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京师城门外,十里坡。
穆长风着一身夜行衣,他身后是数十身手了得的黑衣人,当看见不远处的马车缓缓挨近时,穆长风搓了搓手,已然等不及了。
待马车靠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花菇扫了一眼面前众人。
她并没有见过穆长风,但见为首之人眉目俊挺,一脸武将惯有的英气,而且男子的五官与镇国公有几分相似,她猜测眼前之人便是穆家长公子了。
嗯……
人模狗样,眸光精神,不太像是痴傻的样子。
她不知为何暗暗吐了口气浊气。
穆长风也发现了花菇的目光,他风流又不失庄重的一笑,“这位是?”
花菇抱拳,表现的十分干脆利落,“在下是娘娘跟前的护卫。”她可能不太想让穆长风知道自己的名字。
穆长风并未多言,眼下不是唠嗑的时候,他大步上前,马车内,一陌生男子探出头来,穆长风一愣,可就在与男子对视了几个呼吸之后,他后知后觉,“皇上?”
萧昱谨虽然易了容,可怀里正抱着一个穆温烟。
穆长风总算是聪明了一会。
穆温烟揉了揉惺忪的眼,“阿兄,是你啊。”
穆长风的目光从穆温烟的脸上,移到她的小腹上,虽已知她怀上了孩子,但眼下着实瞧不出来。
此刻也同样不是叙旧的时候,他谨遵国公夫人的交代:少说话,多做事。
穆长风抱拳道:“皇上,曹将军那边已经安排妥当,皇上与娘娘即刻就可启程入宫,至于未央宫那边,已有人接应,只要顺利进入未央宫,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就仿佛娘娘从未离开过一般。”
萧昱谨轻应了一声,“嗯”。
男人俊挺的眉目有些微凉,他这人一贯深藏情绪,此番乔装归来,且又是带着有孕的穆温烟在身边,想来是早有准备。
甚至于,他在离宫北征之前就已经算计到了今日,故此才在未央宫外设下了天罗地网,纵使假皇帝也无法进入。
思及此,穆长风的后脊背冒出一阵凉意。
难怪母亲说,妹妹只能当皇后,而穆家也只能忠于皇上。
谁又能知道皇上的算计究竟有多深沉?!
“那……这就启程?”穆长风问道。
萧昱谨点头,依旧神情极淡,“嗯。”
穆长风,“……”他不太明白萧昱谨这样冷漠性子的人,是如何骗了他家烟儿上钩的。
眼下,就连孩子都有了……
一行人继续往前赶,穆长风走在前头。
穆长风总觉得有道目光正似有若无的看着他,他突然猛的一回头,果然就对上了一双清澈幽冷的眸。
这双眼睛极致的纯澈,但同时冷漠无温。
他的目光落在了花菇微微隆起的胸脯……
这是个姑娘!
今日初次见面,她就频频盯着自己看?莫不是看上他了?被他的俊美儒雅深深折服,对他一见钟情?
极有可能!
穆长风不太好意思,冲着花菇挤出两只不甚明显的小梨涡,这才转过头去。
花菇,“……”这穆家兄长当真是脑子不太好啊。
她看见穆长风突然挺直了身段,步履稍缓。
眼下京中到底有哪些人的势力还未必可知,花菇担心穆温烟,这一路绝不能遇到半点闪失,她秀眉蹙了蹙,很想督促穆长风行动快些,可不知为何,她似乎开不了这个口。
***
北魏军营,拓跋宏来回踱步,烦躁不安。
傅恒泽饮了口酒,目光不知看向了何处。
那日她给他求情,可从头到尾,她就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她的记忆里应该有他了,难道即便如此,还是萧昱谨占据了她的心扉?!
可她明明不喜欢束缚,也不喜欢宫廷,她怎么可能愿意待在萧昱谨身边?
“傅世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光顾着喝酒?!不就是区区一个女人么?你杀了楚皇,夺了江山,那穆温烟还不得匍匐在你脚下,任你所为!”
这句话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傅恒泽,他突然起身,一手揪了拓跋宏的衣襟,“你闭嘴!烟儿不是你能诋毁的人!”
傅恒泽看似儒雅,可一旦动真格也是狠辣。
他对拓跋宏暂时还有利用价值,拓跋宏只好不与他计较,“那眼下呢?穆家已经围的水泄不通,上次点燃烽火台后,父皇差点要了孤的命,你倒是先想想,如何杀了楚皇!”
傅恒泽松开了拓跋宏,不知在想什么,眼中溢出狠厉,片刻道:“我明日启程入京!”
***
穆温烟太想念未央宫了,更想念未央宫的浴殿,一潜入宫内,她就直奔浴殿。
此时,庄嬷嬷和玳瑁正颤颤巍巍的跪在萧昱谨跟前。
玳瑁此前受了傅恒泽之意,将穆温烟的消息送出去,她此刻比谁都要担心,皇上会杀了她。
何况……
宫里现在有两位皇上,局势前所未有的复杂,完全不是她们这些小罗罗能够参透的。
“皇上,老奴所言一切皆属实,这阵子虽总有人想踏足未央宫,但皆被外面的侍卫挡住了。还是皇上英明,早早就想好了应对措施!”庄嬷嬷禀报之际,也不忘拍一下龙屁。
穆温烟能被找回来,她既是欢喜,又是忧心。
欢喜的是穆温烟安然无恙,可忧心的是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萧昱谨语气无波的轻应,“嗯,嬷嬷先退下,朕有话与她说。”
她指的是玳瑁。
此前在西南时,玳瑁就是穆温烟的小跟班,她时常与萧昱谨打照面,但从未说过一句话,有些人的气场与生俱来。玳瑁觉得,她以前就害怕萧昱谨也不是没有道理。
庄嬷嬷尚未起身,玳瑁就瘫软了下去,以头磕地,快被吓哭了,“皇上,奴婢此前只知宫外有傅世子的人,但奴婢并不知道是谁人,奴婢每回与宫外联络,皆是通过御膳房送菜的师傅,傅世子究竟在宫里安插了多少眼线,奴婢亦不知啊!”
