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声,还是睡了过去。
随后的日子卫珩才深深的体会到,有了儿子之后,自己在婉婉心中地位下降之快。她目光不再停留在自己身上,而是随时都跟着孩子转。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哥儿渐渐脱去了刚生下来时的小猴子样,变得玉雪可爱,虽是还小,但眉眼间俨然是和卫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子,小哥儿扭着小身子,咿咿呀呀的叫唤着,转身投入了娘亲的香软怀抱。
将小家伙哄睡了,秦婉才懒懒的靠在软榻上合眼欲睡,却被卫珩抱了起来:“婉婉……”
如今小哥儿已然快要百日,为了秦婉身子着想,他一直没有碰过她,算上秦婉怀孕,他足足忍了大半年,加上还有个儿子闹腾,让卫珩始终没能得手。秦婉扭了扭身子:“别闹,把宝宝吵醒了可如何是好?”
卫珩只笑:“那婉婉小些声儿,别让宝宝听见了。”他一面说一面解了秦婉的衣裳,将自己送入她体内。
生怕吵醒了孩子,秦婉一直咬着唇不说话,足足闹了一个多时辰,卫珩才舒爽了,给秦婉擦干净身子,将她哄睡了。
直到小哥儿百日那天,卫家设宴,秦桓亲自带了皇后前去,当众为小哥儿赐名卫泽,更是送了两箱南珠相贺。宋夷光摸着卫泽的脸儿,犹似叹惋:“儿媳妇当真飞了。”又缠着柳穆清闹腾,“咱们赶紧生个女儿给泽哥儿做媳妇。”
柳穆清好气又好笑:“一个儿子就能将屋顶给掀了,你还想要女儿?”后面的话他自然不肯再说,让宋夷光受了那样多的罪,他也舍不得让她再受一次苦。
秦婉只抱着笑得满脸口水的卫泽,心中软乎乎的。秦桓不动声色点了点小外甥的脸颊:“皇祖母年岁大了,不便出宫来,你多带些孩子进宫去,让老太太乐一乐。”谁知这小家伙笑嘻嘻的握住舅舅的手指,一口就咬了下去。秦桓愣了愣,旋即大笑道:“这小子好凶,来日怕又是我大熙的一名悍将!”
秦婉生怕咬疼了秦桓,忙将儿子抱起来柔声道:“臭泽儿,咬疼了舅舅,仔细舅舅再不疼你。”
“朕当然还是疼他的。”卫泽哪里听得懂这些,笑得一脸口水,秦桓笑盈盈的点他脑门,“朕当日说过,婉儿生下小外甥后,朕要送婉儿一个大礼。”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复朗声笑道,“传旨下去,复卫家爵位,并立卫泽为世子。”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哗然。当年因为赵王之乱,卫家被先帝夺了国公的爵位,从云端瞬间跌落谷底,因而受了不知多少人的白眼。现在秦桓还爵给卫家,可见对于卫珩的重视和对秦婉的偏爱。在场的大多是人精,在心中划拉了一下,纷纷选择往后要跟卫家好好亲近亲近。
卫家众人忙谢了恩,秦桓笑盈盈的拍了拍卫珩的肩:“朕命人将府邸收拾出来,过几日就带了家人回去住。”他说到这里,笑盈盈的压低了声音,“别委屈了朕的外甥。”
卫家重新封爵,此事在京中自然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倒是有心之人借先帝尸骨未寒秦桓就还爵于卫家为由,称秦桓不孝,违背君父的旨意。更有御史当众弹劾,对此秦桓只笑:“卫珩的怀化大将军乃是父皇亲自册封,父皇自然也是愿意起复卫家的,朕不过是遵循先帝旨意,诸位爱卿又何苦要朕做此不孝之事?”
