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嘉帝躺在龙床上,双目紧闭,浑身浮肿,青白的脸没有一丝生气。
朱嗣炯怔怔地看着他,面上浮现不可名状的悲伤。
殿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毡帘一掀,朱嗣炎率先踉踉跄跄撞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德嘉帝,当即跪倒,放声大哭,“父皇——,你怎的抛下儿臣走了!”
“皇上!”阮贵妃紧随其后,捏着帕子伏在德嘉帝身上,又拍又打,眨眼间哭得如同泪人一般。
后面跟着高敬等几位臣工,内侍传皇上口谕,命他们即刻进宫商议立储事宜。
听闻皇上已醒,便是高敬也略略放了心,他想要权倾朝野不假,却不愿朝局再起波澜,毕竟,这个国家目前的状况,无法再次承受战火的肆虐。
国都没了,他这个首辅还有什么权力?
却没料到这副场面!
高敬到底老成持重,不似旁人那般大惊失色,他回身示意下,跟着的御医立刻上前,给皇帝把了把脉,戚戚然跪下哭道,“皇上宾天。”
“陛下——!”高敬颤巍巍地跪下,满是皱纹的脸老泪纵横。
殿内众人呼啦啦全部跪倒,撕心裂肺的号啕声中,唯有朱嗣炯昂然站立,一声不吭,显得格格不入。
朱嗣炎抹了一把眼泪,声色俱厉道,“三弟,你怎能下此毒手?”
“二哥什么意思?”
“屋里没别人,分明是你……”阮贵妃本想说是你杀了皇上,但对上朱嗣炯阴冷的目光,竟不自觉打个哆嗦,生生将后半句吓了回去。
朱嗣炯扫视一圈,冷冷说,“你们也都这么认为?”
他声音不高,语气中却带着巨大的压力,压得众人透不过气,便是高敬这样的重臣,也被震得心头一颤,缓了缓方说,“不能贸然定论,老臣以为应查一查。”
朱嗣炎神情一僵,朱嗣炯却说,“用不着查,犯案的就在这里。”
他一指朱嗣炎,“他!”
朱嗣炎如何肯认,厉声说,“我们进来时就你一人,不是你杀的又是谁?这么多朝臣在,你想诬陷我也诬陷不了!”
朱嗣炯默然盯了他会儿,反问道,“你怎知父皇去了?”
朱嗣炎一愣,又听他追问,“你一进门就喊父皇去了,彼时御医都没确定,你怎看一眼就知道父皇去了?”
朱嗣炎未想到这一层,不知如何作答,呆滞地嚅动了一下嘴唇,木木答道,“看刚才的情形,父皇俨然没了气息。”
“你的医术莫非比御医还厉害?除非……”朱嗣炯已是铁青了脸,“你早知道父皇已死,是你杀了他,再假传圣谕唤我来,栽赃于我!”
“胡说,血口喷人!”朱嗣炎一跃而起,急急对高敬说道,“高首辅,一定要彻查,此事还需你做主!”
高敬口口声声唤着皇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朱嗣炎边迭声催着他,边看殿角的镀金自鸣钟时刻。
“你在等罗致焕?”朱嗣炯的笑容有几分狰狞,“他来不了啦!宣府卫所的六千兵力正在路上等着他自投罗网。”
闻听此言,朱嗣炎但觉“嗡”地一声,耳鸣了好一阵,他两腿发软,几乎跌坐在地上。
阮贵妃扶住他,耳语道,“不能被他三言两语击垮,罗致焕的京畿大营兵力也很了得,更何况罗家还有私兵!咱们宫中也有布置。”
心中稍定,朱嗣炎擦去额头冷汗,朗声说,“三弟你擅自动兵,只这一条,就足以说明你图谋不轨。”
“我不想与你打嘴仗。”朱嗣炯缓缓说道,慢悠悠地走上前,“我已经厌烦和别人说理了,二哥,我本想留你一条生路的。”
他忽觉心中一阵绞痛,面孔都有些扭曲,“你不该对父皇下毒手,他那么疼你……”
“分明是你杀的……”
朱嗣炯突然飞起一脚,踢向朱嗣炎。
他坚持习武多年,筋骨强健,这一下更是用尽浑身力气,又准又狠,而朱嗣炎喜好文墨,不通武艺,又是猝不及防,这一脚正中其心口!
朱嗣炎“哇”地惨叫一声,噔噔后退几步,喷出口鲜血,仰面直挺挺倒在地上。
“炎儿——!”阮贵妃扑到儿子身上,连声喝道,“还不快将朱嗣炯拿下!”
不待旁人动作,朱嗣炯飞快将阮贵妃踹开,死死踩着朱嗣炎的脖子,“谁敢拿我?”
擒贼先擒王,比的就是快!
朱嗣炎武力本就不如他,且失了先机,只能徒劳抓着他的脚,嘴长得老大,却仅发出嗬嗬的声音。
朱嗣炯从腰间抽出软剑,刺进他胸腹三分,恶狠狠笑道,“你们布置的人手呢?”
他一身杀气,面如恶煞,殿内几个内侍相互看看,无人动弹,门口几个侍卫犹犹豫豫,却没有人敢上前。
阮贵妃向殿外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但无人应声!
人去哪里了?森森寒气从脚底而生,她冷汗淋漓,惊觉大事不妙。
列位臣工一片愕然,谁也没想到朱嗣炯会突然发难,一个个如木雕泥塑般僵在原地。
一时间,偌大的寝宫如古墓一般死寂,只听到自鸣钟“咔嚓咔嚓”的声音。
“当!当!”自鸣钟蓦地响了两声,惊得众人身子一颤。
已是丑时四刻,忽连声炮响,殿外的喊杀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朱嗣炯将脚收了回来,地上的朱嗣炎已半死不活。
小半个时辰后,陈平大踏步进来,浑身血迹斑斑,行了个军礼,“禀郡王,乱贼已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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