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裴见文成周态度冷淡,也知文相不会欢迎他一同回城,便行礼向其告辞:“文相公文小娘子走好。恕小侄另有些琐事要处理,无法相送。”
文成周不置可否地淡淡嗯了一声,带着文玹回到马车上。
成然迎过来时,一眼见到孟裴带出去的侍卫少了两人,不由眉梢微动,心知他们避雨过程中出了事,便下马远远站着。
四名侍卫其中之一催马过来,下马先行一礼,接着向成然低声禀报事发经过,又道公子留下一名侍卫在破屋中看守那被废之人,并没有将其一同带过来。
成然明白孟裴把那名侍卫留下,是不想让偷窥之事弄得人尽皆知。他吩咐其余侍卫原地待命,直到文成周与文玹回到马车上,他才走近孟裴,低声询问:“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孟裴目送文家的马车掉过头,驶远了,才对成然道:“刺字发配,或是发卖为奴,终生不得再入京畿、河北、河东、京西、京东这几路范围。”
成然领命上马,自去办事。
孟裴望着已经远去的文家马车,想到在那破屋里,文玹临走时看他的眼神,不觉低低叹了口气。
单向彦虽然偶尔冒失,却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憨傻少年,见文成周那脸色,再见孟裴与文小娘子回来时那情形,便等在十数丈外没有过去。待见孟裴吩咐完成然,没什么大事了,他才笑嘻嘻地走过去,却听见孟裴原地叹了口气。
单向彦以为他是因不受文相待见才叹气的,便笑着大力一拍他后背:“叹什么叹?愁什么愁?不如小弟做东,陪你去白矾楼大醉一场如何?”
孟裴被他这一拍,差点没能站稳。他回过神来,回头瞧着单向彦脸上灿烂的笑容,不觉嘴角弯起:“每次去酒楼都点橙汤、乌梅汤喝的单家大郎,也好意思说陪我大醉?”
单向彦嘿嘿直笑。孟裴浅笑着摇头:“酒就别喝了。”
单向彦又道:“那就叫上怀轩,去州西瓦子,他这会儿应该没什么事了。”
·
文家回城的一路上,只有毫无心事的文瑜最是轻松愉快,单向彦临走前送给他的各式蜜煎,装了满满一大袋子,他打开袋子,问道:“父亲、大姊、二姊,你们吃不吃?”
文成周与文玹都说不吃,只文珏与他一起吃。文瑜往嘴里放一颗蜜煎,咬了几下,向车外问道:“于伯,我的风筝还在不在?没掉?”
单向彦输给文玹的那只金雕风筝实在太宽太大,若是放进马车的话,怕是文家这一行人都坐不下了,所以单向彦便让人替他把风筝用油纸包好,再用细绳系住,绑在马车顶上。
文瑜看不见风筝,总是难以放心,隔不了多久便要问一声他的风筝还在不在,油纸包得牢不牢,有没有被雨打湿。
他问一次,于伯便伸长脖子回头看一眼车顶,答他一次:“在呢,包得好好的,三郎就放心,掉不了。”
文瑜听了,便愉快地又往嘴里放一颗雕花蜜煎。
文珏虽也吃着蜜煎,但好歹比文瑜年长,也敏感多了,她只觉车内气氛有些压抑,父亲与大姊一路上话都极少。
她便找话问文玹:“大姊以前是否骑过马?”
文玹浅笑道:“我今天之前没骑过。”
文珏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我不信,我今日第一次上马,吓得浑身冒汗,让那位成侍卫牵着走了几圈,已经腰酸背痛了,更不用说自己骑了。你却能骑那么远,一定不是头一次!”
文玹也不多解释自己是初次骑马了,听她把成然叫做成侍卫,不由笑道:“成大人可是飞骑尉成安大夫,是有品阶的,不是一般侍卫,你下次若是瞧见他可得客气点。”
文珏点点头:“我知道啦。”又问她道,“大姊,你若是头一次,怎么那么快就学会了呢?”
文玹想想,除了自己本身有功夫底子,胆子也够大之外,孟裴教得耐心,指导得颇为细致,亦有极大关系,若是单靠她自己体会琢磨,怕是也没有这么快能学会,即使学会,也不会这么驾驭自如。
但显然现在提及孟裴,并非明智之举,她便对文珏道:“你若是还想学,就别嫌弃家里拉车的马老或是丑。我每日应能陪你练上半个时辰。假以时日,你也能学会骑马的。”
文珏兴奋起来:“真的?”只是学骑马的话,她倒也不在乎马的美丑,况且今日真骑过高头大马之后才发现,初学骑马,还是骑自家那又矮又温顺的老马,要来的更容易些。
文成周忽然看向文珏,问道:“家里的马又老又丑么?”
文珏不好意思地嘟哝道:“我哪有嫌弃过家里的马,但咱家的马真的是挺老的不是吗?也不好看啊。”
于伯在车外道:“老马识途,拉车的马还是有经验的好。至于丑不丑,我老头子是看不出来的,只要它肯干活肯拉车,那就是有用的,谁还管马好不好看啊?”
文成周赞道:“于伯说得好啊。”
文珏心里却不以为然,有用归有用,丑的到底还是丑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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