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本宫,分明是将自己的太子身份亮出来,明目张胆地威胁:我是未来天子,哪个敢将我灌醉?
有了太子这张护身符,众人只好点到为止,一桌一桌敬酒下去,白沉柯也只是稍红了脸,微醺而已。
白芍和红袖从家中带出来的花生糖已经都被白沂柠吃光了,母亲果然说得极对,早上那餐之后,她就没再吃过东西。头顶的凤冠压得她脖子酸疼,又蒙着盖头,她的手在榻上胡乱一摸,拾起一个枣子就恨恨地往嘴里塞。
“白芍,你去瞧瞧,侯爷那边怎么样了。”白沂柠越吃越饿,“你回来时顺便去厨房帮我端些吃食过来。”
“好。”白芍应下,刚推了门,便撞见白沉柯一手拎着一个食盒,双眸清亮,嘴角含笑地走进来。
“可是饿了?”
这道声音在白沂柠听来简直堪比救命。
白芍识趣地掩上门,和在外面的红袖互相笑看了一眼,像是都看懂对方在想什么一般,打闹着跑开了。
屋中红烛暖帐,白沂柠还保持着端坐着的姿势,懊恼道,“你快些将盖头掀了,我要闷坏了。”
“我以前不知,原来夫人是个着急的。”白沉柯气定神闲地踱到她面前,双手别在背后,“让我想想……方才给你装了什么好吃的,好似有莲蓉酥、蟹酿橙,还有你爱吃的江珧柱……”
“夫君……”白沂柠突然伸出小手扯住身旁之人的衣袖。
“你唤我什么?”白沉柯一怔。
“你若不帮我掀开,我便不叫了。”她说得小声软糯,如春日里刚启出来的桂花酿,撩人而不自知。
白沂柠视野猛地一亮,她还未看清便突然被身旁之人压*在身*下。
“再叫一声。”他眼里流淌着融雪般的昳丽色泽,哄道,“乖,我方才没听清。”
“夫君。”
白沉柯盯着她的唇瓣,缓缓垂头正准备落下一吻,白沂柠脸一偏,笑得娇俏,“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说着便从他的臂弯中溜了出去。
白沉柯伏在被面上看着底下空荡荡的,翻了个身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无妨,长夜漫漫,夫人多吃一些,”略作停顿后,又加一句,“可要吃饱了。”
他说的悠然自得,白沂柠心中却有一丝凉意飘过。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白沂柠还在小口小口啜着手里的香饮子,杏眸咕噜咕噜转着,最后落在白沉柯手中的蟹肉上,他自己一点都没吃,尽给她剥了。
“你要不也吃点?”
“今夜你会辛苦,这些东西凉了可不好吃了。”白沉柯说完又夹了蟹肉塞进白沂柠嘴中。
“我为何辛苦?”白沂柠也不客气,被他服侍得乖乖巧巧只顾张嘴。
白沉柯但笑不语。
思极昨日睡前母亲同自己说的那些话,白沂柠的脸瞬间红得如房中的灯笼。
“还吃么?”白沉柯用帕子抹了手,又拿起块糕点往前探了探。
白沂柠拿了却不急着吃,有一个问题积压在心头许久,若得不到解答怕是一夜都睡不好,即使现在问出来十分煞风景,她还是说出了口,“你为何不告诉我阿成和阿福还活着?”
白沉柯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声音也冷了几分,“偏要在今日说这些么?”
“嗯,我想知道。”白沂柠点头。
房中安静得能听到前院的歌舞声。
“只有他们死了,你才不会时时忧心。”白沉柯停了箸,单手松松握成拳放在桌面上,语气平淡,似在说一件平常家事。
白沂柠注视着他平静的面容,继续问,“那孩子呢?你不曾怀疑过么?我失踪不过一年,阿福瞧着也有两岁了。”
“那日我刚进你住的地方,屋中摆设不像是单人居住,那人就抱着孩子坐在凳上,孩子口口声声喊着要阿娘。”白沉柯抬眸,正回忆着什么,“这一年,我日日握着你绣的荷包入睡,上面的纹路绣法就算是闭着眼都能认得出,我瞧见床头有你的衣物,还有给孩子做的衣裳,我那一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只想杀了他们。”
提起此事,他眉宇戾气犹在,白沂柠心中微疼,伸手抚平他耸起的眉峰,白沉柯感受到那双柔软的小手愣了愣,神色果然松散了一些,他再启唇时,话语里带上了几许脆弱的深情,“我只是……过于在意你了,总想着你只能看我,半分都不愿意匀给旁人。偶有你不在时,便患得患失的。”
“沉柯?”
这是白沂柠第一次这么叫他。
“嗯?”
“我爱你。”
很爱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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