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予姓杜的,便叫杜佩玖。嫁予姓姜的,便叫姜佩玖。嫁予姓冯的,便叫冯佩玖……
她冠了三次夫姓,奈何遇人总不淑,又都一一摘掉。
人言可畏,最终她被京城百姓的吐沫星子淹死了。
重生回来的佩玖,不敢再急着将自己嫁出去了,她卖力讨好以挤兑自己为乐的继兄穆景行,以图能在将军府安生的呆下去。
可是被挤兑的危机是消除了,另一个危机又来了……
穆景行:玖儿妹妹,你之前花式讨好哥的那劲儿呢?
佩玖:……哥,别这样……我错了行不……
第201章
苏妁说罢,谢正卿便朝宋公公抛了个眼神,宋公公很快意会,下去吩咐小太监找了几只鸡带上大殿。
太监们将帝后面前的两只杯子里的酒,分别灌进两只鸡嘴里。没多会儿,两只公鸡便口吐白沫蹬腿儿了……
原本觉得只是一场闹剧的福成公主,亲眼目睹着这一幕,眼睛瞪得老圆。口中不住的嘟囔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的声音原是没有多大,但还是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大齐皇帝与皇后的,萨纳尔国王的。
最终福成公主满腔愤怒的狠剜了一眼那‘出卖’她的侍婢,骂道:“贱婢!你为何要污蔑本宫?!”
骂着还不过瘾,人已被愤怒冲昏头脑,不顾王后与公主的矜贵,冲出席位抡起胳膊来就朝那侍婢挥去!
可那侍婢也只挨了她一巴掌,立马便被赶过来的锦衣卫给挡住了。锦衣卫自是接了皇上的指令,才敢上殿,四名锦衣卫挡在那侍婢与福成公主之间,岑彦则拱手躬身提点了句:“公主,您若再不克制自己,便有灭口之嫌。”
“你!”福成公主侧脸对着岑彦,怒目而视!岑彦也不退缩,冷眼与之对视。最终,福成公主息了怒,忿然的嫁回席位里。
萨纳尔国王看了看她,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但事情搞清楚之前他也不便再出言袒护,只带着几分谢罪的语气,站出来说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还请查个水落石出,免得使两国生了嫌隙。”
谢正卿点点头,伸手指了指萨纳尔国王与福成公主桌前的那两杯酒,命道:“将那两杯也一并试一试。”
岑彦领命上前取过桌上两只酒杯,将杯中酒分别灌进了另两只公鸡嘴里。
不消片刻,其中被灌下萨纳尔国王那杯酒的公鸡便与先前死去的两只一样下场,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倒是灌下福成公主那杯酒的公鸡,一点儿事也没有的在地上跑圈儿,还打了几声鸣。
显然,在座最尊贵的四位当中,只有福成公主的酒是无毒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福成公主的身上,眼下便是她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最后福成只求助似的看向萨纳尔国王,苦苦哀求道:“国王,妾身当真没有要害人的意思……”
可如今证据确凿,萨纳尔国王哪里会再信她?特别是在大齐皇帝面前,他更是急于与这贱人撇清关系,以免被人误以为是他们那伽国有何不臣之心!如今想来,倒幸好他自己的那杯酒中也有毒,不然这就更难说得清了。
萨纳尔国王猛地拔出腰间宝剑!怒气冲冲的架到了王后脖颈处,急于把那伽国的责任先推脱开:“想不到你竟听信了外面的传言,将你皇兄与母后的下场归咎于当今圣上!你不顾及如今自己的身份,而对大齐皇帝与皇后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本王岂能再容你活命!”
说罢,剑便落了下去……
倒地的那一刻,福成公主的嘴仍微微张开,眼角泪水扑朔,似有无尽的委曲急于诉说。奈何随着身子倒地,她口中半点儿声音也未能发出。
这一幕,让苏妁倒吸了一口凉气儿!
