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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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默然了一会儿,说:“他有跟我造反的意思,就谈不到这层了。我总不能为你留隐患。”

那说明原来还是有立他的意思的啊!

李耶若偷眼看皇帝,他皱着眉,似乎不快是因为自己的心思竟被人猜透了。

李耶若再看了看女儿,其实还真有些怨自己的肚皮不争气。不过既然能生,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总归能生出儿子来。于是曲意逢迎,把叱罗杜文伺候得心满意足,随后拿枕头垫在腰下,期待着能再种一颗小种子在肚子里。

杜文知道她还想要个孩子,笑话她说:“生温兰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哭着嫌疼,说再也不要生孩子了的,如今倒巴巴儿地……”

李耶若撒娇撒痴抱着他,感受着密密的热吻落在身上。她心道:太子不讨喜,罗逾又犯了大过,我还年轻,他也还不老,肃清后宫,处置掉其他有威胁的皇子,我将来总有机会!与其靠男人,将来年老色衰就靠不住了,还是得靠儿子!

皇帝第二日上早朝,面对的又是密密麻麻的军报,中书省一条一条地对他汇报,他皱着眉头听,最后总结道:“不攻城掠地,绕开所有城池,只管朝前赶路,就是不打算打长久的仗,推进军伍虽快,却没有给他自己留后路。”

他略露悯色,沉吟片刻说:“派人迎着他的队伍,问问他的意思究竟是什么。若是有话说,朕可以给他入朝说话的机会。”

然而他给的这个机会已经晚了。

罗逾前脚送走贺兰部的人,后脚就听说皇帝遣使到了他的大营。

京城中一切动向他都了如指掌,连叱罗杜文日日宿在李耶若宫中他都知道。皇后中宫之权,已经被剥夺得只剩每月祭祀和每年亲蚕;前不久又下旨说以往“立子杀母”的旧政太不人道,理应革除——皇帝在为李耶若的儿子铺路,步步都经营得妥实。

“京城二十万羽林,分守平城十二门。城南是明堂,东南是永宁塔,北面是云门山,贯穿的河流是桑干河。一旦分兵,几处要害都不过一两万人马而已。只要能破城,殿下拥三十万,何惧一两万?等再行调集,城中里坊极多,岂是容易的事?”贺兰部的人如是说。

“而城门……”来人笑道,“过云门山,乃是北苑,为了陛下打猎方便,城墙最矮,哨楼最矮,太子的死忠已经暗暗得到开北城门的勘合,只等殿下前往救太子于水火了。”

罗逾送走贺兰部的人,静思了片刻,甩甩脑袋甩掉心里的一些杂念,在沙盘上勾勒草图:哪一路佯攻,哪一路牵制,哪一路跟着他到北门观望,哪一路在北门外接应——防着太子那里不靠谱……

想周全了,皇帝的使臣就到了。

他襜褕披甲,肃着一张脸前往接见。

使臣是叱罗杜文的亲信老臣,远远望见营帐正中坐着的那个人,竟有些恍惚感,仿佛是叱罗杜文十几年前的模样端坐中军营里。

使臣上前不卑不亢向罗逾举了举代表皇帝身份的黄金令牌,又出示皇帝手书的谕旨给罗逾看了,见这位殿下也不言声,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端坐在那里也没有下跪接旨的意思,只泛泛道:“请坐。奉茶。”

使臣道:“殿下,父子之间,有何不可解的仇?”

罗逾笑了笑:“本来没有,但是父汗没有在乎过我的意见、我的恳求,人死不能复生,我又向谁请求去?”

使臣昂然:“殿下不觉得如今也没法解决问题?三十万军队,不经陛下征召,擅入平城之外,难道?……”

他刻意留着没说的半句,罗逾一口接上:“不错,只能兵谏。若父汗肯以李耶若人头送上,我做儿子的便退回到燕然山。”

使臣简直是倒抽一口气:李耶若一条,无法跟他纠缠——皇帝听到这话只怕要生生把谏本扔儿子脸上才算完事儿。但是另一条可以咋呼一下:“殿下的封邑可不是在燕然山!”

罗逾沉沉笑道:“可我母亲的头颅如今葬在燕然山下,瑙云城外,做儿子的守孝三载,无不可?”

“何必,何必?”使臣软下腔调,“没有说不清楚的话!”

罗逾摇摇头说:“跟他没法说。”

从来父子的交流都是不平等的,他惹怒了父汗,就是挨打受罚,或是以母亲的性命相挟;他好容易做了让父汗高兴的事,得到的也是恩赏一般的赞许,即便是赞许,也总是夹枪带棒,时时提醒他罗逾不过是个卑微的身份,要仰仗父亲的鼻息而存活。

他现在或许还不够强大,但这已经是他唯一能够和父汗沟通的方式了。他要用刀枪剑戟和血与火来完成与父亲的平等对话,要当面问一问父亲:滥杀他母亲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或者,这其间有什么不能在以往就说出来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罗爸,不尊重孩子,不会教育,种下苦果了?为天下家长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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