

玉娇时觉得有些尴尬,立即松开抓着他衣裳的手后退了两步,清了清嗓子,道:“我已唤人去拿了最好的金疮药,只要不伤及要害,便是再深的伤口也能极快的愈合。”

“奴谢小姐赏赐。”裴疆甚是毕恭毕敬。

见他如此的逆来顺受,玉娇到底还是心生了丝愧疚。想了想后,道:“下回再遇到今日这种情况,别傻傻的站着给人打,躲着便是。”

说到最后,又补充:“记住了,你可是我的人,除了我还有我爹娘外,其他玉家的人你都不必看他们脸色。”

玉娇这话玉娇也在暗示他,二房的人若是欺负了他,可莫要算到她大房的头上来。

可显然裴疆没有听出玉娇的意思,反而听出了关心之意来,黑眸似有丝的光亮闪过,随即沉声应道:“奴只听小姐人的话。”

闻言,玉娇愣了愣。微微皱眉端详着他,心里边琢磨着他这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可想他未来会对自己那般禽i兽,便分也不相信,只当他为了生存而说出的违心之语。

这时桑桑与另外个唤福全的小厮把药和清水端了进来。

上药须得把上衫脱下。玉娇也不是没见过男子光膀子的,但她留下来的话难免会有闲话传到她爹的耳,所以只得避嫌。

走前吩咐小厮:“接下来他的伤就由你来负责了。”

吩咐后便与桑桑块出了偏厅。

玉娇走,裴疆也抬起了头,眼眸也清冷了几分。

福全把金疮药打开,带了丝恭敬的道:“裴护卫还请把衣裳脱下,小的替你上药。”

“不必,我自己来。”声音平缓而冷漠。

福泉愣,“可小姐让小的……”

余下的声音在看到裴疆那副冷漠且没有半点表情的脸后都吞回了腹。

“那小的在旁候着,裴护卫若是有需要帮忙,尽管吩咐小的。”

裴疆也没有理会他,径直没有任何停顿的把衣衫脱了下来,身上除了最近的鞭伤外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身上几乎没有处是完好的地方。

福全原本被裴疆健壮的体魄所摄,随后看到他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后,瞬间惊愕了。

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伤口还能活着的?!

继而见到裴疆拧干了水盆的毛巾,面无表情的直接就清理伤口上溢出来的血污,似乎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般,福全更被惊得全然说不出话来。

福全是知道这个裴护卫的,被提为护卫之前是饲养马的马奴,听旁人说他性子古怪,从不与人来往,冬季也从来不穿棉袄,而这下人都有些怕他,所以向来都是绕着道走的。

今日见,这……果真的是个狠人呀。

裴疆把战了血的毛巾扔回了水盆,血渍水盆的清水慢慢散开,清水也成了血水。

“裴护卫你、你不疼吗?”虽有些怕这裴疆,但福全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裴疆拿起金疮药直接往伤口上撒。听到福全这么问,便淡淡的回道:“习惯了。”

“这、这哪有人会习惯疼痛的……”果然是个怪人!

裴疆不再理会他,随即用纱布包扎了自个身上的伤口。

他以往从不在不介意伤好得快还是慢,但今时与往日不同了。既然有人想让他伤口好得快些,那他自然不会让那人失望。

见裴疆已经自个包扎好了,完全不用自己帮忙,福全小心翼翼的问道:“小的是否与小姐说声,往后不用小的帮忙了?”

明明面前这人先前的地位比自己还低,可福全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下。

穿着衣服的裴疆动作顿,微微侧头看向福全,默了息才说:“小姐吩咐如何便如何。”

福全嘴角微抽,心腹诽道刚刚小姐可是吩咐了让我上药的,可裴护卫你可是点都没有让人帮忙!

虽是如此想,福全还是应道:“那就依裴护卫所言。”

晚间玉家这家宴,除了玉家兄弟俩和妯娌俩外,其他几人都吃得不痛快,所以早早便散去了。

回了院子后,玉娇把福全唤了过来,问他关于裴疆的伤势。

“鞭伤似乎有些严重,而且裴护卫不让奴才帮忙。”

关于裴疆不让人帮忙倒也在玉娇的意料之内。

玉娇抿了口茶,嘱咐道,“他虽然不让你帮忙,但往后他上药的时候你还是得在他的身旁待着,把他的情况告知与我。”

福全应了声是,随即犹豫了下,才言:“还有事,那裴护卫身上全是旧伤,没有处是完好的地方。”

虽然梦境看得不真切,玉娇也还是知道裴疆身上有着数不清的旧伤,似乎还有许多处都是致命的,其实转念想也能明白他为何有这么多的伤口。

在猎场待了十年,能活到现在就已经不错了,怎可能还会毫发无损?