虽说从侍婢禀报福成公主在酒中下毒那刻起,苏妁就知道福成公主难以活命了,但也未想到萨纳尔国王会亲自动手手刃自己的王后,且是这般的利落!偏偏就在先前,苏妁还颇感动于萨纳尔国王袒护王后的心。
果然在这世上,帝王的情感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好在谢正卿是个特例。
相较于苏妁的震惊,谢正卿脸色则平静的很,嘴角甚至始终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诡谲笑意。冷眼看着那三只鸡僵死,又冷眼看着福成公主死在萨纳尔国王的剑下。
这时萨纳尔国王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看着倒于地上的王后,眼神眷恋,看了一会儿后,他上前对谢正卿请求道:“大齐皇帝!本王的王后虽有不古之心,但毕竟是本王的王后,还望皇帝能看在大齐与那伽国世代交好的情面上,让本王将王后带回那伽国厚葬。将此事秘而不宣,免得说出去被一些有心人士加以利用。”
对于萨纳尔国王的请求,谢正卿倒也深感赞同,毕竟那伽国是大齐友盟中最强大的一个,若是让人以为两国间有了嫌隙,对两国皆是不利。
谢正卿佯作沉重的点点头,较之先前,面色明显凝重。
第202章
看着一地狼藉,谢正卿重重的叹了一声,既而语气深沉的说道:“早知如此,朕倒宁可是我大齐失礼,未为国王送行,那样也不会发生这等惨事。”
一听此言,萨纳尔国王不免觉得惭愧,连忙上前解释道:“皇上何出此言?若非此事引出这个毒妇,本王还要日日与这毒妇同床共枕,想想真是后怕!”
双方各自下了一步台阶,谢正卿也觉得如此便算圆满,便道:“事已至此,还望国王节哀顺变。至于此事,朕也不欲再做追究了。”
转而又对在场众人命道:“凡敢将今日大殿之事传扬出去的,一律问斩!”
在场陪同的官员与奴才们立马纷纷跪地,齐声道:“谨遵皇上旨意。”
萨纳尔国王回国时未再摆什么仪仗,也没有公布王后死讯。直到一行人临近那伽国时,才传出王后旅途劳顿,小病久拖,最终薨逝!
等这消息传回大齐时,不多久身处佛华寺的前太后也听闻了。她面佛流泪,绝望至极……
“哀家本以为远离朝堂之争,至少可以保住儿女一双命。奈何他们兄妹二人还是前后病死于去那伽国的路上……哈哈哈哈……”前太后突然大笑起来,笑中显露疯迹。
病死?谁信呢。
最后她朝着门外重重跪下,那是太庙的方向,绝望的忏悔道:“我无用,既替朱家看不住大齐的江山,也护不住自己的一双儿女……我是罪人。”
说罢,她便起身冲出庙堂,跳下了院中深井!
先太后命绝于佛华寺的消息传进紫禁城里时,正批阅奏折的谢正卿将手中的朱笔停了一瞬,很快脸色又恢复如常,继续批阅下去。
先太后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必有此下场,自行了结无疑是她最体面的出路。如此,先帝的这一方算是了尽了,再无余孽。
谢正卿想到自从福成公主当堂而亡后,苏妁一直闷闷不乐。但他也知道,苏妁并不知那卖主的侍婢是他的人,也不知一切都是他设的局,一个除尽他心中先帝余孽的局。
故而苏妁的不快,只是因着又一个生命的陨落,还有那一切以政局为先的帝王之宠。
批完最后一本奏折,谢正卿将朱笔挂起,奏疏合上,这才看了看一直跪于玉台之下,等他回复的宋吉。
谢正卿没提先太后的葬礼,而是吩咐道:“命司礼监着手准备春闱之时泰山封禅之事,封禅之后朕与皇后直接下江南,沿途水路为主,无需各州县府衙接应。”