这件事也就渐渐歇了下来,待众人搬入了卫家曾经的府邸,日子也就渐渐安生起来。秦姝在秋日产下了一个女孩儿,惹得宋夷光和秦婉眼馋不已,双双生了再生一个女儿的念头。然而卫珩和柳穆清皆是不同意,两人只能望洋兴叹,自顾自的想些主意出来完成自己的生女儿大计。
而卫泽才满周岁,又有北方蛮夷犯边,秦桓顺势让卫珩领兵戍边。抱着怀中卫泽,秦婉很是不舍,还是将他的行囊收好:“你在外面多多小心,别低估了北方蛮夷。”说到这里,她抱着卫泽,强笑道:“你回来的时候,不知泽儿还认不认得你。”
卫珩一时无话,捏了捏儿子的小胖手:“在家里不许惹娘生气。”
卫泽也听不太懂,咯咯直笑,看得卫珩心中愈发酸楚:“婉婉,我会尽快回来的。”
在城门送了卫珩和大军出去,秦婉俨然有些化身望夫石的意思了,直到秦桓过来,笑盈盈的望着妹妹:“你要是舍不得,待天气暖了,你就去。”
秦婉转头看他,颇有些不解,秦桓笑盈盈的:“你舍不得,你就去,免得泽儿当真不认识爹爹了。”
而卫珩在边关安定下来之后,就得知了秦桓允了秦婉过来的消息,赶忙命人收拾出来一个院落。待到二月,天气回暖,秦婉也就启程往边关去了。一直到卫珩率人来接秦婉,才见她着实长胖了一些。
卫泽被紫苏抱着,笑得欢天喜地,一个字儿一个字儿说:“爹、爹……”
接了儿子在手,卫珩笑道:“长大了不少。”又笑着去将秦婉举起来转了一圈:“婉婉,我很想你。”
秦婉眼角眉梢都透着幸福,被他举起来这一转,忙不迭抓住他结实的手臂:“别闹。”待落地后,又引了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虽是不说话,但耳根通红,一片羞赧。
卫珩微微一怔,正要发问,紫苏笑道:“恭喜大爷,大奶奶又有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咱明天就放上番外啦~想吃前世玻璃渣的小天使们大力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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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姐姐是太妃,未婚夫疼爱,顾柔嘉觉得自己很幸福。
然而,摄政王沈澈废帝另立,姐姐被软禁,未婚夫翻脸退婚,顾柔嘉沦为京中笑柄,凄凉病死。
重生后,老皇帝还没死,姐姐还是宠冠六宫的贵妃,渣男还不是未婚夫,沈澈……还是个小可怜。
为了保住后半生的幸福,顾柔嘉决定要跟沈澈好好打好关系。
沈澈:你是不是想帮着他们变着法子的整我?
顾柔嘉:胡说!我是真心、真心想对你好的!
沈澈:正好!我也是真心、真心想娶你……唔,做我的皇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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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番外:前世(一)
刚进入冬日的天又湿又冷,白日又是一场大雪下来,街上已然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寒风呼啸之下,不少人将身上的衣裳给裹紧了些,免得冷风灌了进来。
屋中湿冷,不时传来咳嗽声,紫苏飞快的打了帘子进去,将薄薄的斗篷罩在了坐在床上咳嗽的女子身上,后者瘦削非常,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病态的蜡黄。饶是咳嗽得这样厉害,但她衣着单薄,全然不是过冬的衣裳,直到裹上了斗篷之后,脸儿才渐渐有了一分活人有的脸色。
“孟氏整治人的手段是愈发的不入流了。”紫苏着实气不过,咬牙骂了一声,这样冷的天,主子体弱多病,这样冷一冷,直接冻死都很可能。但是紫苏知道,孟氏这歹毒妇人,怎会让主子这样死去,哪怕主子病得只剩半条命了,孟氏也一定会让人来将主子治好,然后变本加厉的折辱。
说穿了,她不会让主子死,她要主子活着,只要主子活着,她就能变本加厉的折磨主子。
杜若紧紧抱着秦婉,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抬眼急切的看着紫苏:“如何?你去打探的事,可有眉目了?”
