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瑞宁病起来就是件大事情,若放在仙阳城,不光叶家上下忙起来,城里的大夫也得跟着忙活。
可如今他落到灵河村这样的小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寻常山民生病大多随意煎服常用的药草喝点姜汤即可,叶瑞宁体质虚弱,用土办法对付可不好解决,万一闹出个麻烦,叶家断然不会轻易放过村长了。
村长收下叶家一笔不小的钱财,继而听闻叶小公子的脾气心性非常人所能受得了,山民们虽无身份地位,说没脾气也有,若派他们去,只怕没镇住叶瑞宁的脾气不说,还将事情办砸。
赵肃是他们村里的活阎王,人见人躲鬼见鬼怕,从前村里闹出过多少起霸王事件,全给赵肃一个人摆平,只要村里能维持安宁,村长对赵肃那些以暴制暴的手段并不反对。
而方才看叶瑞宁乖乖趴在赵肃身上那副切怕的神色,想来对他心存惧意,赵肃面孔虽然凶恶,爱教训人,但也秉持着一定的原则,村长把照顾叶瑞宁的重担交给他在合适不过了。
赵肃拎着村长给的一袋钱回家时,喝过药睡下的叶瑞宁还不知道此事呢。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一早,因他生病,两个家丁在他面前变得战战兢兢,叶小公子最厌恶下人对他露出这副态度,他可以朝人发火,发火是一回事,看着别人畏惧又是另一回事,烦得不行。
很快,让他心烦的家丁要强制退离他的视线了,一早大夫过来为他诊病的时候,看出家丁似有不对劲的地方,检查出发现两人有天花初显的症状,天花感染性极强,发病的病患断然要隔绝开不能接触人。
所幸给大夫叶瑞宁检查时没在他身上发现有此病症的迹象,症状发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两名家丁被人安排离开,叶瑞宁迷迷糊糊地躺床里给大夫诊脉象,知道家丁走后,抱起枕头茫然地看向大夫,问道:“他们走了谁来照顾我?”
大夫亦是一头雾水:“这……老夫也不知。”
叶瑞宁不知道,大夫也不知道,整座院里就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大夫离去后,叶瑞宁杵在门外发愣,忽然悲从中来,十分想念哥哥和爹,回家的念头愈发强烈,想着,便光起脚丫埋头向外走,他不清楚能否走回去,但在此刻,不愿独自留在山里就对了。
走到门外,眼前忽地一暗,叶瑞宁脑门磕到一块厚硬的东西,整个人被向后弹到,没人捞他,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眼眶还是红的,抬头就看到隔壁那凶神恶煞,恶煞神色悠闲地站在他眼前,很是欠揍。
“你、你为何进我家里!”
“呵,一日不见怎么还病成个小结巴,我不叫你你,叫我赵肃。”
叶瑞宁用手推开森:“滚出去!”
赵肃撑着腰微微弯下,目光胁迫地盯着叶瑞宁的脸:“我瞧你这嘴挺红的,为何张口闭口就是滚。”
说罢,拎鸡崽一般把叶瑞宁提起来往房里带,用俗点的话形容,赵肃人生得牛高马大,叶瑞宁堪堪到他肩膀,瘦骨伶仃的轻松就能提起来,毫无任何威胁力,也就嘴巴厉害点,可叶瑞宁小嘴的那点火力,对赵肃而言无非是挠痒痒,不够听的。
叶瑞宁被提在空中踢动起双脚:“你这莽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赵肃嗤笑道:“病成这幅鬼样子还有力气闹腾。”
赵肃把叶瑞宁放回床里,人才沾到床板,叶瑞宁反手抓起枕头往赵肃身上招呼,他还虚着,打人的力气就像是打棉花,赵肃任他打,不过三五下,叶瑞宁便气喘吁吁地靠在床里,一口气险些接不上又晕过去。
赵肃冷笑一声:“有本事继续打,再来两下正好让我把刚离开的大夫给你请回来,多扎几针多开几副药。”
不听话的人总归要吃教训才肯安分,像叶瑞宁这般的,吃了教训还不算,得吃足苦头才能歇下来,待他虚得无力动弹,赵肃才去把大夫重新请回。
又经一番折腾,大夫劝慰叶瑞宁:“小公子啊,切勿再伤心伤神,若这般长久下去,身体调养不当,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叶瑞宁双目发红地死瞪靠边上的男人:“让这人滚出去。”
时节虽雨水丰富,却也闷热,叶瑞宁如此一阵闹腾,浑身汗津津,贴的床板都是热的,家丁在时还会殷勤的伺候他,如今无人伴在身旁,他可怜归可怜,赵肃可不会同情他,眼神里差点没挑明是他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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