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轻舟缓行,不过四天时间,也就回到了北方地界。
送姚念回到了姚家村旁的东渡口,魏仲平却没打算下船。
“回家后代我向伯母问好,别太钻牛角尖了。”魏仲平对她叮嘱道。
姚念低头行礼,道:“多谢,放心。”
魏仲平又与她点点头,“另外,我们商量的那件事,你若有了计划,可以随时联系我。”
“这件事就不必说了。”姚念坚决,“我肯定会联系你的。”
他们在船上时可是有商讨过一件大事的。
“那走了。再会。”魏仲平潇洒一挥衣袖,船再次启航,调转船头折返回去。
看着那排船渐渐在河水中便作一个小小的黑点,予墨才开口道:“魏公子不是说是顺路来京城吗?怎么如今直接就折返了?”
姚念转身向姚家的方向走去,无奈的对予墨道,“或许他又忽然改主意了。”
予墨揶揄道:“身为富商家主,他竟然如此性情反复,朝令夕改么……”
“你干嘛对他意见这么大?”姚念皱眉,“别太偏见了,我以后可是还要同他做生意呢。”
予墨不知姚念和萧烨为何会吵到这样天翻地覆的地步,只得听话的闭口不言。
不过她相信姚念的判断,所以才会如此尊重她的选择。
比起上次的衣锦还乡,这次康王妃回家可谓是灰溜溜了。
不仅姚念没有回家的心情,连姚母见了她们和大小包袱,都心里一沉。
不过短短几日不见,女儿怎么从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的王妃变成了如今双眼红肿,神色恹恹的可怜模样了?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去几个月扬州?这么快就回来了?”姚母赶紧让姚念坐下来,予墨则进屋帮她收拾行李。
姚念坐了下来也没说话,连日的奔波本已经让人疲惫至极,如今心情也抑郁,她连编谎话骗母亲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是不是同王爷吵架了?”姚母见她依旧沉迷,便当自己是猜着了,坐下叹气,又问,“跟娘说书,是怎么回事?”
“娘……您便别问了。”姚念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闷声道,“总之我们一开始便不该结为夫妇。”
“若是吵架的气话,说说倒罢了。”姚母担忧,却还不是非常绝望,新婚夫妇,不合也是常有的。
“不是气话,是真话。”姚念看向母亲,认真道,“娘,我会想办法养活您的,我们不要再管什么婚约,什么烦人的亲戚了,我们寻一清净去处开始新生活好不好?”
“傻孩子,哪有这么简单?你一个堂堂王妃,能走去哪里呢?”姚母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上回见面,我觉得这位王爷倒还算是好性情,待你也算好了,你听娘的话,等他来寻你便同他回去。”
“娘!他不会来寻我的。”那天她跑出客栈,他连追都没追上来,怎么可能后知后觉的再来寻?
姚母只是看着她摇了摇头,道:“就算搬家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既回来了,不管怎样,先去换了衣裳吃饭。”
她含混道:“我不饿,累了,进屋先睡会。”
说着便跑进了本属于自己的房间,将予墨都赶了出来,一个人关上门换上了一身从前做女儿时的家常粗布衣裳,将头发披散开来,在那予墨刚刚整理好的炕上倒头便睡。
这一觉她倒也没有睡久。夏末初秋,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村子里不少人都在外面或劳作或闲聊,叽叽喳喳的吵人清梦。
听说了吗?姚老大家的姑娘今天灰头土脸的回娘家了,肯定是被王府赶出来了。
啧啧啧,那丫头看着就不是当王妃的料。
没那种命,就算强行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反而会跌得更重呢!
吵死了!
姚念起身,从衣柜中找了一身未成亲前她的半旧衣裳,换下了旅途中才仓促买的华丽新衣,又用手捋了几下,利落的将长发用一根发带系上,没再戴任何钗环。
照一照那那不甚光滑的铜镜,春蓝色的麻布短衣和柔软丝滑的绫罗绸缎自然不能比,但似乎和她的颜色格外相称。腰带紧紧一束,她看上去还是那个村里精力充沛的少女,根本不是什么王妃。连日来穿红着绿的将自己伪装成一只骄傲的斗鸡真的很累,看来还是在农家当只小麻雀更舒适。
姚母听见屋内的动静,高声道:“念儿!你反正也闲着,去后面割些马齿苋来,我们晚上吃好不好?”
“干满不让陶儿去?”姚念抱怨着。
姚母笑对她的不满,她只是想让女儿出去忙一忙,散散心而已。“让你去便去,陶儿姑娘要帮我烧水。”
姚念无奈,推开门出来,先从水缸中舀了半碗井水,饮来解渴。喝了个够,她弯腰拾起靠在墙边的镰刀,出了门。
快到傍晚,阳光正盛,她一路抬手遮着刺目的阳光向田间走,一路上不少村民都看向她,窃窃私语。
姚念抬起镰刀挥了挥,窃窃私语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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