宋公公面上一怔,皇上的决定来的这般突然,完全没有任何预兆。泰山封禅之事的确历朝历代新帝登基之时都会有之,但起码提前数月开始准备。而眼下已是冬末,再有一个多月便是春闱之时。看来皇上特意挑了这么个日子进行封禅,也是对考生的鼓劲儿,对贤能的看重。
“是,奴才这就下去通知司礼监着手准备。”说罢,宋公公便退了下去。
看着宋吉躬身退去的方向,谢正卿的眼神渐渐微眯起来,心下已开始祈盼着这趟江南之行,能让苏妁的心释然下来。
忙完政务,谢正卿回了皇极殿,看到苏妁正在待他用晚饭。
苏妁对他温柔的笑,帮他拉动椅子容他坐下。她如过去那般待他,只是眉眼间却有着掩不下的疲惫感。
那是看多了生死之后的一种无奈。
谢正卿撩了撩龙袍坐下,眼神由苏妁的脸上移向膳案。上面摆的皆是苏妁平日里爱吃的,这些时日他特别叮嘱了膳房,必要按皇后的喜好来做。这紫禁城里旁的地方或许难以让她舒心,但饮食上至少不能再令她厌烦。
可是苏妁只看了一眼面前碟子里的菜肴,侧头淡笑着看向谢正卿,“好了,想要吃什么,臣妾自己会夹。”
臣妾?这略显疏离的口吻让谢正卿的心又寒了些许,登基以来,他都从不忍在她面前自称为‘朕’。
“好。”谢正卿只淡然的应着,放下手中玉箸,不再献那些无聊的殷勤。
接着他想到有件事大约能提起苏妁的一丝兴趣,便笑着对她言道:“对了妁儿,今日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说罢,谢正卿无比期待的望着苏妁的侧脸,期待能看到些她的表情变化。然而她的脸与先前无异,带着淡笑,却只是礼节性的。
苏妁也放下筷子转头平静的问道:“噢,是何好消息?”如果可以选择,她根本懒得问。如今这宫里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呢?每日不死个人便是极大的好消息了。
可是她也明白,谢正卿夺这皇位也不是凭着一己私心,他何尝不是为了大齐百姓和谢氏先祖?杀那些余党,也不过是为了坐稳这张龙椅。何总自从他登基以来轻徭减赋,亲贤远佞,他又有什么错呢?
说到底,苏妁心里也从未怪过谢正卿,她明白,只是她一介妇人,看不得那些杀伐果断的场面罢了。
谢正卿唇角的那抹笑意晕化开来,饶是强撑,也依旧明媚至极。他温柔的说道:“妁儿,再过一个多月,春闱之时,你便陪我去泰山封禅。之后我带你去江南游玩,你不是一直说最想去江南?”
苏妁脸上微微怔了怔,她只是意外,谢正卿如今做了皇帝,怎还会为她考虑这许多。接着便笑笑,应道:“好。”
谢正卿笑着揽过苏妁,抱在怀里,眸中却流露出几分失落。连他考虑许久的江南之行,都不能勾起她的愉悦之感了。
第203章
许是察觉了谢正卿面容上的失落之意,苏妁忙欲移开话题,笑望着他问道:“皇上方才不是说有两个好消息?”
谢正卿脸上显露出片刻的迟疑,接着便笑笑,“是啊,再过十日便是谯国太夫人的寿诞,我准备在宫中设宴,将谯国太夫人接入宫来庆寿,并特许苏家那些无功名在身的远亲,也可在当日进宫贺寿。”
御赐在宫中办寿宴,这可是无上的荣光!苏妁又安能不知?然她眸中也只闪过了一瞬因受宠若惊似而生出的光华,接着便化作平静后唇边的一抹笑意,谢了恩。
苏妁这偏于平静的反应,谢正卿毫不意外。其实这事原本也算不上第二件喜事,他原本想要说的第二件喜事,是长乐宫终于修葺好了。可是此话到嘴边,谢正卿却突然调换了。
原本他想在苏妁进宫之前将所有有关先帝的事情解决,奈何总有拖延之处,还是让她目睹了几场触目惊心的血腥场面。如今她对他本能的疏淡,他如何舍得放她回长乐宫住?
