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逾惊诧地望着她,少顷把她一双胳膊从自己的肩头摘开,礼貌地说:“阿姊,我不懂。”
李耶若说:“你放心,我不会发出动静。你只管用力,撕裂了我也熬得住。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罗逾道:“可是阿姊日后若真的成了,南秦皇帝心里总是有数的,他难道不膈应?”
李耶若说:“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男人什么德行?上了榻自然是禽兽,下了榻才可能想仁义道德。我只要有了一个孩子,就总归有办法……”
这话一说,罗逾突然严肃起来:“阿姊,这个忙,我真帮不了。”
“为何?”
罗逾摸摸鼻子,低声说:“我……我不会……”
李耶若笑了:“你也是个蠢货……十五岁了,这个也不会?”
“不会也不打紧,我……我教你。”她有些羞怯,但是也很自信:“我阿耶有一回宠幸我继母,叫我偷偷瞧见了,男女之间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后来阿耶准备把我送给南秦皇帝,特为叫人带那种书给我看,还有叫天竺那里和合双修的高僧教我‘采合之术’,我虽没有真正经历过,门道还算明白的,你只管信我。”
她最后激他:“我是个女人,都不怕吃亏,你怕啥?若是这个能耐都没有,你原本计划要讨好杨盼,怎么讨好她?只靠骗么?……来,我教你。”
罗逾看她,她已然松开了小衫的带子,泼溅着墨点的藕色,格外显得她肩头、锁骨、胸脯上白亮得惊人。她微微喘息着,指了指那道丰腴的沟壑,低语道:“先亲这里……”
罗逾退了半步:“我不想学。”
李耶若不由恼了,掩了掩衣襟说:“罗逾!哦不,不知道该叫你啥。”
她眸子闪着冷光:“罗右相家的四郎君,常年流涕,身子瘦弱,不能见风,几乎不与出门、不见人,认识他的没几个。所以这次做质子,右相家居然选了他,大家都觉得奇怪。我呢,小时候曾随阿耶去右相家,恰恰看见罗四郎在窗口气恼地叫:‘谁又开了窗?隔壁种的梨花,花粉都飘过来了!’我记得,那个小郎君长得也很好看,也有三四分像你,只是,眉梢有一颗红痣……”
李耶若摸了摸罗逾的眉梢:“你的红痣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也不流涕,不畏风。”
“——你又是谁?”
罗逾的手一下子掐在李耶若的脖子上,低声说:“李县主,若是你此刻死了,大家只会疑南秦皇帝,或者广陵公主杀人灭口。而他们,即便谤满天下,即便后世永远背负着恶名,也与我无关,我才不用在乎。”
但他的手还是慢慢松开:“但是,我确实还想靠你,到西苑的禁苑去。我们明明可以合作,就别闹到不可收拾好吗?”
李耶若咳得难以自制,拼命捂着嘴,怕声音太响引起别人的注意。
罗逾退开半步,甚至都不愿意给她顺顺背,继续道:“你懂了我的秘密。可是别忘了,我也懂你的。等你当了皇妃,再来灭我的口——那时就看各自的本事了。但是此刻,我不喜欢有人胁迫我。”
他最后说:“知道的事太多,既是宝藏,也是利刃,愿你我不要互伤。”
李耶若一路与罗逾同行,这个小郎君虽然沉默的时候多,怕虫子的怪癖也很好笑,但总而言之是挺暖和的一个人,再不料居然手段可以这么辣!她哆嗦着双唇看着罗逾,最后“嗬嗬”笑了两声,别过头道:“如此,这是我的软肋了?好,算是我们一起下了注,一起打一场赌。”
李耶若出了一会儿神,没有再纠缠他,她等呼吸平静了,小心揭开门帘窥伺着,直到确实看不到一个人影,听不到一点声音,她才回头道了声“再会,你我都还彼此缺不得,对?”转身从揭开的帘子下钻出去了。
罗逾定定地看着还在轻轻拂动的帘子,心道:不错,结盟是必须的,但也是暂时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的道,差得太远了!
他坐在那里,眉头虬结,天黑透了都不知道。
而另一端,杨盼简直是带着新发现的万分惊喜,从那座空荡荡的宫院拎着裙子飞奔回恩福宫。
金萱儿见一个人旋风似的飞进来,还未及招呼,已经拉着她的手就地一旋,陀螺一样转了两圈,绕得她头昏,金萱儿埋怨道:“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下学了?难道——”
杨盼嗔道:“哎呀,你就是煞风景!”
金萱儿老婆子一样说:“嗯,奴婢就是煞风景,今日可有书要背?瞧公主这高兴的架势,肯定不是背书背得好,而是逃学了!”
啊,简直是杨盼肚子里的蛔虫!杨盼收敛了飞扬的表情,说:“你什么都知道啊!”
金萱儿嗤笑道:“那是,全写在公主脸上呢!”她伸手在杨盼额前虚画了一道,好像那里大大地写着“逃学”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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