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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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又拉起了安娴的手,笑咪咪地说道,“太子妃这回就跟太子回去好好看看,以后啊,这样的机会怕就少了。”

当年皇后嫁过来,可是一次回陈国的机会都没,太子能有这份心,就说明是真的将太子妃放在了心上。

“多谢皇祖母。”安娴乖巧的说完,旁边皇后却立马补了一句,“这丫头倒是个有福气的,得了皇祖母与太子的宠爱,这一路上,可得好好伺候太子。”

皇后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能手掌六宫,做到风平浪静,多少还是有些本事。

太后话里的意思她明白,就是心痛她那宝贝孙子,生怕会吃亏。

太后能喜欢上安娴,也是因为知道齐荀心头有安娴,是以,无形之中便过滤了一堆审视的条条框框,自然怎么看怎么顺眼。

在太后心里,真正心痛的还是她那宝贝孙子,齐荀是她一手带大,亲眼看着长大的孙儿,感情本就深厚,更何况太子自小就没了生母,太后心里愈发的心痛宠爱。

人一到晚年,就容易情绪化,太后恐怕也是想给安娴提醒,既然太子对她动了心思,她就该知足,不能辜负了太子。

安娴的心思不在这事上,也没听出什么来,但抬头被皇后略带警告的一瞪,小脑袋使劲地啄了一下,赶紧应了一声“是。”

园子这处的气氛总算是回了春,偶尔几声笑语,倒不像是辞别的。

齐荀与安娴俩人一直留到了晚膳过后才从福寿宫里出来,太后岁数大,歇息的早,俩人走的时候,皇后正在伺候太后睡下。

行至来时的一排长廊,还未走出门口,身后皇后就追了上来。

适才太后在,有些话不好说,本想单独与安娴提个醒,谁知也没找到机会,再者听说了齐荀要南下之后,这会子心头想要说的事,就并非那么简单了。

“太子这一去,少则也要一月,人世间的变数太多,能预防的还是得提前预防,别只顾着外面,宫里头也得花些心思才行,母后说的对,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太子好好想想这话,倘若真要离开,也与往日一样,将该带走的都带走,以免后患。”

皇后一般不参与政事,能说到这份上,已算是破例。

眼下局势不同往日,太子从南边回来,马上就是西征,前方战事一旦打响,便没有心思放在朝政上,倘若这时候被二皇子钻了空子,闹出点事来,太子又怎能应付得过来。

狼子野心,后果,皇后也不敢往深了想。

“多谢皇后。”

皇后要他带走的,他知道是什么,齐荀站在安娴身旁,天边的晚霞将他冷硬的面色拉柔了几分,对皇后,齐荀心里是存了尊敬的,虽仍旧不愿叫她一声母后,但其他该尽的孝道,一一都有做到。

皇后能替他担忧,他很感激。

但此次南下,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是临时起意,该布阵的都会布好。

齐荀做事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每一件事情都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计划,唯一的一次例外,恐怕也就只有这回。

既然太子都明白,皇后也不再多说,看了一眼安娴,欲言又止,正打算放弃,齐荀倒是给了机会,辞别过皇后,对身旁安娴说了句,“孤在门口等你。”

齐荀说完提步先出了长廊。

皇后适才对太后说的话倒也不假,来齐国已经数十载,要说思乡,并无多大感触,如今唯一担心的就是安娴,太子一出去,皇后就开始对安娴交代。

“这一路上,要多小心些,太子脾气不好,别再惹了他,男人最开始看的都是脸蛋和身子,等日子久了,看的就是一颗心,你可千万别恃宠而骄,让太子寒了心。”

安娴这会子只有听的份,皇后说什么,她只管点头就是了,心想自个儿要是知道哪里惹了他倒好说,若不知道,又该怎么避免。

“此次到吴国,见了吴国太子,说话行事定要慎重。”安娴来齐国之前,与吴国太子的那一场纠葛,既然东宫的两位侧妃都有耳闻,想必已是人尽皆知。

皇后担心安娴见了吴国太子,露出了端倪,惹恼了太子。

“姑姑放心,安娴都明白。”安娴并非原主,对吴国太子别说情愫,连长什么样都不知,自然可以这般信誓旦旦的保证。

“还有二皇子,以后离他远点......”皇后终于还是说到了二皇子身上,元宵的那件事,一直让她心神不宁,二皇子心思深沉,怕就怕暗地里藏了什么心思,至此纠缠上了安娴,那就麻烦了。

当年她亲眼看到一姑娘死在二皇子跟前,二皇子面带微笑,连眼睛都未眨一下,这样的人想想都觉得可怕,怎可能让他沾上安娴。

安娴因齐荀当晚那么一闹,本就不敢再招惹二皇子,今日听姑姑说起,虽内心觉得二皇子其实挺不错,但也含糊地应了下来。

等皇后一番交代完,天色愈发暗沉,安娴从廊下穿过,到了门口,就见齐荀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就跟站军姿一样。