虽说长乐宫依旧是谢正卿的后宫,自然不如这皇极殿般顺理成章的时时能见,夜夜相伴的。自问待苏妁移去了长乐宫,若是面色冷些,他好意思天天赖着去么?便是硬着头皮去了,也自己觉得不是那么个事儿。如今非常时期,还是将皇后安置于他的殿内,才更觉踏实。
翌日谢正卿上朝之际,苏妁原想多睡一会儿,却听到帐外总是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本以为是宫女来收要清洗的衣物之类,但等了一会儿声音还是一直在,苏妁终是起身撩开帐子往外看了眼,见站在衣柜前的竟是霜梅。
“霜梅?你在收拾什么?”这动静响了有一阵子,显然不是取放东西而已。
霜梅见苏妁醒了,带着一脸雀跃的跑到龙榻前扑跪在榻前:“娘娘,长乐宫建好了,奴婢想着先帮您整理下衣物,这样移宫时也省心一些。”
苏妁脸上微微一怔:“长乐宫建好了?”问完便是眉头浅蹙,怎么没听皇上提起。
“是啊,听宋公公说昨日工部尚书便给皇上禀报了。”霜梅根本想不到皇上是有意瞒着皇后,还无心将宋吉给卖了。毕竟宋公公也只当这是喜事一件,皇上没特意嘱咐,他便也没多想。
“噢,既然这样,等会儿你随我去看看。”说着,苏妁起床更衣。好歹是她这一辈子要安身的地方,总是想先看看是什么样子。
待用完早膳后,苏妁便在霜梅与平竹的陪伴下参观了新宫殿,心底隐隐生出感动的情绪。长乐宫的外型再如何崇隆靡丽尚在其次,她感动的是宫殿内的细处。
主寝殿的陈列虽然皆是奢华至极的东西,但摆放却按了她的习惯。比如床布置于寝殿的东侧,且头朝北。梳妆台布置于西窗旁,而西窗外植着大片她最爱的牡丹,如此一来她被下人伺候着梳头时,便可赏到窗外的美景,不会觉得闷。俗话说一天之计在于晨,这不禁能带来一整日的好心情。
而这屋子里其它家具的布置顺序,也皆与她出嫁前的闺房相同。相信住起来该是毫不陌生的,不论想找什么也可手到既来。
回皇极殿后,苏妁见皇上业已下朝,在等她用早膳。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然用过一回了。
“这么早去哪儿了?”谢正卿奇道。先前回寝殿时听下人说皇后一早出去了,他还疑惑。
苏妁觉得今日心情极好,说起来倒也不是因着一座新宫殿,而是在那边牡丹看的多了,便莫名觉得宫中有了些生机。她笑着卖了个关子:“你可是有事忘记告诉我了?”
谢正卿不由得脸上怔了怔,既而茫然的干笑一声,问道:“妁儿指的是何事?”
“我刚刚去了长乐宫。”苏妁直言道。
闻听此言,谢正卿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只是那抹失落很快便被他伪装出的一道光华遮掩,“噢,昨日工部的确是来禀报长乐宫修葺好了,只是看过后仍有几个细处我不太满意,想着等再完善些告诉你。想不到你自己先听来了。”
谢正卿的那些细小表情,丝毫不漏的落入了苏妁眼中。在一起那么久了,她自然看得懂他。她原本还以为他只是忘记了,但先前的那个反应让她明白,他是有意推迟告之。
苏妁陪着谢正卿又用了一回早膳,面上不表露什么,心下却一直在思忖着他为何要这么做?一座宫殿,早几日晚几日又有多大区别?
这点儿问题苏妁一直考虑到饭毕,最后她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尽管这个可能性听起来有些无聊。但左右也只有这一个答案了:谢正卿想要留她继续在皇极殿多住几日。
饭后谢正卿说想陪苏妁去御花园走走,苏妁却说先带他回寝殿看样东西。谢正卿纳闷的跟了去,一入寝殿,苏妁便反手将门关上,将跟在二人身后的公公宫女皆挡在了外头。
被挡在门外的宋公公一脸黑线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过身去冲一众宫婢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别守在门口了。
谢正卿脸上怔了怔,一时有些想不通,苏妁的所有东西皆来自内务府,能有什么稀奇的宝贝给他看?“妁儿,你要给我看什么?”
苏妁诡秘一笑,兀自往龙榻帐内走去,而谢正卿就立在原处等着。
可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苏妁取什么东西出来,迟疑了下,谢正卿也往龙榻走去。
撩开榻前厚缎的帐子,顿时一股子温馨袭来。点灯橱上燃着的,是大婚那日燃剩下的两支半截的龙凤喜烛,融融暖暖的红光伴着熏香,溢得满帐暧昧。
苏妁侧卧于龙榻上,轻轻握起花拳抵着头侧,烟眸似水的望着闯进帐内的谢正卿,不说一句话。她身莹如玉,未着寸缕。
这便是她的努力,她想要个孩子,要个属于她与谢正卿的孩子。
第204章
这陈子的不快,苏妁明白并非是谢正卿做错了什么,而只是她看不了官场上的杀伐决断。三不五时便见人命陨逝,纵她明知不应怪谢正卿,却依旧看得心中不适,故而日渐郁郁寡欢。
然谢正卿至少从未放弃过对她的努力,大到江南之行和她娘的生辰,小到长乐宫的一草一木皆用心为她思量。他在尽力的让她感到快乐,可她又为他做了什么呢?