“打探清楚了,卫将军的确是在陛下跟前说,想要求取咱们主子,还说陛下当时就变了脸色,险些降下雷霆之怒来。”紫苏望了秦婉一眼,全然是心疼,“好在卫将军随机应变,称用军功来换主子,陛下虽是恼怒,但金口玉言,到底还是同意了。”她说到这里,长长的舒了口气,“卫将军总不能比孟氏还能磋磨人的,我都不敢奢求他好好待主子,只要主子不再挨饿受冻,我这心里都知足了。”
她口中的“卫将军”,秦婉也略有耳闻,从阿羽献上赵王玉蟾气死太后之后,他们姐弟就被关在了这里,惶惶不可终日。后来阿羽给皇帝赐死了,媛媛也死在了孟岚的手下,独独留了她一人。饶是如此,她也知道卫珩的名头。这人大抵是三年前出现的,甫一出现,就立下了赫赫军功,两年前又自请戍边,将蛮夷的铁蹄拦在了边关,足足两年,从未吃过败仗,连皇帝都称赞他是大熙的不败战神。这样的男人,不知被京中多少官家小姐所倾慕。
前些日子,还听说皇帝有心将自己最钟爱的四公主许配给卫珩,但被卫珩给拒绝了。
重重的喘了几声,秦婉微微一笑:“只要能离了这里,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当夜,她只睡了两个时辰,临到第二日卯时,就被孟岚的乳母朱婆子从床上脱了下来,因为体弱多病,秦婉没有半点力气,在阴冷的屋中冷得直打颤,抬头看着立在面前的孟岚,秦婉支起身子:“太妃有事?”这个女人还是那样的珠光宝气,这样多年了,她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老,看着那张和母妃相似的容颜,秦婉却几欲作呕。
秦婉知道外面的人是怎样说自己的,说自己飞扬跋扈、欺辱继母甚至气死了父王,而孟岚的名声则是,忍辱负重保护坏事做尽的继女,纯洁得好似一朵白莲花。而这一切,当然和孟岚不无关系。
“我不过来看看婉儿罢了。”孟岚微笑道,“马上都是要出嫁的人了,也看不到几日了。”她一面说,一面用脚踩着秦婉纤细的手指,疼得秦婉变了脸色,“婉儿别以为,真能凭借卫珩做什么?别忘了,他可是能够娶公主的人,而你,一个病痨鬼,只怕是摆设罢了。”
“哪怕是被卫珩当做摆设,也强过日日面对太妃这张令人作呕的脸。”秦婉疼得脸儿都变了色,被朱婆子提了起来,还是咬紧了牙,“不过说来,太妃除了这张脸,除了这张像我母妃的脸之外,还有什么资本?”
孟岚神色顿变,朱婆子见状,扬手一巴掌打在秦婉脸上,巴掌大的小脸上顿时浮出了巴掌印来:“大胆,你敢这样与太妃说话!”她正待再打,被孟岚叫住:“够了,皇帝已然赐婚,她现在是卫珩没过门的妻子,摸不清卫珩的真实意图,咱们不要做得太绝,何苦与卫珩为敌。”朱婆子狠狠的唾了秦婉一口,将她扔在了地上。
秦婉头晕目眩,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是紫苏和杜若将她抬回了床上。
尽管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秦婉知道,不少人现下恨不能将她生吃了。卫珩是何等的人物,即便是娶公主都是足够,谁想他拒绝了四公主,反倒是要自己这个已经二十二岁的老女,还是个名声极差的老女,仅凭这点,就足够让秦婉被无数人恨到极点。
被朱婆子打肿的脸直到出嫁的前夕才彻底消了肿,秦婉一直身子不好,昏昏的换上了嫁衣后,已然气喘吁吁。那嫁衣极为精美,并不像是孟岚会给的,杜若倒是吃吃的笑:“这嫁衣是卫将军让人送来的,主子穿上好生合适。”
才出了雍王府的大门,就听见外面传来男人粗犷的哄笑声来,那些人声音那样大,听得出绝不在少数,秦婉被关在屋中太久,加之体弱多病,被唬得抖了抖,险些栽下来,旋即被人从粗使婆子手上接了去。男人们的笑声顿时更大,秦婉又急又羞,耳边忽的响起一个低沉的笑声:“别怕,他们跟我在边关野惯了,不是笑你。”将她向上托了托,“你好轻,你喜欢吃什么?往后我让人给你做,女孩子丰腴一些才好看。”
从未被父兄以外的男人这样温柔的说过话,秦婉忽的觉得心中安生了起来,心中直叹勿怪此人能够引得那样多少女倾心,如此温柔的武将,自然能将官家小姐的芳心给尽数握在手中。感觉到她的乖巧,卫珩轻笑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入了花轿之中。
盖头遮住脸,秦婉也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只听见锣鼓喧天,知道此次的婚礼,卫珩定然是上了心的,否则仅凭自己被皇伯父厌弃这一点,是绝对不可能会如此的。将军府现下已然围满了人,或是受邀而来的,或是干脆来看热闹的。秦婉坐在轿子里面,还是连声咳嗽着,连出花轿都是卫珩抱出来的。人群中立时窃窃私语起来,虽是听不清,但秦婉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自秦羽献上赵王玉蟾被赐死后,秦桓被废,秦婉的郡主之位也被褫夺,孟岚原形毕露,彼时秦婉已然被孟岚害得体弱多病,只好深居简出,而孟岚此时大肆中伤秦婉名声,更将雍王的死对外宣称是秦婉气死的,让秦婉名声一落千丈,再无人问津。
这样的她,怎配得上卫珩这般人物?
