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张玄向他点点头,低声问道:“三十八叔犯什么规矩了?”
柳四面沉似水,眸若寒冰:“他昨夜一个人下山,摸进镇上一户人家,杀了那家十四口人,从上到下,不管老人还是幼子全没放过。”
张玄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灭门?!”
大风寨虽然日常靠打劫为生,却自有一套森严的规矩,有六不许。一不允许私自下山行事,二不许奸.淫.妇女,三不许抢郎中大夫,四不许抢僧尼道,五不许抢老弱孤寡,六不许危害邻近乡里。平日只劫富人,若是遇到有贤名的官绅,钱财抢一半还留一半,且无必要绝不杀伤人命,违令者必斩。
张大风规矩定下后,曾杀过违犯者立威,因此虽在此建寨已有十几年,虽有深山林密的缘故,亦因其并不骚扰附近乡民,倒也与附近乡镇官方相安无事至今。
张玄难以置信地望向绑在枣木桩上的人,这么重大的事情,柳四叔不会胡言,可观三十八叔往日言行,绝不像是如此凶残之人,又为何会做出如此惨无人道之举?
本来垂着头像是死人般麻木的邱三十八,听见柳四的话,猛然抬头,愤怒地叫道:“他杀了我全家,我就不能报仇了?”他嗓子干裂沙哑,想来是自清晨以来就没喝过水。
柳四摇头皱眉:“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何连他全家上下老弱妇孺都杀了?还当着他面……”他瞄了眼张玄,住口不说。
邱三十八梗着脖子,双眼赤红如血,嘶声吼道:“那狗贼,我本与他无冤无仇,他杀我老母时有手软过吗?他杀我阿宝,奸.淫我浑家时又……”
三十好几的汉子说着竟呜呜地恸哭起来,黧黑的脸上涕泪横流:“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他竟然就在这镇上,我才知道,这六年来我竟然就和仇人离得这么近!!我本来好好地,如今却在这山上当贼,这狗贼倒在镇上人模狗样,日子过得那么快活!凭什么?!我就是要他尝遍我当日尝过的全部苦楚!要他像我一样心中满是怨恨!要他后悔生在这世上!又被我找到!我绑住他,让他亲眼瞧着……”
柳四无声地叹了口气,朝张玄摆摆头,示意她走。
张玄不放心地问:“如今要如何处置三十八叔?”
柳四道:“大当家不知为了何事急匆匆下山去了,说等他回来再决定如何处置。”
张玄微一皱眉,她爹怎么下山去了,他不是说找人来替她解决这姨妈巾的事么,难道指的是下山去找人?
她转身往厨房而去,身后邱三十八仍在不住号哭痛骂,她听着他声嘶力竭、满怀怨毒地咒骂,心头揪得难受,又沉甸甸地犹如压着巨石。
他复仇的手段也太令人发指,还牵涉到了无辜之人。那仇人的家人毕竟没有参与当年事,甚至都未必知道真相,却要为了那仇人做下的残忍罪行而赎罪。
他不仅犯了寨子里的规矩,其中好几条都是死罪,也不知爹爹会不会看在他是报仇的份上从宽处置。
然而他当初遭遇也确是残酷不公……
若不是她向崔六叔告状,三十八叔偷偷溜进来,只要换下带血的衣裳,也许就不会被发现昨夜做下的事了?
此时此刻她真希望自己从未发现过那棵女贞树,今天早晨也就不会为了赢过小酒而抄捷径,从而也就不会撞见身上带血的三十八叔。
她心里想着事,甚至连腹饥都察觉不到,都走到厨房门口了,却讶然自己为何要来,愣愣地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是来觅食的,只是经历了方才那一事,她已全无胃口,随手拿了两个冷透的胡饼,准备带回屋里,等稍后饿了再吃。
她拿着胡饼一转身,就见小酒站在厨房门外,一脸好奇地望着她:“你睡醒啦?大当家说你睡会儿就没事了?真的?”
她点点头:“没事了。”
小酒嘴角上扬,单纯明朗的少年脸上浮现由衷的欣慰笑容:“太好啦,今日你不用跟着秀才背?一会儿我们去碧潭钓鱼?”
张玄腰还酸着,哪有心情去钓鱼,何况她自制的简易姨妈巾绑的有点松垮,她每走一步,布带都蹭着她的大腿来回晃悠,别说是防侧漏了,这不济事的破玩意儿简直随时会从她裤子里掉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迷你小剧场:
张玄:人家生病都是去抓几副药,你倒好,直接抓郎中。
小酒:咱们干的不就是打劫的营生?抢几个人算什么?
张玄(睨):说得跟真的似的,你亲自下山打劫过么?
小酒(窘):我这不是还没出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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