想了许久,苏妁终是决定并期待要一个孩子。让一个新生命来终结这场政变带来的灾难,让一个新生命来为他们添些生气。
谢正卿呆呆的站了良久。苏妁早已是他的妁儿,大婚那晚她便完完全全是他的了,故而他震惊的并非她的身体,而是她的举止。
苏妁竟头一次这般主动的……邀宠!
很快烛火便熄了。
远远守在殿门外的宫婢们听到殿内传出来的男女嬉闹声,欢愉声,一个个脸蛋儿上都飞了抹粉霞,但心里却是美着。帝后和谐,是大齐人人希望看到的。
九日时间转眼即至,这日一早谯国太夫人便被宫里来的马车接进了紫禁城,直接接去了长乐宫。
长乐宫虽已修葺好,但苏妁迟迟未移宫,只在今日接母亲时过来了一趟。
上午随谯国太夫人一同进宫的主要是长房与二房家的,三房的人一起用了午膳。下午便有拿着请柬而来的各路远亲,这场面堪比苏妁大婚之时。
晚宴时人多,自然是比午宴时更加热闹。苏妁也笑的很是开怀,且看得出是发自真心,而并非如往常那般敷衍。
其实谢正卿在安排这场寿宴时,除了是为给足苏府颜面,也想着借此等喜事一扫宫中阴霾。如今看来,至少苏妁是喜欢的。
晚宴时苏妁饮了几杯清甜的果酒,回寝殿时呈微醺状。谢正卿起初只是扶着她,待进了皇极殿后无外人了,便干脆将她打横抱回寝殿。
苏妁靠在龙榻上,醉笑着伸出手摸了摸谢正卿的脸,发出两声傻笑。接着手指在谢正卿的鼻尖儿上轻轻一点,问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不告诉我长乐宫修好了?”
谢正卿原是想狡辩,但看苏妁此时醉的开心,便无比诚实的点点头。
见谢正卿痛快认下了,苏妁几乎确定了此前自己的猜测,却故意质问道:“这种事是好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看苏妁的表情,谢正卿便知道她猜到了,不过这种小事认下来除了略觉尴尬外,倒也没有非要瞒她的必要。望着苏妁的媚眼如丝,谢正卿露出一副彻底缴械投降的表情:“好了好了,我承认,是不舍得妁儿离开皇极殿。”
苏妁噗嗤笑出声,果然不出她所料,既而双手一勾盘上了谢正卿的脖颈。心道酒是个好东西,小醉怡情,能暂使人忘却那些不愉快的情绪。
如今她眼前的谢正卿,还是那个深爱着她,且能让她无忧无虑的谢正卿。借着酒意,苏妁的脸往前一靠,唇便碰上了谢正卿的薄唇。
谢正卿稍一用力,含住那张自己送上门儿来的红菱小嘴儿。不禁也心道酒是个好东西,乱人心性,让人将最原始最本能的**皆展现出来。他的妁儿……
深吻几许,二人便双双倒于榻上,彻夜缠绵。
***
熬过了深冬,终于迎来了麦苗返青,杨柳吐绿。同时,也临近了泰山封禅和肇春梅月的会试。
这一个月来苏妁一直居于皇极殿,长乐宫只在月前谯国太夫人寿辰时用了一用,之后便只留下几个宫婢暖人气儿。
这日礼部尚书过来回禀,说封禅及下江南的一应事宜皆已打点好,只待吉时。谢正卿对待此事看重的很,让礼部将所备清单呈上,亲自过目后又叮嘱了几个细处,这才罢了。
因着临近春闱,外地考生皆已提前赶赴京城备考,一时间京城大大小小的客栈客满为患,好不热闹!
