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徽讶然失笑,“你可真行啊,见到与阁老走得更近的人了,就把我晾到一边儿去?”
“话不能这么说。”朱玉笑道,“不是你的缘故,我怎么可能与姐夫坐在一起说话?”
蒋徽拿他没法子,笑而不语。
董飞卿则顺势道:“举手之劳。下回打个招呼就成。”
“多谢姐夫。”朱玉由衷地笑起来,“那么,曾家那边,我让眼线更加留心,但凡有可疑之事,便命人来传话。”说着站起身来,再一次郑重行礼,“你可千万不要推脱,毕竟,我除了这件事,眼下也不知如何酬谢你和姐姐。”
“好啊。”蒋徽赶在董飞卿前头接话,“一事不烦二主,这件事就请你继续费心。”
董飞卿凝了她一眼。
她扬了扬眉。舍近求远,不是她的习惯。
董飞卿无法,只得顺着她的话说,与朱玉客套几句。
朱玉离开之后,蒋徽把两把扇子取出来,细细地检查。
“先替叔父过过眼?”董飞卿问道。
“不是。”蒋徽道,“只是在检查有没有做手脚。”
董飞卿笑了,“一直如此么?”
蒋徽点头,“嗯。”
“不相信他?”
“事关叔父,我能全然信任的人,屈指可数。”
这份缜密、戒备,她对自己都做不到,对长辈却已成为习惯。董飞卿从她身后拥住她,轻轻的,很温柔。
检查完扇子、礼盒,蒋徽照原样放好,随即手向后扬起,抚着他的鬓角,“你也是这样,对不对?”
他“嗯”了一声。
听到郭妈妈走进厅堂的脚步声,董飞卿放开她,转身落座。
郭妈妈是有事来禀:“您做香露必不可少的那两套器皿,叶先生派人送来了。”
蒋徽道:“记得找两个做事细致的人,明日到后罩房垒两个灶台。”
郭妈妈笑道:“有现成的——叶先生那边有相宜的人,跟着送东西的人一道来了。”
蒋徽欣然笑道:“太好了。”
“你倒是什么都不耽误。”董飞卿笑着起身,向外走去,“我出去一趟。”又叮嘱蒋徽,“我回家之前,你出门的话,让友安随行。”
“知道了。”
董飞卿出门的时候,出于好奇,细看了看叶先生送来的那两套器皿。他以前见过官宦之家如何做香露,记得要用到与烧酒的锡甑、木桶相仿的器皿,但要小一些。
眼前这两套,样式要精巧、繁复许多。他大略琢磨片刻,不难想见想到,蒸出的香露,要比寻常香露的味道更纯、更浓。
倒是不知道,师徒两个是谁改进了这种器皿。
他估摸着,是古灵精怪的小妻子。
那边的蒋徽,到后罩房看了看,选择了最东侧一间安置器皿、建炉灶。
随后,她转到依次相邻的三间房,都没有设大炕,可用的空间就更多了。
她盘算出所需的桌案、箱柜,转去书房,认真估摸出大致的数额,记下来。
对香露铺子投入的银钱,一年之内,算上一年租金,她至多投入三千两,自然要方方面面算着账行事。万一没有做生意的运道呢?总不能把银钱全搭在这上头。
以前真不是这样细致的性子,现在改了。想想也是有趣:董飞卿倒是没白折腾,让她多了一个好习惯。
念及银钱的事儿,蒋徽便想到了修衡哥给的那一万两,唤小丫鬟把刘全请到面前,问道:“你知道绝对可靠的银号么?”
“知道。”刘全道,“邱老板一位长辈名下就有个老字号的银号——倒也不是只看邱老板的情面,要是不好,也成不了在各地都有分号的老字号。您说是不是?”
蒋徽一笑,继而取出银票,“你帮我存进去。”
刘全看到数额,不由惊讶。也不是没城府的人,但在董飞卿和蒋徽这样的主人家面前,他用不着掩饰情绪。“这么一大笔银子……是您的体己银子?”据他所知,家底没这么多。
蒋徽面不改色地道:“我变卖字画得来的银钱。往后再有这种进项,还要让你帮我存到银号。”修衡哥绝不会跟董飞卿提及这件事——他一向是把兄弟、妹妹分开来对待的,那么,她便应该守口如瓶。
刘全觉得自己要冒汗了,“变卖字画?公子知道么?”