拜过堂后,秦婉都有些站不住了,不少军士哄笑连连,若依着他们的性子,早就说荤话了。但被卫珩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皆是吓得不敢说出口。缓慢的走出几步,卫珩从后面将秦婉打横抱起:“我知道你身子不好,今日就不要逞强。”
他的手臂那样有力,说话虽轻,却含着不容回绝,秦婉看不到他的脸,满脑子想入非非,他声音怎的这样好听……
被一路抱进了喜房,饶是并未走路,但秦婉还是微微喘气,好似随时都要窒息一样。喜帕被挑起,抬眼望去,眼前男子不过二十五六岁,丰神俊朗,望着她的目光那样热切。卫珩也在看她,纵然涂脂抹粉,但掩不住憔悴,小脸瘦得好似只剩了一张皮。
“卫将军。”到底没有被男人这样看过,秦婉低头不再看他,轻轻唤了一声。卫珩“唔”了一声,古铜色的脸庞渐渐透出红晕来:“你、你可以叫我卫珩……”
他忸怩的语气让秦婉一怔,抬头见他满脸酡红,一时也是直了眼:“将军……”他却愈发局促,全然不像个纵横沙场多年的悍将,脸上的颜色和喜服差不离,手脚也颇有几分僵硬:“你要是、要是不愿意,也可以、可以……”
他这样局促,秦婉隐隐觉得他有些可爱。她虽然没有笑,但卫珩也自觉尴尬,粗暴的搓了搓自己的脸:“我可以叫你婉婉么?”他含了几分希冀,看得秦婉不忍拒绝,只轻轻点头。卫珩顿时欢喜,坐在她身边,将她的小手纳入掌中,惊觉她小手冰凉,忙道:“去将地龙烧得再暖些。”
“不必了,一直都是这样的。”秦婉低声阻拦,自孟岚原形毕露后,时常克扣她,冬日连御寒的衣服也不给,这样多年,若非紫苏杜若不离不弃,她怕是早就死了。
“我知道你身子不好,专程问过大夫,女孩子手凉是大病,要好生调养。”他说到这里,顺手将凤冠取了下来,“这东西怪重的,就不要戴了,看你压得小脑袋都抬不起来了。”
他如此亲昵,让秦婉有些不适。有孟岚的事在先,她不敢贸然相信谁,尤其是以卫珩人品相貌,怎会要她一个身败名裂的老女?
看出她的不信任,卫珩也不恼,柔声道:“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去做,多吃些,女孩子丰腴些才好看。”说到这里,见秦婉局促,卫珩笑得低沉:“婉婉,你是我的妻子,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自孟岚露出真面目后,秦婉就将“欺负”视作了常态,现在卫珩这番许诺,让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看着他出门去作陪,紫苏杜若回来纷纷问秦婉如何,她只是笑:“卫将军似乎是个很好的人。”
吃了小半碗汤面,秦婉就吃不下,不多时也就昏昏欲睡。卫珩回来就见她和衣躺在床上,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他展眉一笑,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正要拉了棉被给她盖上,她却忽的惊醒过来,不想床前坐了一个男子,一时花容失色,挣扎坐起的时候,又引得一阵剧烈的咳嗽。卫珩忙给她抚背:“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秦婉咳得眼泪都出来了,闻见他身上的酒味,对于马上的圆房生出惧怕来。她从来没见过卫珩,尽管知道他声名赫赫,但并不表示他不是陌生人。卫珩似乎看出她的意思来,笑盈盈的让紫苏杜若给她更衣,自己只坐在屏风外面吃醒酒茶,秦婉脸色苍白换上了寝衣,得了两女安抚的眼神后,小心翼翼的躺在床上。外面一阵窸窣,卫珩还是一身喜服,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秦婉半张脸儿埋在被子里,只这样望着他,局促的小模样让卫珩愈发喜欢,俯身在她额上吻了吻:“你睡,我在这里陪你。”
“你、你……”秦婉张口欲言,但到底说不出口,一时脸儿滚烫。卫珩只低笑,大掌抚上她的双眼,“睡,我陪着你。”