不过苏妁却看出,这几日的霜梅总是心不在焉。甚至有次给皇上倒茶时,还给倒洒了。得亏着是跟着她的人,不然光是宋公公那边就轻饶不了。
这会儿苏妁又透过窗子,见霜梅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发呆。霜梅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拎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举在眼前,呆呆的望着,双眼好似没有焦点。
“霜梅?”苏妁唤了声,霜梅却听不见似的没有半点儿反应。
苏妁没再唤她,只是心感纳闷儿的出了寝殿,绕去院子,最后在霜梅的身后驻下。其中这一路来苏妁并没有刻意放轻步子,但霜梅还是丝毫没有察觉有人朝自己走来,可见走神儿的离谱。
此时两双眼睛齐齐盯着霜梅手里拎着的那个玉佩,霜梅的眼神自是涣散的,而苏妁的眼神却是带着一丝骇奇!
这玉佩……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但这样式她确定自己是见过的。
再细端,玉佩边角处刻着一个小小的“陆”字。
“陆鹤轩?”苏妁只认识这一个姓陆的,且这块玉佩她好像的确是在陆鹤轩身上见过!当时救了他去医馆,二人身上没银子,她一度还想当了他的这块玉佩换药钱。
许是对这个名字太过在意,以至于苏妁念的如此轻声,霜梅还是蓦然醒过了神儿!转头圆瞪着一双眼看着苏妁,彷徨至极,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小姐……”
霜梅平日里唤苏妁为‘娘娘’,而这声‘小姐’显然是无意识的。
苏妁不禁心下犯起了嘀咕,叫霜梅自己的名字时她都听不到,叫陆鹤轩的名字她竟一声就醒。不禁出言试探道:“再有两日便是会试,想必陆公子人已来到京城了?”
霜梅脸刷地一下红了,迅速低下头去,以蚊蝇之声回道:“不知道……”
“那这玉佩是何时落到你手里的?”苏妁又问道。因为据她所知,陆鹤轩之前离京时可是没有见霜梅的,只能是这回进京时给她的。
第205章
霜梅先前的那句‘不知道’只是出于心虚的脱口应对,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这种事是瞒不住苏妁的。便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将事情的始末如实道来。
原来是自苏妁入宫以来不便随易出宫,时不时被派去苏府走动的霜梅,便借取送东西之便常去市井之地逛上一圈儿。而前些日子正是在市井瞎逛之时,巧遇了进京考会试的陆鹤轩。
而陆鹤轩对一转眼便当上皇帝与皇后的二位很是好奇,便常请霜梅下馆子,听她讲些他不在的时间里,京城发生的趣闻。一来二往的,两人便熟络起来。
霜梅说完后,苏妁明显不信这般单纯,质疑道:“就只是熟络了些,他便将祖传的贴身玉佩送你了?”
原本说话时已经渐渐镇定下来的霜梅,一听这话脸上又飞上了一抹红霞。支支吾吾道:“就是比一般熟络还要再熟一点嘛……”
苏妁不由得失笑,想着过去在苏府时霜梅便对陆鹤轩一见倾心,奈何那时她还只是个府里的小丫头,的确是有些委曲陆鹤轩。如今却是不同了,霜梅做了风仪女官,怎么也有四品虚衔顶在头上,不能全算做是个下人。
笑着笑着,苏妁脸上突然僵了一下,她蓦地想起陆鹤轩曾求娶过自己……
苏妁相信陆鹤轩是个老实人,他既能将贴身玉佩送与霜梅,便表示心早已走出过去。故而苏妁担忧的并非是陆鹤轩对霜梅的真诚,而是霜梅会否对那些过往存有心结。
主仆久了,苏妁在想什么霜梅自然也能猜到几分,再是愚钝,关乎□□也是格外敏感。是以霜梅便急着说道:“对了娘娘,陆公子还有一句话让奴婢挑个适当的时机转达您。”
“噢,是何话?”苏妁奇道。
霜梅无所谓的笑了笑,显露出几分害羞:“还不就是过去那些糊涂事儿么!陆公子求娘娘大人有大量宽宥了他过去的失礼之举,他当时也并非纯心冒犯,只是感念您救过他一命才……”
后面的话霜梅没说,苏妁知道她指的是陆鹤轩下迷药带苏妁出京的那件事。想了想,苏妁笑笑,说开了反倒好,能说出来好过梗在心里成了结。
苏妁也没再继续下去这话题,只意会的点点头,接着道:“霜梅,待你出嫁时,本宫定会像嫁女儿一样的给你备一份儿厚到不能再厚的嫁妆!”