安娴都替他累。

似乎从第一眼见到齐荀,从未见过他放纵过自己,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坐着站着,都是循规蹈矩,没有半点逾越。这样的人,安娴想不明白,活着到底是图了啥。

当安娴出来,看到门口来时的步辇已经不见了踪影时,对齐荀的同情心瞬间荡然无存。

被一个活着不知道图啥的人攥在手里,她更可怜。

走在齐荀的身后,安娴跟的特别紧,她怕黑,夹道两边的灯塔距离相隔太远,中间总有一段笼罩在阴影之中,若是人多还好,但此时走在路上的就她跟齐荀两人,周围安静到只有彼此的脚步声。

“殿,殿下。”宫墙上风吹过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呼啸声,安娴突然几个快步上前,紧紧牵住了齐荀的衣袖。

“昨夜,你不是跑的挺快的吗?”齐荀瞧见她脸上的惧怕,半点怜香惜玉的模样都没,反而轻飘飘的一声讽刺,昨夜灯会上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特别是那个不顾一切猛往前冲的倔强背影。

安娴愣了愣,不敢吭声了,这么一说还真是,昨晚自个儿倒是不怕,横冲直撞地回到东宫,心头怨愤悲伤,没有功夫去害怕。

如此一想,安娴抓住齐荀胳膊的手更紧了,生怕他记起仇来,将她一人丢在这里。

幸得齐荀没再将她甩开,这番担惊受怕地走了一段,才发现前面的路不对,等安娴反应过来,跟前已是一处流水,潺潺流水声惊的安娴猛地放开齐荀。

他不会将自己淹死在这儿。

“过来。”齐荀回过头,便看到安娴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齐荀脸色又黑了下来,他就有那么可怕吗?

“臣妾昨日真的只是为了贪吃几颗糖,殿下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安娴脚步没动,眼神可怜地看着他,这大半夜的,将她带来这里,谁不害怕。

夜幕下,齐荀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定格在安娴脸上,硬生生被她脸上的恐惧之色愣到语结,她莫非以为自己会害了她?

她到底有没有长心!

“孤让你过来!”齐荀这一声透着不耐烦,明显生了怒意。

安娴颤颤巍巍地走到他身旁,双手紧紧地攥着齐荀的胳膊,生怕一个不小心,自个儿栽倒深水潭里就起不来了。

跟着齐荀往前才走了两步,安娴往深水潭瞟了一眼,再也没有勇气往下走,刚想要放开齐荀退回去,却瞧见了齐荀手里的一盏河灯。

火折子突然燃起,将安娴惊慌的小脸照了个清楚,也就瞬间,安娴脸上的惊慌成了惊喜,河灯比她昨日的那盏要大很多,也漂亮很多,荷叶的片数层层叠叠,环绕了几圈,荷花的形状也是栩栩如生。

灯芯的火光亮眼,将她和齐荀这一块照得通透,安娴定定地看着齐荀,一时好奇,这东西莫不是他藏了一路?

“这处流水,直接通往北江,此处放灯,不会搁浅。”

昏黄的灯光映出了齐荀的半边侧脸,夜色笼罩在他身上,敛去了周身冷冽的气势,黑夜中的模样,总是比白日更容易让人靠近。

安娴此时又觉得,他似乎也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就该有愿望。

只是安娴不知齐荀这样只手就能遮天的人物,今日带了河灯来,许的会是何愿。

正想着,齐荀却将河灯递到了安娴手上,“不用怕,孤扶着你。”

齐荀的态度可谓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奈何以往安娴在他身上吃过的亏太多,齐荀在她的心目中,并非是个善解人意之人,如此齐荀说出来的话,安娴便会错了意思,跟前的灯是很漂亮,但总归得心诚才灵。

“河灯许愿,需要自个儿放才灵。”安娴小声说道,也很不明白齐荀一伸手就能将河灯放在水潭里,干嘛非得让她代劳。

齐荀瞅着自己跟前低垂着的小脑袋,咬了咬牙,转过头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气,从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除了胆子大没规矩,没良心,居然还蠢!

“给你的!”齐荀低哑着嗓子,憋了好一阵子才说出来,能让他放下骄傲,做一盏河灯,再将安娴领过来,已属罕见,偏生跟前这女人还不领情。

齐荀的脸和跟前黑成一团的夜色无异。

先前没动心思之时,一直认为对方是得了自己的一点甜头,定会高兴感激,如今花了心思在她身上,开始想对她好了,却完全与想象的不一样。

似乎摸不透她那颗脑袋里面装的到底是啥。

安娴呆傻了好一阵,从齐荀手里接过花灯,瞧着透亮的荷花瓣儿,总觉得如今齐荀的言行举止太过于梦幻。

给她的?