“知道。”蒋徽笑说,“而且,我的体己银子的来路,只要不偷不抢,你们就不用管了?”
“不敢,绝没有那意思。”刘全态度恭敬地领命而去。
夜已深沉,曾宅陷入静寂。
两道身影蝶燕般潜入府邸,径自来到陈嫣的书房。
身量纤弱的那个,鬼魅般出现在值夜的婆子身后,无声无息,手势优雅地取出一条帕子,动作轻微地晃动。
不消片刻,值夜的婆子便陷入昏迷。
身形高大的那个,观望着这一幕,莞尔而笑。
蒋徽收起帕子,对他一笑,点一点头,两人先后进到书房。
书房内外、附近的下人,都中了迷药,要到明早才能清醒。是以,二人燃起一盏放在角落的羊角宫灯照明。
蒋徽对董飞卿打手势,示意他查看陈嫣的书桌、书架,她寻找室内有无通往密室的机关。
董飞卿却不赞同,打手势表示反对——他对陈嫣的一事一物都没兴趣,要是检查,实在是难受。
蒋徽气鼓鼓地瞪着他,再打手势,已显得强势。
他气结,可到底是没法子,只能认命,微声嘀咕道:“瞧把你厉害的。”
蒋徽不理他,专心打量室内,不消多时,便找到了机关,按下之后,并拢在一起的两个偌大的书柜徐徐向两边分开。
董飞卿面上一喜,迅速将手边东西放回原位,离开书案。
蒋徽又瞪着他。
“又怎么了?”他的好脾气是有限的,“谁会傻到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房,把不相关的东西放到密室?”
“书房里存放着的有用的东西多了去了,只看你用不用心。”蒋徽和他一样,语声轻微,但语气恶劣,“不然你想怎样?你去密室看她珍藏的物件儿,我留在书房给你放风?凭什么?嗯?”
“……”董飞卿摸了摸鼻子。他怎么觉得,这小崽子在这时候又开始吃醋了呢?
“你想都别想。”蒋徽走向密室通道,“今晚不老老实实的,我就把陈嫣像唐徛似的拆了。”
真的是又脑筋打结吃醋了。董飞卿疾步走过去,揽她入怀,“你把她怎么着,关我什么事儿?”这小东西也是邪了,总在办正经事的时候没正形——偏离本意太多,好奇的、计较的,与眼前事无关。
“……也是。都没再醮的打算,确实不关你的事儿。”
这话让他听着真别扭。他商量她:“咱能像白天似的那么乖么?”
“你听我的,我就听你的。”
“……”董飞卿觉得自己就快被她带沟里去了,“别说天书,听不懂。”
蒋徽轻描淡写地道:“安排什么事儿听我的,小节上你做主。”
“……”人真是不能缺理,尤其不能在这样一个小媳妇儿面前缺理。他没好气地勾过她,狠狠地吻。
蒋徽愕然。有在做贼的时候打情骂俏的人么?胆儿肥的路数多了去了,就是没听说过这一种。
可是……
她竟没法子拒绝。
那么霸道、坚决又缠绵、热情的亲吻,在这相对于来讲完全安全的情形下,她真的也不需要拒绝。
过了些时候,他终究是松开她,在她耳边说:“这样的小事儿,自然该由我做主。大事是你去密室,我给你放风。去。”
蒋徽撑不住,无声地笑了,继而踮起脚尖,咬了咬他耳垂,“谢啦。”
“但是——”他说,“好歹给点儿好处?过了这几日,我就又要挨饿了。”
蒋徽用力地捏了捏他下巴,继而却道:“回家之后,犒劳犒劳你。”
董飞卿立时神清气爽,又正色叮嘱:“千万当心。”
“我晓得。”蒋徽转身,步入通往密室的灯光昏暗的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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