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儴等人自是不知暗中还有这一幕,四人绕去了学馆正门,远远就看见门前围了不少人。
俱是家中长辈带着晚辈。
毛八斗啐了一口倒霉,对三人道:“咱们还是换条路走。”然后几人又原路返回,一直绕到后门处,敲门让里头的斋夫给他们开了门,四人这才得以进去。
现如今学里的人进出,都不走前门,薛庭儴等人本以为大中午没人来着,谁曾想还有人守着。
也是最近前来求学的学生太多,且大多都是原清河学馆里的学生。大抵是鉴于之前发生的事,清远上上下下都对这些人十分很反感,甚至有学生联名去求林邈,让他不要接收清河的学生,因为谁也不知这些学生的品行到底如何。
林邈并未答允,但也没有否决,不过在收学生方面,即使徐县令那边暗示了好几次,他依旧收得十分谨慎。
可能人们都有求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心态,最近前来清远的人越来越多。被拒了也不走,就堵在门口,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态度。
四人回了号舍,略作休息一会儿,就拿出书来看着,包括平时最是懒散的毛八斗。大抵也是拜师一事暂时刺激到他,就不知他这股兴头能维持多久。
下午照常是理书,申时刚过半就散课了。明日是休沐,每逢休沐的时候,头一日散课就会非常早。
今天是招儿来接薛庭儴,她最近刚学会了赶车,十分有兴致。薛庭儴迈出大门,就见她穿着一身男人衣裳,坐在车辕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正值七月流火,天气已经非常热了,薛庭儴只穿了一身薄薄的长袍,也热得额见薄汗。更不用说招儿了,她的脸被晒得红彤彤的,两鬓的头发都汗湿了不少。
“天这么热,这个时辰日头又毒,下次你别来了,我又不是不认路,自己知道回去。”薛庭儴有些心疼道。
“你也知道日头毒,难道你慢慢走去镇口坐车,再坐那急死人的牛车回去,一路上就不热了?其实也就停下了有些热,待会儿跑起来就不热了。”
薛庭儴正想说话,身后传来一个调侃的声音:“庭儴,招儿姐这是心疼你,还不领情。”
说话的正是毛八斗。三人步上来前,毛八斗率先嘴甜地喊了声招儿姐,陈坚也叫了声招儿姐,但相对正经多了。李大田则是只对招儿笑着点了点头。
毛八斗狗腿道:“瞧瞧你,也不知道叫人。”
李大田拿眼睛瞪他。
他笑嘻嘻的:“切,又不是没叫过,你就比招儿姐大一点点,叫声姐你又不吃亏。”
招儿哑然失笑地看着几人,她并不是第一次和毛八斗等人见面,上次去查孙河的事时,就接触过了。也知道这三人的秉性,而这毛八斗就是个大活宝。
李大田恨得牙痒痒,撵他:“你赶紧走你的,我们也要走了。”
他和陈坚住在乡下,不过却和薛庭儴不同路,不过可以坐顺风车到镇口,再换其他车。只有毛八斗是住在镇上的,没有顺风车可搭。
“我就不走,有本事你咬我。”说完,毛八斗就凑到招儿面前扮可怜:“招儿姐,你也顺我一段儿,你看这天。”
申时的日头正烈,像个大火球似的高悬在天空中,散发着阵阵热量。也不过只闲话这一会儿功夫,几人就是大汗淋漓,更不用说本就体胖的毛八斗。
“那还不赶紧上车。”
话音还未落,毛八斗就以与他体态不符的矫捷身手爬上了车,捡了个最好的位置,对着李大田示威地笑。
薛庭儴简直对他无语了,三人鱼贯上了车,招儿鞭子一挥,大青骡子便迈步往前跑去。
镇上的路好,车也稳当。
毛八斗又是吹捧又是夸,把招儿逗得连连直笑。
薛庭儴的脸黑得像锅底,到了一个岔路口,车还没挺稳,就把他往下面撵,这下轮到李大田对着毛八斗示威的笑了。
一直到了镇口,将李大田和陈坚两人放下,车才跑快了起来。镇上人多,一不小心就会撞着人,所以招儿之前都收着速度。
“你以后少跟八斗说话,他就是个没正经的。”
招儿一面分神看着前面的路,一面跟他说:“我觉得还好啊,八斗就是性子跳脱了些。”她比毛八斗大,而毛八斗又是个嘴甜会讨好人的性子,所以招儿都是把他当做弟弟来看。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他另外一面。”
“八斗还有另外一面?”招儿来了兴致,看了他一眼。
“当然。他生性浪荡,最是喜欢和姑娘家套近乎,他家附近的姑娘,就没有不被他招惹过的。”薛庭儴说得很煞有其事,甚至列举了几个例子,例如邻居家的小花妹妹,同一条街的小草妹妹。
“还有这事?我看他就是有点活泼。”招儿有些不敢置信。
“还能让你看出来?你想想,他嘴那么甜,这肯定不是天生的,自然有那个对象让他学得一副油嘴滑舌。你是不知,他不光风流,还最是邋遢……”
薛庭儴丝毫没有犹豫,就把毛八斗的一些破烂事给说了,怎么抹黑怎么说,反正毛八斗从头发根儿到脚后跟,就没有一根毫毛是好的,全是坏毛儿。
此时刚踏入家门的毛八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心里在想是哪个王八犊子在骂他,还连骂了好几句。
“那你还与他交好?”
薛庭儴窒了窒,才道:“其实除过这些,他人其实挺不错。”
“他这么风流,以后哪个姑娘嫁给了他,真是要倒大霉。”
“可不是!所以你以后少与他说话,他最是擅长哄骗人,姑娘家被他哄哄就上当了。”
信口胡说良心一点都不会疼的薛庭儴,浑然没想到若干日子以后,自己的这些话竟被招儿传进了某个姑娘家的耳朵里,以至于毛八斗后来知道了,恨不得将他一把捏死。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两人到家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沐浴。
招儿先洗,之后是薛庭儴。等他洗完,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从后面走出来,就听见赵氏坐在正房门前骂。
骂得自然是那杀千刀的清河学馆,收了他们的银子,竟然关门了。薛俊才从学馆里回来,关于学馆里发生的事,他一点都没说,就说馆主犯了事,学馆被关,所以他现在没学可上了。
次日薛青山就带着他往镇上去了,去了一看,果然门上贴着大封条,只能无功而返又回了来。自那以后,赵氏想起这事来就要骂上几句,骂那馆主害人,骂这学馆坑人银子。
“娘,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俊才还在屋里看书呢。”杨氏隔着窗扇说了一句,赵氏当即不吭声。
薛庭儴进了二房屋门,屋里的招儿也听到外面话,两人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事后,招儿也问过薛俊才,要不要去清远念书。有薛庭儴这层关系,再加上这次的案子能反,也全靠了他的消息,想要进清远并不难。
哪知她选的机会不凑巧,明明看四周没人,却还是被杨氏撞见,并惹出一场乱子。杨氏说招儿没安好心,幸灾乐祸,可怜他们是咋滴?又说清远那种破地方,他们俊才才不稀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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