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有救,”何赤暇自嘲般一笑,“我早就说了,你这身子残败不堪,能够活着便是上天眷顾了,又岂是我这么一届凡夫俗子能够看得了的。”话虽如此说,写着方子的手却没有停,转眼间便是洋洋洒洒地一大串古怪的药名。
“春天开的红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红荷花蕊十二两,秋天开的红芙蓉蕊十二两,冬天开的红梅花蕊十二两……”他念了几句,眉头便微微地皱起来。要不是眼前这人当真是名扬江南的所谓神医,他就要差人把他叉出去了。
这是在玩笑么?
何赤暇却兀自写完了方子,拿起来吹了一吹。随后看着王颀,叹道:“又是个怀疑我医术的了。”
林琯玉正好牵着黛玉进门来,闻言颇有些想笑,问:“咦,我叫你额外给他开的黄连可曾放进去了么?”
何赤暇道:“胡闹,药方是那么好改的么?”说罢便起身,弯腰去摸了摸黛玉有些瘦削的脸蛋,笑眯眯地问:“小黛玉想哥哥了么?”
黛玉约莫是身子弱,所以比同龄的女孩子都要纤细一些,但是个子其实并不矮,何赤暇这弯腰的动作倒是显得十分多余。黛玉好笑地道:“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何赤暇也发觉了,便忍不住笑了,问她方才究竟是做什么去了,竟然没有接到自己。两人便走出去说话了。
屋内一时只剩下了王颀与林琯玉。
林琯玉坐下了,兀自喝了口水,问:“如何?”
王颀无语地把那药方往她跟前推了推,林琯玉瞧了一眼,就笑出声来了,道:“咦,阿颀哥哥你是不是百花仙子下凡来的?”
“……”王颀勉强从牙缝里头挤出一个字,“滚。”
林琯玉笑完了,才道:“唉,说来你兴许不信,小何开的药方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说是取长补短。小四幼时体弱,吃的就是他开的方子,你听他的总没有错的。”
她顿了顿,又好奇地道:“不过金陵薛家的那位小姐,居然与你生的一般的病么?那可是你的姑表姐妹?”
王颀“嗯”了一声,唤了人来收好了药方,想了想,多少在这会儿惦记着自己算是她的老师,便还是同她道:“贾史王薛四家,本就是盘根错节。那到底是你外族家,何况我先头听我娘说你们要上京去的,倒是要知道些这些事情。”
林琯玉自然是知道的。当初那王氏既然有胆子往林家放人,旁的还不说,就她一个就够恶心人了。贾母写信来说要接她和黛玉过去小住也不是一回两回,保不齐还真有进京的一日。
他难得有些好心,林琯玉承了他的情,细细地想了想。史家当年的大姑娘嫁给了贾代善,便是如今的贾母,而如今的王夫人和王熙凤,都是和王颀一样出自金陵王氏。王颀的另一个姑母则是嫁到了薛家。这些尚且只是大头,再往下数的旁支庶族,更是不知有多少牵扯。
这四大家本只是金陵的四大家,到了京城却不能这般说的,盖因京中王公贵族甚多,这四大家除了王家外的都渐渐没落,所以算不得什么。只是贾家因为又出了个贵妃,方才重新在世家之中竖起威望。
王颀见她竟然能对这些如数家珍,只是敷衍地听着,忽然又补了一句道:“这话不能这么说,要靠个女子来树立威望,才是笑话。”
林琯玉一怔。她失笑道:“真是奇了怪了,家里头出个贵妃娘娘,谁听了不高兴,偏偏从我爹娘到你,再到小四,都只说不好的。”
王颀问她:“我姐姐也是贵妃,你听我和我娘经常提起吗?”林琯玉摇摇头,这倒真没有。
“人都是缺什么,就愈发的要夸大什么。你母亲嫁出来了,所以看得清,贾家的却没个能看清的。”王颀淡淡地道。
林琯玉反应过来,又十分认真地同他八卦道:“还有一事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姑母要嫁到个皇商家里头去?”
王颀微微蹙眉,道:“那不是我姑母。”
林琯玉怔了怔,正要说话,外头贾敏就与钱氏一并过来了。她总不好当真大人的面谈人家的家事,便按捺下了,瞧着钱氏对着王颀好一通嘘寒问暖。
何赤暇本来也只是牵着黛玉在院子里头说话,自然也进门来。他当年被林琯玉所救,所以承她的情,也来隔着帘子给两位夫人把脉。
钱氏身子康健,何赤暇不过提点了几句日常要注意的事项等等,及贾敏处,他却怔了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蹙了蹙眉,挪开了手,问了贾敏几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前头才有个说要给个林弟弟的,喏,这就来了。
被人突然剧透的感觉真是微妙2333
(如果是看到凌晨更新不要奇怪,这是19号的那一章,我可能是在修文。周一周四是不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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