霜梅傻笑着谢恩,顿了顿许是将这话在心中暗暗重复了遍,这才觉出不对劲儿来!霜梅抬头看着苏妁,神情怪异:“娘娘,您刚才说……女儿?”
苏妁提起帕子掩唇一笑,既而转身回了寝殿。时不时的耍耍嘴皮子,姐妹情谊才能不疏淡。
近来的喜事的确不少,苏妁的心也渐渐回了春,很快便到了泰山封禅的前一日。
这日天尚未亮,皇家的马车队伍便在锦衣卫与禁卫军的双重护送下,出了紫禁城,疾速朝着泰山的方向驶去。
前头的十几辆马车内坐着的皆是朝中官员命妇及司礼监的人,中间的马车坐的才是皇帝与皇后,再后面的十几辆马车便是随行伺候的下人。
队伍绵延百里,浩浩荡荡。
皇家的马车自然舒适,两侧的箱椅又宽又长,上面还铺着厚厚的绒毯,并在一起完全可以充当一张临时的床榻。故而马车一路未停,只在两处驿站时换了马儿,便日夜兼程的赶路。
历经了一日一夜,车队终于在翌日隅中之际到达了泰山脚下。皇上与皇后换乘御辇,自泰山阳面登岱顶,之后更衣小憩,在正午时分正式行封祀礼。
谢正卿将祭祀告天的玉册封于登封坛之上,并命人将早前篆刻好的碑石立好,以颂圣德。
日落前仪式结束,车队回到了山脚下的驿站休整。
依之前的安排,众大臣及命妇们在此休整一夜,明日返程回京。而皇上则携皇后当夜继续南下,去往江南水乡。
而下山的路上苏妁突觉身体不适,干呕了几回,山路陡峭又不适宜突然停下搭脉,故而谢正卿便安排下了山后先与其它大臣们一样去驿站休整一夜。
这会儿两人正在驿馆最好的上房里歇着,宋公公业已去传太医。
没多会儿太医便到了,行过礼后,开始给皇后搭脉。搭了一会儿,便见太医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既而神色愈显肃穆,搭诊也好似又添了几分谨慎!
取走帕子和脉枕后,太医突然神色匆忙的跪在了地上,双手高高拱过头顶,又喜又惊的禀道:“皇上,皇后应当是有喜了!”
“你说什么?”谢正卿蓦地从椅子上弹起,两眼圆瞪,似是因着这幸福来的太过猛烈,不敢一下便信,生怕落空之后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打击。
太医便正式的将脉像禀述一遍:“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脉象活跃,应指圆滑,这妥妥是玉燕投怀之脉啊!”
谢正卿仍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看苏妁,却见苏妁脸上只有淡然的喜悦,全然不似他这般意外。遂打发了太医下去领赏,又将一众下人支走,将房门关上,屋内只余他夫妻二人。
“妁儿,你早就知道了?”谢正卿走到苏妁身边,握着她的手轻轻将人给扶起,小心翼翼的搀着她往床边走去。同时眼神不住的在苏妁的脸与小腹之间切换。
苏妁略带羞赧的凝他一眼,笑的一双眼睛好似桃瓣轻舒,“月事拖了许久,加之干呕过两回,故而心中有些猜测。只是怕小题大做了,没敢请太医来确诊。”
“傻丫头!”谢正卿面色带着心疼的埋怨,但也没敢将话说重了,只抚了抚苏妁的脸蛋儿,将她的头往自己的肩膀上靠了靠。
苏妁眸带俏皮,离开谢正卿的怀抱,正视着他娇嗔道:“我看你倒是高兴的很嘛,比娶我的那晚还要高兴!”
“妁儿这是吃醋了?哪有当娘的吃自己孩儿的醋的?”谢正卿边扶着她坐到床上,边逗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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