他低沉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让秦婉顿时心安,乖顺的合眼睡去。直到半夜,她又梦见了孟岚那张可怖的脸,吓得从梦里惊醒。屏风后面立即响动,有人飞快的冲到了床前将她抱在怀里:“婉婉,婉婉……”
秦婉浑身都在发抖,瑟缩在卫珩怀里,她那样单薄,好像随时都要断气似的。卫珩将她抱在怀里,一遍遍的安抚她:“没事了,我在这里,谁也不能伤害你。”
往日即便是梦魇,醒来也只能面对冰冷的房间,现下被卫珩抱在怀中,秦婉渐渐安生下来,呼吸也渐渐平顺了。卫珩抚着她的背扶她躺下,柔声哄道:“别怕,没事了,往后再也没有人欺负你。”
黑夜里,他的容颜看不清楚,但双臂始终抱着她,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她,将脸儿埋在他怀里,秦婉低声道:“卫珩,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你是我的妻子。”卫珩扶她躺下,她那样瘦削,让卫珩心疼不已,给她将被子掖好,卫珩俯身吻她,“因为我喜欢婉婉。”
番外:前世(二)
若说成婚第一日,卫珩就带给自己动容的话,那秦婉只觉得,后来的卫珩,让她觉得老天其实待自己不薄。她并不知道卫珩喜欢自己什么,但他所说的喜欢,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卫珩似乎是知道她有所抗拒,是以从来不碰她,只抱了被子歇在罗汉床上。饶是如此,但每每秦婉梦魇,刚从梦中惊醒之时,他总是会抱着她柔声安抚,一遍遍告诉她“没事了”。每一日饭桌上的菜,都是秦婉最喜欢的,饶是她有时吃不下,但卫珩都会虎了脸,强令她多吃一些,而后牵着她在院子里散步。虽然只有两三日,但秦婉走上几步便会气喘不止的毛病似乎好了一些。
出嫁三日后,便是回门之日,对于雍王府,秦婉并没有半点留恋,但也没有说出来过。倒是杜若义愤填膺,梗着脖子骂孟岚骂了好久,才抹着眼泪说:“将军就不要强令夫人回去了,白惹人生气。”
“还是回去,我与雍王太妃有些事。”卫珩揉了揉秦婉的长发,见她脸色一片青灰,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婉婉别这样,笑一个给我看。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我保证。”
雍王府曾经是秦婉的家,但后来,那就不是了。是她自己太傻,相信了孟岚,这才致使现在的恶果。卫珩笑盈盈的说与孟岚有事,秦婉骤然觉得落到了谷底,看着卫珩的目光满是不信任。尽管卫珩待她很好,但她还是无法全然信任卫珩,当年孟岚何尝不是待她姐弟很好,后来呢?
对于她眼里的不信任,卫珩只做没有看到,喂了秦婉一碗粳米饭,这才让紫苏杜若给她更衣,而后将她抱上了马车。雍王府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孟岚只遣了朱婆子出来迎接。看着秦婉给卫珩抱下马车,撇了撇嘴,还是没敢说什么。将两人引入了堂中,孟岚言辞间满是关切,又笑着说要引卫珩去祭拜一下雍王爷。卫珩神色倒是恭顺,却寸步不离秦婉左右,才从祠堂出来,孟岚自行去更衣,朱婆子便不动声色的靠近秦婉,冷笑道:“大姑娘好生能耐,现下以为嫁了卫将军,就能翻身了不成?”
仗着是孟岚的乳母,朱婆子在府上作威作福惯了,没少折辱秦婉,听她阴冷的语气,秦婉抖了抖,转头看她。后者冷笑:“大姑娘别忘了,你这孱弱的身子,就算是做了卫夫人,也不过是摆设罢了。只怕是卫将军被人逼得紧了,这才同意娶你的,我倒要看看,你这病篓子一样的身子,能挺得了几时。”她一面说,一面望了一眼卫珩,自觉卫珩不曾注意到,伸手便在秦婉小臂上狠狠一拧,旋即笑得十分快慰。
自打失势后,朱婆子隔三差五便要对秦婉用刑。秦婉被狠狠掐了一下,疼得抽气,还是咬牙不曾说话,杜若却忍不住,上前猛推了朱婆子一把:“往日在府上你要欺负主子,现在你还敢欺负主子!总归主子也不必看孟氏的脸色过活了,我今天就跟你这个老刁妇同归于尽罢了!”