琢磨了下,玉娇觉着是时候施些小恩小惠了,便转头对桑桑吩咐道:“你去把我先前吩咐你寻的木芙蓉膏拿来。”

桑桑怔,讶异的看着玉娇,“小姐……”

看到主子微微皱眉,桑桑还是立即回房去把那珍贵的木芙蓉膏给寻来了。

桑桑道:“匣子有四盒木芙蓉膏,每日涂会,若是按照福全所言的样,那裴护卫身上都是旧伤,估计这四盒也只能用个月,且只能让伤疤淡些不能消了。”

玉娇让桑桑把匣子给了福全,随口与他说:“你把这给裴护卫,便说我心情好赏他的,让他每日都把他自个的伤口涂遍,我最见不得长得丑的了。”

当福全把玉娇这话完完全全的告诉了裴疆后,裴疆站在门口捧着福全带来的匣子沉默了许久。

福全有些小心谨慎的偷瞧了眼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裴疆,试探道:“裴护卫,若是无事的话,小的就先回去了?”

说着正要离开,裴疆出声喊了他:“等等。”

“裴护卫还有事?”

裴疆随即转身走入屋内,同时说了“进来”二字,福全心慌慌的跟着他进了小杂物间。

这小杂物间原是用来放马饲料和马具的。因裴疆刚进府的时候同管家说了不需要给他安排住处,管事许是知道裴疆的来历,也不敢让裴疆与其他下人块住,便让他住在了这小杂物间。

福全直认为这杂物间定然是又脏又乱的,但却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就是简陋了些。

裴疆把匣子放在桌面上,然后把放在木桌上的钱袋子拿了起来,倒出把铜板在掌,然后转身把掌慢慢的把铜板递给福全。

福全脸懵:“裴护卫这、这什么意思?”

“手伸出来。”裴疆沉声道。

裴疆的气场强大得让胆子小的福全怂,非常利索的奉上了双手。

裴疆把把铜板放在了他的手,随即把身上的衣服脱下,背对他坐了下来,道:“我给你钱,你给我涂抹背后的伤疤。”

裴疆在猎场十年,向来是以物换物,谁也不欠谁的。

福全怔怔的看了眼自己手的那大把铜板。

彻底懵了。

☆、8、护卫

这些天来玉娇直在琢磨着该如何让玉家避开年后的灾祸,而让玉家遭难的罪魁祸首便是现在的淮州总兵。

对于这淮州总兵,玉娇让人去查了番。

许是因为那总兵藏得深,且她所派去的人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探子,所以所查回来的消息也没有什么作用。

玉娇有自知之明,她心计嫩,若是仗着知晓了未来之事而与那总兵斗智斗勇,定然是斗不过的。

且不说那总兵见过的世面比她多了多少,单凭他坐到如今淮州总兵的位置,心计便深不可测。她所拥有的不过是零碎的梦境,还有些小聪明罢了,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

父亲掌管整个玉家,父亲能力自然是卓越的,无论是见识还是心计都比她厉害,所以这梦境事定要告知父亲。

只是怎么说,又说出多少都要好好的衡量番。

她是爹娘的心肝宝,若是她爹知道了裴疆将来会羞辱她,即便知道裴疆将来的身份,她爹估摸着也会不顾切悄无声息的处理了裴疆。

玉娇很清楚自个的父亲虽然面上是个善人,但是该狠的时候却从未手软,不然今日玉家怎么可能成为淮州的首富?

玉娇怕父亲想杀裴疆,怕杀不死,最后自家自食恶果,同时也更怕这杀人事。

这正在想着如何与父亲说出这件事之时,便有下人来传,说是沈宏敬来寻。

沈宏敬在玉家也住了好些天了,除了第日外,玉娇和他全然没有说过话。如今他来寻,玉娇不免猜测他的目的。

难不成是商议退婚的事情?

玉娇本想不见的,但想到可能是退婚,便让他在院子外边候着,从而故意磨蹭了许久才出去。

玉娇的院子外边有个小荷塘,沈宏敬便在那池塘的边上等着,等得不耐烦之时才见玉娇慢悠悠的从院子里边出来。

让下人都在远些的地方候着,月娇入了亭子。脸上带着期待的问:“表哥来寻我,是否已经决定与我爹说退婚的事了?”

