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天气颇有些难以捉摸,夏天异常拖沓,冬天却来得猛烈非常。长歌记得,自己的房间里前一一日明明还放着冰,第二日就抬了炭盆进来。
眨眼之间的骤变带来的便是绵长刺骨的寒冬。
想来皇命定然是刻薄的,被幽禁的亲王与王妃,朝不保夕,何苦浪费上好的金丝炭?但长歌房中的炭火却烧得旺,外面把守的那些禁军必定不知,秦.王府幽冷的院子深处,那一道道萧瑟的门后会是如春日般惬意的温暖。
狐裘、绒毯、金丝炭,这些都是自秦.王府的密道送进来的。
雨后初霁,长歌斜靠在美人榻上,抬手推窗,一道夹杂着湿气的冷风吹进。屋子里暖融融的,这丝凉意拂在脸上,非但不冷,反有些令人神清气爽的清凉。
时陌坐在案后,凝神写着什么,他手边已写就数封书信,每一封皆以朱红火漆密封。最后一封写罢,他刚将软毫搁于笔架,长歌便见外头回廊处,白术步履矫捷而来,身后跟着八名侍女。这些侍女看起来并无突出之处,个个行止却训练有素,走路落地无声,转眼已至门外。
长歌嫣然一笑,回眸打趣:“送炭的来了。”
时陌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白术带着人应声而进。
侍女们目不斜视,迅速将房间中四个炭盆换掉,无声行礼后,又有条不紊鱼贯而出。
白术上前,自时陌手中接过几封书信。时陌最后低声交代了白术一句什么,连长歌也没听见。
白术面上瞧不出什么动静,颔首行礼,又转身远远向长歌行了礼,这才告退离去。
时陌起身,往长歌走来,随意坐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柔声问:“它今日可有闹你?”
长歌一笑,握住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是个贪睡的,这个时辰想来是还没醒,你瞧,安安静静的。”她抬眸,双眸慧黠,含笑问,“你要和它说话吗?我帮你叫醒它。”
时陌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轻斥:“有你这样做娘的?”
“哦?说得像是你很会做爹?”长歌不满,“我才不信将来你不会催它起床呢。”
时陌含笑凝着她,并不答话,只是这样听着她说话,他心里便觉得很愉快了。
他轻轻将长歌的身子小心地扶起,让她躺在自己身上,好让她更舒服些。
长歌躺在时陌的腿上,睁着漂亮的眼睛,抬眼就看到他垂眸投来的缱绻的眼神,继续道:“若是女孩儿还好,若是个男孩儿,说不定将来你天不亮就会将他从床上拎起来,让他习武,让他读书……”
长歌说话的声音不大,轻轻软软的,像喁喁私语。
时陌的目光落向房中的炭盆,心想今日这个炭烧得似乎更旺了,他的四肢百骸全是暖意。
他意兴阑珊答:“男孩儿要强大些才好,强大了才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长歌笑吟吟问:“就像你现在这样吗?用着府中最机密的暗道,夏日替我送冰、冬日替我送炭?”
时陌挑眉:“你不喜欢?”
“我怎会不喜欢?夫君如此贴心,知冷知热,我喜欢得不得了呢。”长歌眸子微转,“只是不知杜崇有没有在背后骂我祸水,对了,这些东西是杜崇在安排?”
“杜崇在北燕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些东西,我的人足够了。”
“哦,险些忘了,秦王殿下自己就财力不俗呢。”长歌打趣,“京中商号,秦王殿下手中不知凡几,我们都至如此境地了,这些身外之物还能畅通无阻地送进来,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杜崇这个帝都首富的财富于你怕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长歌躺在男人的怀抱里,眯着眼睛漫无边际地感慨,说到这里,忽地心生疑惑,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道:“竟不知你与当年传说中那位富可敌国的大周首富顾思邈比起来如何了……”
长歌说到这里,有什么福至心灵般蓦地掠过心头,脸上慵懒的笑意刹那间浅淡下去。
顾思邈,顾贵妃……
她竟一直不曾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同是姓顾,是巧合还是……
她静静看着时陌。
时陌垂眸,还是方才的清隽含笑的眼神,轻声道:“顾思邈是我外祖。”
长歌微微睁大了眼睛,转瞬,露出恍然大悟的笑意。
“是啊,你当年那般年少,那般处境……若没有钱,又该如何将羽翼一步步丰满至此?难怪你当日似根本不屑杜崇的投效,毕竟与你的外祖比起来,区区杜崇确实算不得什么……”
长歌说到此处,沉默下去。
时陌一时也没有说话,只是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长歌的肚子,夫妻二人一时皆默然。
长歌目光闪了闪,正要启唇问出心中疑惑:“他……”
时陌看了眼窗外天色,先她一步开口:“时候差不多了,长歌,我送你出京。”
长歌刹那间忘了自己想问的话,惊讶地看着他。
时陌柔声道:“别怕,我会在城外与你会和,我们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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