眼见两人几乎要打起来,卫珩却拧着眉头道:“住手!”听卫珩喝止,朱婆子霎时更为得意,寻思着卫珩自然也没有为了一个秦婉得罪雍王府的,当即笑道:“卫将军,不是老奴多话,咱们家大姑娘本就是个德行有亏的,将军宽厚不曾计较,但到底是王府的不是。将军今日也看到了,大姑娘身边的婢子这样粗野,若是往后大姑娘冲撞了将军,将军即便是休妻,太妃和小王爷也不会说什么的。”
“是么?”卫珩笑得风轻云淡,伸手将脸色苍白的秦婉抱在怀里,大手顺势捂住她的眼睛:“婉婉乖,我说过,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谁敢欺负你,我就要了他的命!”话音未落,他随身带得长剑已然出鞘,一瞬便将朱婆子的脑袋砍了下来。
这变故那样快,将雍王府的一众下人吓得惊叫连连,立马报到了孟岚那里。看着卫珩将朱婆子的脑袋扔到自己跟前,孟岚吓得站都站不稳了,还是强定心神怒骂道:“卫珩!我敬你是陛下亲封的辅国大将军,你不要狂得没有天了!”
卫珩朗声笑起来,浑身肃杀之意顿时露了出来,在场的大多是内宅妇人,哪里见过如此阵仗,一时纷纷噤若寒蝉。“太妃倒是个能耐人,只是卫某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你雍王府再如何势大,也没有欺负到我卫珩的妻子头上的道理。卫某杀了这刁奴,已然是便宜的,谁知道她仗得是谁势。太妃若是有气,只管去陛下跟前告我去,面对陛下,我还是这话。”
不想卫珩半点不惧,孟岚气得要死,看着朱婆子鲜血淋漓的脑袋,还是打了退堂鼓。谁想卫珩又在堂中坐下,笑盈盈的望向孟岚。他本就是丰神俊朗的男子,这含笑的样子让在场诸人都怔了怔,孟岚咬着牙道:“你到底要如何?”
“卫某不想如何,只是太妃身为内子的继母,容卫某问太妃几句话。”卫珩冷笑起来,那模样颇为渗人,孟岚背后一阵发凉,一时觉得是否卫珩要将自己给砍了,“先王妃出身望族,当年陪奁着实不少,先王妃去世后,嫁妆自然是归内子姐弟三人所有,现下先王妃亲出的孩子独独剩了内子一人,还请太妃将内子的东西还回来,从此之后,卫某也不再登门造访。”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只是,还请太妃明白,卫某不想听到半个不字,更不想听说,太妃交还的嫁妆有遗失任何物件的消息。”
“卫珩,你敢威胁我?”自打做了先头雍王爷的王妃,孟岚何曾给人这样说过?一时又气又恼,恨不能将卫珩给撕了。后者微笑连连:“太妃错了,卫某从来不威胁人,军中的将士都知道,卫某说出的话,从来都是掷地有声,说得出做得到,绝无任何商榷的余地。”他说到这里,起身向孟岚行了一礼,“三日后,卫某命人来取,还请太妃先行准备。”
他转身就走,在场之人无人敢拦,气得孟岚只觉可恨,但自己儿子如今还小,若是贸然得罪了卫珩,保不齐未来什么变数,只能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令人将朱婆子收殓了。
将秦婉抱上了马车,她一直没有说话,卫珩强笑道:“吓到你了?是我不好,我……”他未必不知秦婉在雍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想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儿竟然给那老刁奴那样欺辱,他就止不住杀意,索性遵循了自己的本心,将朱婆子给一剑杀了。他搓了搓自己的脸,旋即拉了秦婉的手,将袖子慢慢捋了上去。方才给朱婆子掐到的地方已然是青紫一片,卫珩不免更是心疼,又生怕秦婉着了凉,嗫嚅说:“待回去了,我让人找些跌打酒给你擦擦。”她还是不说话,卫珩脸色愈发的青灰:“婉婉,你若觉得我错了,你就告诉我,我会改,我真的会改的,你别不理我……”尚未说完,秦婉就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良久不语,直到卫珩感觉到有热泪落在自己脖子上,知道她哭了,忙抱紧了她:“婉婉别哭,没事了,都过去了。”
平白受了多少年的委屈,今日总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虽然不情愿,但孟岚并不敢和卫珩如何,只好将雍王妃留下的嫁妆原封不动的送到了卫家去。卫珩只命人清点之后,就封存好,将钥匙交给了秦婉保管,见她微微怔忡,笑着将她举起来转了一圈:“婉婉难道以为我要昧了它不成?留着给咱们的女儿,好不好?”
他说得那样自然,让秦婉不安的扭了扭身子,胀红了脸。卫珩至今没有碰过她,又哪里能有女儿?
似是看出她心里所想,卫珩朗声大笑,又给她盛了一碗养身子的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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