明明以前都是她围着自己转的,如今却是避他如麻烦。

想到此,再看到玉娇那毫不掩饰的期待,沈宏敬顿时觉着有些气闷。

“玉娇表妹,我来寻你,只是想与你解释,我先前只是欣赏玉瑶表妹的性子,并未有过任何逾越的……”

听着沈宏敬解释的话,玉娇立即抬起了手,“打住!”

打断了沈宏敬的话后,继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表哥你来这只是想与我说这些,而非是退婚的事情?”

沈宏敬道:“我若退婚岂不是承认了我私德败坏?”

玉氏夫妇也看出了这两人间似乎有问题,所以玉老爷喊了沈宏敬去问话,沈宏敬愣是没提出解除婚约,只道是玉娇可能误会了些什么。

沈宏敬此行虽然是想要退婚,但并不是在玉娇全然知道他心那点心思之后去退婚。

他去年的夏日来淮州之时虽与那玉瑶暗生情愫,可却从未做过任何逾越之事。

沈宏敬向来自恃清高,原本按照玉娇所言的解除婚约是最为顺利的,可若是此时真的退婚便是承认了他品行不端。

所以沈宏敬迟疑了。

“我还想着给表哥你留几分颜面,可未曾想表哥竟这般的厚颜无耻。”玉娇以为说穿后可以断得干净利落,却不成想沈宏敬的自尊重,脸皮也更厚,反倒弄巧成拙了。

听到玉娇形容自己厚颜无耻,沈宏敬的表情变得难看,咬着后牙根说道:“我清清白白的,此婚决然不退。”

玉娇时被他气笑了:“且看看我与父亲说我受了委屈,这婚能不能退!”

说着直接转身正要走,却不曾想和双沉敛的黑眸对上了视线,身体下意识的微微僵。

裴疆的目光从沈宏敬的身上收了回来,正巧玉娇转身,便与之对上了视线,随之微微低头垂眸,遮掩住自个带了些许情绪的眼眸。

裴疆朝着亭子走了过来,停在了几步之外:“奴见过小姐。”

玉娇怔了半晌后才问:“你怎在这?”

沈宏敬刚刚也见到了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虽身粗布青灰色的下人衣衫,可不知为何,他似乎在他的身上感到了丝压迫感和……危险的感觉?

裴疆:“今日是第六日,五日已过。”

玉娇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他口的五日已过是什么意思。她先前怕他的伤势加重,所以让他多休息五日。

玉娇忽略了沈宏敬,走到了裴疆的跟前,皱眉道:“可前几日不是裂开了吗?”

“已无大碍。”裴疆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神,但尽管如此,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收敛不住,让人无法忽视。

玉娇默了下,随后朝着院子外的桑桑招了招手,待桑桑快步走来后,吩咐道:“去把福全喊来。”

吩咐后,便与裴疆道:“你随我来。”

全然不理会亭子的沈宏敬。

沈宏敬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在裴疆的背影上,心甚是感觉奇怪,他怎会在个下人的身上感觉到了危险?

是错觉?

入了厅子坐下后,许是厅子有个裴疆,所以玉娇觉着浑身不自在。

为了分散因裴疆也在而生出的不自在,便抓了几个薄皮核桃放在桌上,随之个个拿起来掰着,虽然是薄皮的核桃,但也掰得手指头泛红了。因有些疼,可也正好分散了些许注意力。

站在几步之外的裴疆,略微低敛的目光落在玉娇纤细而白皙的手指上,手指头泛着红,让他觉着刺目,不知觉的皱起了眉头。

这时桑桑与福全入了厅子,裴疆低敛的目光也从玉娇的发红的手指头上边收回了视线。

玉娇吃完核桃肉后,把壳放到了桌面上,随后拍了拍手才看向福全,问:“近日都是由你来给裴护卫送药的,你说说看裴护卫的伤如何了,能否担起护卫职?”

福全看了眼身旁的裴疆,即便裴疆并未看向自己,福全还是感觉到了压力。

“回小姐,裴护卫已无碍了。”何止是无碍,这几日下来,看着裴疆自觉的在后院干些重活,像是砍柴和担水这些要花力气的活,那没有半点吃力的模样都差点让福全以为他身上那些鞭伤都是摆设。

看福全也不像是说谎,玉娇思索了下,随后与裴疆道:“现如今我身边有两名武艺极好的护卫,平日我不出门的时候,你可向他们请教二。”

