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该是起身的时辰了,再不起只怕要赶不上朝会了!”
“陛下醒醒,时辰不早了!陛下!”
次日一早,赵禹宸是被魏安蚊蝇一般一刻不停的呱噪生生的叫醒的,他强撑着勉强睁了眼,却只觉着往日里轻薄的一层眼皮此刻却重若千钧一般,脑中也是困困顿顿昏昏沉沉,仿佛他这一晚上不是在好好的睡觉,而是生生操劳了一宿似的。
赵禹宸挣扎的想坐起,但因着身上的昏沉无力,身上却是一松,只是勉强用手肘撑直,好在见他终于睁了眼,魏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一面示意着身后小内监们挂帘点灯,一面躬身上前扶着他坐了起来。
赵禹宸坐在床头停了一阵子,才觉头上的眩晕略微好了些,眼前也不再是漆黑一片了,只是身上仍旧是格外的困倦疲累,声音也是嘶哑的吓人:“什么时辰了……”
魏安送上漱口的温水:“已是寅时三刻了,比平日还略晚了些。”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赵禹宸便忍不住的皱了眉头,觉着有些不对劲。
父皇自小便对他寄予厚望,要求极高,自从四岁启蒙开始,便再没有睡过一个懒觉,等得登基为帝之后,因有五日一次的大朝会,便更是寅时过半便会准点起身,时候久了,他也早已习惯,日日不需魏安去叫,自个就也能醒来,用一盏浓茶,便一整日都精神充沛。
他昨日从昭阳宫回来还不到戊时,之后想起贵妃的话喝了半壶老酒,之后也没再耽搁,借着酒意便径直睡了,如何一夜安眠之后,竟还是这般疲累?
“朕昨夜里几时睡的?”为了确认,赵禹宸又开口问道。
魏安顿了顿,便也利落回道:“不到亥时,陛下饮酒之后戊时歇下,中间叫了一回水,一夜都很是安稳。”
【可不是安稳么,连着叫四五回了,一点动静没有,咱们正打算叫太医去呢!好在总是醒了!若不然这么一次次的的,没病也要瞧出病来!】
【哎……早说了陛下该多吃点嘛,昨个就那一碗豆腐羹顶个什么,这肚子都没吃饱哪里有力气起床?照咱家看,这宫里的主子们都该学学咱家,睡前在小炉上煨上一小锅子佛跳墙,闷着炭慢慢熬上一宿,滋味出来……那个香的喲……哎呀哎呀,还顾得上睡什么懒,神仙都得睁开眼!要不怎么咱家当差十几年,一回都没睡误过呢!嘿!吃上一碗一天都有精神!】
赵禹宸利落的略过了魏安一刻不停的琐碎心声,只揉着昏沉的额角垂下了眼眸,没错了,他不到七岁时,便在苏府里与苏明珠一道偷偷喝过果子酒。
明珠喝了酒后会越发能说能闹,他喝多之后却只会躺下睡的死沉,反而能得一夜好眠。想来,昨个贵妃也正是因着还记得这个,才会特意叫他饮酒安眠。
想到这,赵禹宸自个都未察觉的弯了嘴角,他吩咐魏安用沁凉的井水浸湿了帕子,借着这冰凉的湿意,猛地一颤,这才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重新思量起了方才的正事——
既然不是因着喝酒,那就只剩这天赐的读心异术了。
前几日只是偶尔听到旁人的心中所思,他身上都并无异状,昨日在望乡台只几息的功夫,非但当时刺的他头疼欲裂,直接昏迷,且过了一夜都还是这般昏沉疲累,看来,如昨日对着太傅一般,有意去探听旁人当时未曾想到的心底之声,对他的精神乃是极大的损伤,也不知这疲累还会有几日,是否会伤了根本,有损寿数?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想来,他昨日还是太过冲动,日后,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如昨日那般的探听之法,他是万万不能再妄用!
一面想着,赵禹宸也一面起身由着周遭宫人们服侍洗漱更衣,只不过因着他头脑昏沉,行动都有些迟缓了起来,比平日更衣所用的时间也就长了一刻钟,这般一来,等得他换上龙袍,洗漱妥当之后,时辰便也不早。
按着他往日的行事,通常便会直接去奉天殿,免得耽搁了上朝的时辰。
因此,魏安虽然口中说着“已备了早膳,陛下多少先垫补些,”但手上却也同时去拿了朝珠朝冠,只待他拒绝,便要上前戴上。
但叫魏安没想到的是,赵禹宸听了这话后,犹豫一瞬后竟是当真点了头,便不急不缓的款款行到了外头桌前坐了下来。
倒是魏安愣了一愣,这才忽的回过神一般,连忙摆手催促着外头的侍膳们内监们手脚麻烦的上了菜,亲手一道道的在赵禹宸的面前摆了,一面摆着,心里还在暗暗道:【旁的倒都见惯了,倒是这腌萝卜条不错,爽口,又新鲜,配着白粥最便宜,正是这几日才最好,再腌些日子,失了本色,可就不是这么个味了。】
赵禹宸闻言挑了挑眉,按着魏安所说去拣了那萝卜条,果然入口爽快,余味酸甜,早膳上用来开胃倒是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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