祖宗能有这么好?

安娴突然就想起了今儿在大堂上的那一出,一时脸色红成了胭脂,姑姑说,男人都喜欢柔情似水懂得撒娇的女人,莫不是今儿在大堂的那一吻,让齐荀满意了,是以,今夜心情一高兴,便给了她甜头?

安娴想到了这个可能,心生好奇,当下便想再试试,是否真的应验。

安娴的眼里还带了几分光彩,身子挨得齐荀更近了些,白嫩的手指头伸出,指尖的粉嫩,在齐荀放于身后的掌心里,轻轻的描绘出了一个圈儿。

“臣妾多谢殿下。”娇柔欲滴的声音,故意拖延的几个音节,落在寂静朦胧的黑夜里,尤其能勾人心魂。

齐荀身子一僵,掌心的酥麻绵延至全身,柔柔软软地触感,消了他一腔怒气,还未有所反应,跟前人儿的身子又从后方倾斜过来,小脑袋蹭过他的手臂,一双眼睛如坠落下来的星辰,璀璨夺目的看着他,“殿下今儿对皇祖母说的话,可是真的?真是为了臣妾,殿下才打算去陈国的?”

皎皎的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了个角,淡淡地一层光投在前面的深水潭里,映出了一个月牙形的光影,齐荀缓缓回头,脸上的冷凌散去,唇角勾起的两个深浅不一的梨涡,配合着那双带了讥讽的眸子,欺压的气势中,一股危险邪魅的味道,让安娴猛地打了个颤。

安娴这会子有些后悔了,起初不过也是想试试,齐荀是不是吃这一套,却完全忘记了顾及自个儿能不能吃得消,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薄荷清冷,似乎施了魔咒,一靠上去,心口的跳动便凌乱不堪。

这与父母亲的怀抱,哥哥的怀抱,完全不一样。

陌生的感觉将她包围其中,想要抗拒,却又无法抗拒,就如今日在大堂内跌入他的怀里一样,周身力气散尽,脚步半天都挪不开。

冷不防地再瞧见齐荀明显生了妖的脸,安娴眼里的胆怯露出,更是慌乱了。

“你认为呢?”齐荀转过身,瞧着安娴微微煞白的脸儿,心里总算找回了一个平衡,安娴一副娇弱生怯的模样,不但没让齐荀生出怜悯之心,反而更想得寸进尺的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如何。

她不是特别擅长能屈能伸吗?前一刻在他心口上点了一把火,下一瞬就能将其扑灭,如今自己身上窜上来的这股燥火,他倒是想看看她怎么灭。

“臣,臣妾以为,殿下当然是为了给皇祖母宽心。”安娴趁说话的功夫,赶紧将自个儿的身子捋直了,目光盯着手里的河灯,再也不敢去看他。

没事她又何苦给自己挖了坑。

偏生他一退,跟前齐荀便前进一步,紧追其上。

如此两三步之后,安娴疑惑的抬头,就瞧见齐荀似笑非笑的脸,眼神里的捉弄让安娴的心跳更加凌乱,“你不是想勾引孤吗?你退什么?”

安娴煞白的脸上又开始渐渐转红,这回齐荀可没冤枉她,她当真是存了勾引之心,目的也就是不想让齐荀生气,想讨好他,至于为何成了眼下这番结果,她也没料到。

“臣,臣妾不想勾引了。”安娴只能认怂。

谁知天不遂人愿,安娴话音刚落,脚底下踩了个木混子,摇摇晃晃几下,这回也不用她再蹲去水潭子边上放河灯了,惊呼声之后,手里的河灯直接抛向了潭水之中,一轮弯月在水中乱了轮廓,惊起了一圈圈波纹。

突发的变故,安娴回过神来,人已经主动扑进了齐荀怀里,额头砸在硬如石头的胸膛,跟前几颗星星闪烁,头痛脸也痛。

安娴双手攥住齐荀的手臂,将头越埋越深,有些自暴自弃,不想再起来了。

天选之子,她得罪不起。

安娴不想起来,却被齐荀一只手抬起了下巴,冰块般的容颜税利的眼睛,一对上,安娴就心虚。

“你到底有多少口是心非的事情瞒着孤?”

安娴能动的只有眼睛,满眼无辜,欲诉冤屈,奈何下颚被捏住,不好张嘴。

被对方的目光逼的紧了,安娴垂下眼眸,刚好能清楚地瞧见齐荀的指腹抬起,附在她的唇瓣之上,轻轻地开始磨蹭。

“孤不好戏弄。”齐荀的脸在安娴眼前放大,眸子里燃起的火花,似乎能将安娴融化了。

安娴猛地一阵小鹿乱撞,很想说实话,她当真没想戏弄他。

“你说,孤今夜就随了你的愿,要了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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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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