“不过……奴婢……试试与宫外联络?许能牵扯出几人?”
庄嬷嬷也替玳瑁说好话,“皇上,玳瑁跟着娘娘有十几年了,皇上您在西南也是看着玳瑁长大的,看在玳瑁戴罪立功非的份上,皇上就饶了玳瑁一回!”
庄嬷嬷也连连磕头。
萧昱谨笔直的站立着,此前撒了那样多的网,是时候渐渐收网了,“嗯。”
***
萧昱谨过来时,穆温烟正眼神迷离的趴在浴池享受。
她果然是个贪图荣华,纸醉金迷的女子。
许是因为有孕之故,胸.脯.更是鼓起,她寻常所穿的小衣,仅能堪堪遮住无尽春光。
故此,萧昱谨出现时,她将自己的身子挨近了浴池壁,遮羞般避开了男人灼灼的视线。
她听见了萧昱谨下水的声音。
方才眼角的余光无意瞥见了他修长健硕的大.长.腿,再往上……
穆温烟的脑子仿佛瞬间被雷击中。
她瞥的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确定,萧昱谨此刻身上不着寸缕……
穆温烟趴着没动,感觉到水波浮动,是男人彻底下水了。
对方不言不语,莫非又是在欲擒故纵?!
孩子都有了,他还喜欢玩这一套?
回头?还是不回头?这是一个让人纠结的问题。
穆温烟等了稍许,身后终于传来动静,她默不作声,像条死鱼一样趴在浴池边上装死。
如今,腹中孩儿已近三个月,按着郎中所言,已经能够.行.房了,真到了这个时候,她极为敏感,就好像萧昱谨不经意的眼神与动作皆是在暗示她。
就在脖颈处传来热度,穆温烟闭着眼嚷嚷,“不行!你现在这张脸,会让我觉得我背叛了皇上!”
男人一怔,随后低低一笑,穆温烟的话虽不知几分真假,但这无疑取.悦了他,“这阵子赶路,你身子乏了,早些歇下,莫要泡许久。”
说着,大.掌.滑.过她的.小.腹,不知是.摸.她,还是摸.腹.中小娃娃。
萧昱谨迈着大长腿,轻易就出了浴池,穆温烟刚要抬头去看,男人长臂一伸,取了中衣遮住了男子线条清晰的后背、翘.臀,还有肌肉结实的大长腿。
随即,大步迈出了内殿,墨发上的水渍没入中衣,将衣裳里面的光景映衬的若隐若现。
穆温烟,“……”
他这就走了?!
穆温烟呆了呆,只恨自己不如此前一样放得开。
***
夜色苍茫,初秋的夜风微凉,卷着初绽的菊香,四处荡漾。
李德海跪地,一双老眼微红,即便掩饰了情绪,但微颤的身子也出卖了他此刻的激动,“皇上,老奴按着您此前吩咐,纵使察觉到异样也不做任何反应,假皇帝暂时不知老奴早就知晓他的身份。”
萧昱谨穿着侍卫服,示意李德海继续说。
李德海接着道:“假皇帝与淑妃走的极近,但从未留夜。不过,老奴还察觉一桩怪事,那假皇帝与卫修仪也多番走动,并且也从不留夜。”
顿了顿,李德海又道:“那男子好.色.如狂,入宫.当.夜.就召见了两位妃嫔,却是单单对淑妃与卫修仪避嫌,但仍旧私底下与她二人见面,那原因可能只有一个,那便是淑妃与卫修仪知道假皇帝身份,她们三人可能还在商榷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萧昱谨似乎并不吃惊,“嗯,卫修仪是傅恒泽早年安插入宫的人。”
李德海愕然抬头,“那……假皇帝难道也是傅恒泽安排的?苏家莫非也知情?”
萧昱谨的唇角轻轻一勾,苍茫夜色之中,男人深幽无波的眸子终于露出明显的野心与心机。
李德海明白了,皇上这次要除去的人远不止傅恒泽,包括傅恒泽背后的势力,先帝多年前埋下的隐患,甚至……连带着苏家也要连根拔起。
“皇上,老奴都明白了!”
他不禁汗流浃内,这桩事若是成了,萧昱谨就当真是执掌天下的九五之尊了,可若是输了……
李德海不敢继续往下想,皇上既然早有安排,那一定是有七八成的把握。
只是……
皇上对傅恒泽当真下得了手么?
到底是一块长大的亲兄弟,幼时几乎同穿一条裤子长大,李德海至今还记得萧昱谨曾经说过,他若登基,必保六弟。
可皇上的六弟,未必也有同样的赤子之心啊!
***
穆温烟等了萧昱谨许久,到了子夜,终是熬不住困意,沉沉的睡去了。
萧昱谨归来时,她早就睡的四仰八叉。
其实,穆温烟两年前入宫后,萧昱谨时常夜间过来看她,她的睡姿从来都是斯斯文文,无半分不合规矩。
男人缓慢躺下,长臂圈住了穆温烟,侧过脸细细的看着她,许久方道:“烟儿,等这件事过去,朕就寻名医治好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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