因玉娇是是玉老爷的掌上明珠,这护卫职定是要经过层层筛选的。现如今玉娇打的不过是先斩后奏的注意,因着若是让她父亲知晓裴疆成了她的护卫,定然会考察番裴疆的身手。

玉娇不知道裴疆的身手如何,但想了想,他既然都能在猎场那等凶险的地方活这么久,身手应该也不差,但估计没人指导,也是些野路子招式罢了。

而她身旁的两个护卫都是父亲重金聘请的,身手自然是极好的,若是裴疆能在他们的身上学些招式,待父亲考察的时候,应当也能顺利过关。

裴疆倒是非常的听话的应了声:“奴明白。”

玉娇点了点头,继而道:“其实当我的护卫也不会太累,只有我出府的时候跟随左右,我若不出府,便在院子守着。”

“是。”

说了这些也没有可说的了,正要让他退下,目光便被他那身下人的粗布衣裳吸引了注意,觉着有些碍眼,便吩咐福全:“你待裴护卫去管家那领两身护卫的衣裳。”

随之福全与裴疆退了出去。

吃了好些核桃的玉娇口渴的抿了几口茶。

桑桑看着人走了之后,才担忧的问:“小姐你……是否真的看上了这裴护卫呀?”

正在喝水的玉娇猛的咳嗽了起来,吓得桑桑赶紧的替她顺背。

玉娇差些没被桑桑的这句话给呛死。

缓和过来后,才瞪了眼桑桑,“你脑子都想些什么呢,你觉着主子我看上他那点了?”

桑桑想了想,随即道:“没身份没地位,长得……”桑桑顿了顿,似乎自己从未注意过那马奴长什么样,时间说不出来是丑还是平凡。

略过长相这点,继续道:“性子又古怪,又不爱说话,小姐确实不可能看上他,可小姐你这些天实在是……”

玉娇抓了几颗核桃递给桑桑,从而打断了她的话,“你就当我是无聊才会在意他的,无聊劲过了就好了……”顿了顿,瞥了眼自个手的核桃,道:“替我剥剥,我想吃。”

桑桑只好拿过核桃慢慢的剥了起来,但还是对自家主子的话感到奇怪。

许久之后,那裴疆换了身黑色的护卫衣裳进来,桑桑随意抬眸看了眼,只眼便惊诧得手松,手剥得剩半核桃便掉落在了地上。

桑桑约莫知道主子为什么在意这马奴了。

主子不喜欢长得丑的,但喜欢长得好看的呀!

☆、9、邀功

玉娇正悠闲舒适的摇着小扇儿吃着桑桑给剥的核桃,忽然听到核桃落地的声响,便也就抬起了头,看到换了身衣裳却如同换了个人的裴僵之时,也是愣了下。

裴僵的体魄比月娇另外的两个护卫都要健壮,但却不让人觉得他的块头大,反而显得他的身材阳刚却也甚是赏心悦目。

相貌冷峻,黑发黑衣黑眸。身材挺拔,气质沉稳而内敛,表情冷漠,眼看去着实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裴僵还真真的印证了人靠衣装马靠鞍的俗话。换了衣裳后,头发也束得丝不苟,加上他那面无表情的脸,就好似他是个严谨的人般,许是因换了身衣衫,让人也注意到了他的脸。

好在玉娇在梦境也见过他身为淮南王时最为器宇轩昂的模样,所以并未像桑桑那般大反应,但不知怎的想到了梦他在衣裳之下那健壮得身躯,顿时觉着脸上冒着热情,口干舌燥得端起了茶水抿了几口。

悄悄的深呼吸了下,玉娇站了起来,眼神有些飘忽的与裴疆道:“会沈护卫便会过来,他会告诉你该如何做。”

说完要走,但身后得桑桑没有跟上,回头看才发现这丫头尚未回神,副没出息的模样盯着裴疆瞧。

玉娇没好气的唤了声,“走了。”

桑桑才蓦地清醒,赶紧的跟上了主子,但视线还是依依不舍的黏在裴疆身上。

玉娇暗道身边怎尽是些好颜色的人。摇头叹了口气便从裴疆的身旁快步走过。

玉娇步子快,适时有股清风掠入,抹淡淡的暖香也随之窜入了裴疆的鼻息之间。

这淡淡的暖香还是与裴疆年前在黑市那晚嗅到的是模样的,也是裴疆失忆丧失后复而有记忆以来闻到过最好闻的香。

裴疆在猎场那么多年,闻到最多的是那浓郁的血腥味,其次是臭气冲天。他从未知道这世上还有种能让人闻之上瘾的香。

愣神间,察觉到有人靠近,蓦地转身伸出手擒拿住了正要放到他肩膀上的手。

被抓住了手腕的人眼闪过抹诧异,但随即赞道:“警觉性不错。”

