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凭心情?
那他这会儿心情是好是坏?想问,但苏妁没敢问出口。
皇极殿刚被人投了毒,如今幕后的黑手还没抓到,谢正卿的心情又怎么可能会好呢!只是她也不能任他将无名火迁怒至苏家,便只好学了学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那一套。
“民间皆说首辅大人明并日月,至人无为,苏妁也相信大人定不会冤枉……”
“收起谄媚这一套。”谢正卿猛的一下转过身子,捏住苏妁的下巴,他久久的凝视着这双剪水烟眸。
烛光下,这双眸子好似淬满了星辰,波光潋滟,灿艳炜煜。
他曾以为这世间最妖娆的是山河,最动人心魄的是皇权。可如今才觉得,任那权势滔天,江山如画……却不及这双眉眼半分。
他将脸贴了过去,与怀里的人儿四目相对,鼻尖儿相触,双唇也轻碰在一起。她想躲,他自然不许,一双有力的大手抵在她的背后,一番唇畔厮磨……
那湿湿的,软软的,香甜的味道,他始终贪恋。
可是明早,他就会解禁了苏府,同时也将她送出宫。这味道,怕是要有些日子尝不到了。
苏家的案子其实在他这儿早便结了,但他当时既然许了十日,便一日也不想提早放她。只是如今这紫禁城里,竟也有双他揪不出的贼手!
是以早两日放她出去,倒是为了保她周全。
“明日放你回苏府,但今夜你要睡在我身边。”他轻嘬着她的唇瓣,强势命道。
原本苏妁在他怀里被挑衅的心如鹿撞,但这话一出,她突然平静了下来。她……她早想念爹娘了不是么?早被他欺负的想逃了不是么?
可怎么此刻她心里非但不期盼,却还莫名觉得凉凉的……这是不舍么?
不容她多想,谢正卿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然后从小门去往自己的寝殿。穿过重重幔帐,他将她轻放在龙榻上。
看她不反抗也不说话,只脸色煞白,他以为她又在怕他。便干脆先交了句底儿,让她踏心。
“别怕,我只是让你睡在这儿,不会对你怎么样。”说着,谢正卿便轻扑在苏妁身上,继续先前的厮磨。
他知晓她怕血,每回见了血必会做噩梦。今日那个小太监的死,定又会引得那些梦魇折磨她一夜。
既如此,倒不如让他来折磨她一夜。
苏妁闭着双眼,被动承受着这些,只是心中闪过一句怨怼:说着不会对她怎样,那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他的亲吻徐徐游至耳根儿,游至脖颈,游至锁骨……那一团团热雾,一片片濡湿,极尽挑逗。苏妁只觉得身子燥热难耐,似有莫名的渴求!可很快她脑中又一片空白……
倏忽间,似有一道白光照亮了她的心!衣裳——**——亲吻——
难道小良子竟是因为……
她想不下去了,他的侵袭越发肆意!他说不会对她怎样,可他口中的‘怎样’到底是怎样!
上半身全被他游走遍了,可还是他信誓旦旦所保证的‘不会怎样’?
苏妁也不记得自己这一夜究竟被谢正卿折腾了多久,她只记得无数次快要撑不住睡过去时,他总能迅速撩拨到她的脆弱点,逼得她又不得不精神起来。
他舍不得放开她。
到最后,苏妁还是在他怀里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谢正卿已去上朝,而平竹过来说出宫的马车业已备好。
苏妁未再用早膳,而是直接收拾了自己穿过的衣裳带上车。
首饰之类的留下倒是无妨,但衣裳毕竟是自己穿过的,总归不好再留给别人。好在她提前想到了这一点,故而住的这些日子里基本也没占用太多,就那三四件倒来倒去,也不算占了宫里多大便宜。
马车徐徐驶离皇极殿,宋吉这便往御书房去报信儿。大人之前吩咐了,苏姑娘何时走了,何时便去通报于他。
他并不想亲眼目送。
当谢正卿回到皇极殿时,马车早已驶出宫门。平竹这才从小寝殿里拿出一封信笺交给他。
“大人,这是苏姑娘离开前要奴婢交给您的。”
先是错讹了一瞬,接着谢正卿接过那封信笺展开,短短八个字:“请太医验莲儿身上。”
谢正卿立马召来太医和莲儿,太医果真在莲儿身上验出了雷公藤之毒!并且是混入了鱼鳔胶的。
顺藤摸瓜,谢正卿自然也很快便发现了,毒源乃是一件被苏妁扔掉的衣裳。
“呵呵。”谢正卿手里攥着那信干笑两声。
原来她昨晚便已看穿了。她不说,只是不想太快揪出这只黑手,若在她离开前便解了皇极殿隐藏的危机,他或许不会这么痛快放她走了。
***
两匹枣红溜光的马儿拉着一辆紫绸装裹的精致马车,辘辘的驶出宫门。秋日的早晨,马儿一声长嘶便带出一团白气。
苏妁坐在马车里,想着很快便要见到多日不见的爹娘,心中难免有些激动。毕竟这回不是像上次,只看一眼便要匆匆离开,这回她是真的可以回家了。
他嘴边挂着淡淡笑意,眼神却渐渐落寞下来。她想不到,怡嫔这次下手的目标竟然是谢正卿!
雷公藤混入鱼鳔胶再涂于布料内侧,便是洗都难以洗掉。雷公藤的毒性之强,只要残存下一星半点儿沾于女子身体上,对方亲吻时便会立刻中毒。量大当场可毙命,量小也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她讨厌怡嫔而扔了那件衣裳,却不料意外牵连了无辜的小良子。可若是不扔,以谢正卿昨夜对她所做的,那是必死无疑了。
以谢正卿的作风……怡嫔,看来这次龙子也难做她的保命符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苏府门外。
苏妁下车见守门的衙役皆已撤了,她叩门,是云娘来开的门。
“妁儿!”云娘一见苏妁激动万分。一来是本就许久不见自然想念,二来上回若不是苏妁,怕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再见云娘,苏妁却有些不是滋味儿,想到大哥与汪事蝶那些事,不免自责起来。
从小到大,她一直当大哥苏博清是个岂弟君子,可以坐怀不乱,坚守君子三戒。故而才出了那种馊点子让他得以正常赴考。只是她忘了,食色性也,美色当前君子亦好逑!
现在想来,或许不是她高估了大哥,而是高估了男人的定力。
云娘脸上闪过短暂的喜悦后,很快嗒丧起来,“妁儿,去看看你爹。”
苏妁怔了下,云娘这话显然是爹爹有什么不好,苏妁也来不及细问,赶忙往爹娘的卧房里跑去。
未及进门,便听到一阵儿剧烈的咳嗽声,苏妁心忖着爹爹这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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