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汪大夏的斡旋之下,陆炳总算在三里屯安眠,不用被挖出来戳个稀巴烂了。
陆绎陆彩兄弟去了铁岭戍边,和当年丁巫的遭遇一模一样,陆绎的老丈人是前吏部尚书吴鹏,吴鹏和陆炳关系最铁,吴鹏的幼子还娶了陆炳最小的女儿陆五小姐,两家亲上加亲。
吴鹏一路派人跟随女婿和陆彩,多有照顾,一直到了铁岭,就住在丁巫和魏采薇以前的故居里,闲置十年的房子重新升起了炊烟,又开始新的轮回。
严绍庭去泉州充军,陆二小姐与他夫妻情深,不忍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就带着孩子们和两个外甥也跟着去了泉州定居。严绍庭从此弃文从武,人到中年,居然从零开始学起了拳脚武功,从不叫苦,居然有所成,还杀倭寇立了功劳,洗脱了流放者的籍贯,成为平民,又升为武官。
严世蕃能生出这么个品行优良、性格坚强的儿子,真是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
李氏和孙子孙女们安然无恙,继续守着祭屋过活。陆缨要把母亲和侄儿侄女们接到郊外别院里住着,李氏拒绝了,说道:
“你父亲把身后事都早早的安排好了,我们陆家虽败落,现在还有祭屋祭田免于抄没,过日子是没问题的,不用依靠你们这些出嫁的女儿。何况孩子们还小,从小经历一些波折也好,我看四女婿丁巫就是这样过来的,他十岁就流放到铁岭,这些年的苦头都没有白吃,不是我偏心,这五个女婿,我最喜欢他。”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氏生了五个女儿,却最欣赏最晚来的四女婿丁巫。
陆缨拗不过母亲,时常来三里屯看亲人。
陆家一案,终于在年底下雪的时候尘埃落定。
高拱没有想到孟冲这次会不听他的话,居然为陆家开脱,高拱独断专行惯了,对孟冲大发雷霆,“……你坏了我的好事!”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孟冲是正儿八经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孟冲擦去高拱喷到他脸上的口水,冷冷道:“高阁老在这个位置坐的久了,似乎忘记了是谁把高阁老从老家请到这里来,我是高阁老的恩人,不是你的傀儡,凭什么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掌权太久的人都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高拱说道:“你似乎也忘记是谁大力举荐,把你从厨房弄到司礼监,扪心自问,你觉得自己配吗?你没去过内书堂读书,稍微识得几个字,我顶着多么大的压力坚决要你坐在这位置上,你不知感恩,还反过来讽刺我,想要过河拆桥,没那么容易。”
高拱威胁孟冲,“你以后要听话,我所有的票拟都不准驳斥,否则……我怎么把你捧上去,就能把你怎么拉下来。”
言罢,高拱拂袖而去,孟冲气得脸都白了,他能怎么办?他除了做饭,就是献红丸,二十四衙门里内书堂出身的太监、甚至普通宫人都瞧不起他,他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除了依附于天子之师高拱,他没得其他办法坐稳这个位置。
孟冲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汪大夏信守承诺,把假驾帖给了他。孟冲当即就把这个要命的东西投入了火盆烧了。
交易完成,汪大夏却不肯走,“老先生,这次合作愉快,我们出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孟冲刚刚被高拱威胁,没心情应酬,端茶送客,说道:“我还有事,贵客请便。”
汪大夏脸皮厚,对逐客令熟视无睹,赖在那里,“老先生好像心情不好,我带老先生去找找乐子?”
吃一堑,长一智,孟冲警惕的说道:“然后又被你抓住把柄要挟?我不会走老路的,汪镇抚使请回。”
汪大夏生拉硬拽,“一起出去玩嘛,最近有个新戏,叫做《鸣凤记》,讲的是夏言、杨继盛斗大奸臣严嵩的事,用的都是真人姓名,听起来可带劲了,戏园子人满为患,许多人席地而坐,我弄了一个包厢,咱们一饱耳福去。”
《鸣凤记》是两榜进士出身的王世贞所写,论理,《鸣凤记》这种政治斗争戏剧会被朝廷禁止。但是这部戏里,嘉靖帝是个不辨忠奸的昏君,隆庆帝就是喜欢看到亲爹被骂,所以没有下令禁止,反而当成反腐倡廉的戏剧推行下去,一时成为了风靡大明的新戏。
汪大夏会玩,孟冲被拖到戏园子包厢后,各种溜须拍马,孟冲忘记了在高拱那里受到了憋屈,心情愉悦。
汪大夏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妻子魏采薇如何在李贵妃面前得脸,暗示可以走李贵妃的门路,撩拨得孟冲心痒痒,心想高拱你不要太得意,除了你,我还可以把李贵妃当靠山。
两人“你有情来我有意”,互相利用,由此开始来往,成了“好”朋友。
承乾宫,李九宝的身体终于恢复如初,隆庆帝迫不及待的要彤史女官安排她侍寝。
魏采薇把给李九宝配置的绝孕之药藏在乌鸡白凤丸标记的蜡丸里带进宫,化开端给李九宝,“贵妃娘娘考虑清楚,这碗药一旦喝下,就像西游记里女儿国里的落胎泉,喝下就不能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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