来人是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身穿着与裴疆相似的黑衣。

见到来人后,裴疆松开了手,锐利的眸色微敛,面不改色地唤了声:“沈护卫。”

玉娇的身边有两个护卫裴疆皆认识,当初玉娇入夜市的时候便是这两名护卫伴在身侧。

沈护卫晃了晃被抓过的手,眼神带着几分打量之色盯了裴疆半响,“小姐说你可当护卫还算不得数,要经过老爷同意才做数。”

裴疆正着身子,没有像在玉娇面前那般低首垂眸,相反的是有着压人筹的气势。

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回应沈护卫的话,“小姐说是便是。”

声调虽平缓,可却没有半分的迟疑,似乎表明他只认定主子所说的,至于旁人如何说都与他无关。

沈护卫默了片刻,随之“嗤笑”了声:“但愿老爷考核你之时,你也能有现在这般的硬气,废话也不多说了,你随我来,我与你说说规矩。”

“小姐每回出门,最少也会带个护卫出门,你未得老爷任命,算不得护卫,若小姐让你陪她出门,你便唤上我或者秦护卫,还有,平时我会与秦护卫当值,值日和值夜轮流来,你当值那日也必然会有人会伴着……”沈护卫边说着边往院子外走去。

沈护卫说了许多,但大体似乎都在表达着同个意思——你不靠谱,我不相信你。

裴疆言不发,表情也没有丝的变化,这番认真的模样根本不会有人能看得出他其实心不在焉。

裴疆脑想的是方才来赤玉小苑的时候,在院子外看到的幕。

主子和未婚夫待在块的画面。

裴疆是年前入的玉府,去年自然也是见过沈宏敬的,那时玉娇围着沈宏敬转,脸上时时都带着笑意。

裴疆喜看玉娇笑,如在黑市见到她的第眼之时,她露出来的笑容干净而明艳。虽喜她笑,可却不喜看到她对那沈宏敬笑。

如鲠在喉般的难受。

方才看到俩人在块,虽未看到主子的表情,但裴疆还是有种要把沈宏敬灭口的冲动,但他清楚得知道这个地方并不是那死了人也没有人管的猎场,若他杀了人,这个地方便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所。

若他还想在猎场外的世界正大光明的活着,他就必选遵循这个世界的规矩。

“最后点……”沈护卫忽然停住了脚步。

裴疆也瞬回神,跟着停了下来。

二人停在了院子。

沈护卫转身看向比自己高出些许的裴疆,语气比方才要严肃了许多:“最后点,我要试试你的身手……”

话音乍落,没有任何的提醒,猛的向裴疆出拳。

裴疆向来灵敏,霎那抬肘挡住了沈护卫的拳头,随后也毫不客气的出拳。

两人在院子开始拳脚相向,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有婢女匆匆去禀告了玉娇。

才刚刚回房灌了两杯茶的玉娇忽然听到婢女说沈护卫与裴疆打了起来,心担忧裴疆旧伤裂开,便忙放下了杯子急匆匆出了院子。

院子的两人打得正难解难分,玉娇本在意的是那金饽饽受伤,可是出了院子外见到两人的搏斗,却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有点多余了。

看着裴疆不仅从容的应付着沈护卫的攻击,出招更是招招凶猛而霸道,干净利落,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玉娇时有些怔忪,她原以为裴疆会的招式不过都是些野路子,但现在看,根本就是个练家子!

可他不是在猎场待了十年么?且也没有先前的记忆,那么他这身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

玉娇曾听过沈护卫说过他自个十几岁的武艺不过是学了个入门,而是经过后期大师指点才会有今日的成就。那么以裴疆现在的大概年纪,他入猎场之前不过是十来岁,与世隔绝了十年,他又怎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玉娇站在回廊处,看着院子的交手两人,满腹的疑问。

裴疆余光似乎瞟到了回廊上的抹红艳之色,嘴角瞬间有了丝得弧度,当即招式更狠了。

沈护卫原觉得裴疆给人的感觉太过倨傲,他心有挫他锐气的想法,所以才会出手,谁曾想这马奴的身手竟如此的不简单!

招式如此的凶猛霸道,竟然让他有些吃不消!忽然之间,不知何因,裴疆的招式竟更为凶猛了起来!

两掌相抵,沈护卫被震退了数步,裴疆正要再次逼近的时候,声“住手”传来,他瞬间收了拳。

玉娇担心沈护卫输了而间接得打了父亲的脸面,二则是怕裴疆那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又再次裂开,所以才会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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