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时黛玉特意来沈家拜年,看着李氏那“巍峨”的肚子叹为观止:“嫂子觉得重吗?”这肚子怎么比母亲与房氏那时候怎么都大呢。
房氏拉着黛玉的手笑个不住:“长在自己身上,哪儿就觉得重了。不过是行动上不大便宜。”
“可是谙哥儿那时候,奶奶的肚子并没有这样大。”黛玉说出了自己的怀疑,眼睛还在盯着李氏那大大的肚子。
似是知道全家人对自己的期盼,初五一大早,李氏便被疼痛折磨醒,然后开始了漫长的待产。一直到这晚红霞满天之际,沈超的长子才来到人间。
全家人都很高兴,老太太看过皱皮皱脸的孩子后,笑了,人生得见第五辈人,本就该欢笑。接着这笑的,便是掉落的眼泪,她又想起自己的丈夫,竟然没缘份见到玄孙。
大家自是要劝说一番,本想着老太太休息一晚能平静些,谁知第二日老人家竟没有再醒来。
时隔七个月,学士府又迎来了另一场葬礼。
女子虽然没有谥号,可是太后与皇后都派了亲信之人前来上祭,皇帝也命礼部协理这位一品诰命的丧事,将丧礼的规格提升到了臣妻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对于沈家人来说,这位给了他们生命的老人离去,是再高规格的丧礼都弥补不了的伤痕。不说沈学士,就是沈越也觉得老天对沈家太过苛刻了一些。
当今这一次没有再对沈任夺情,同意了他为老太太守孝一年的请求。这让一些人看来,就是沈越在宫宴之时教训几位皇子,圣人当时为安臣子之心跟着喝斥自己的几个儿子,心里却对沈家有了意见。
所以虽然皇家还是表现出了对老太太离世的重视,一些投机之人还是表现出了对沈家的疏离:吊唁的人比起沈太师那时虽不见少,可一些人家却只是派了体面的管家出面,主子一人不见。
对于出现这样趋炎附势之人,沈学士等人早有预见,并没觉得愤怒,也没有人责怪沈越一句。但沈越自己心里还是有些愧疚,觉得若不是自己给了别人借口,老太太最后一程走得还能更风光些。
他诚心诚意的举哀,将对老人的怀念都化为一张张燃烧的纸钱,随同长辈们一起尽着最后的哀思。守灵并不轻松,趋炎附势之人虽有,可是重情或是说看好沈家的人仍是大有人在,白日里迎来送往、夜间不睡成了常态。
沈越的身子,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两只大眼睛深深凹进眼眶里,原本有些肉乎乎的腮帮子也瘪了下去。黛玉自老太太之事一出,便与贾敏一起到了沈家——林如海算是老太太的族孙,他也上折子请服缌麻之孝,不过被圣人直接夺了情。
黛玉眼看着沈越消瘦,比自己身子不舒服还要难过,趁空让人将沈越请进内院,向他道:“老太太虽不算高寿,去时却没病没痛,蔼哥哥伤心也莫过度。”
听着她关心的话语,沈越一直灰暗的心里有了一些暖意:“我不碍的,倒是你还要照顾大嫂子,自己也要当心些。”
到现在沈越最关心的还是自己,黛玉心头也是一暖,心里有千万句,说出来好象都成了多余,可是不说又特为此把他叫进内院一回,又似有些小题大做,一时把脸都急红了。
沈越见她忽地红了脸,一身孝服更衬得小脸娇俏生动,心里也是一动。上前轻握了黛玉的小手:“若是觉得有些事自己不好开口,只管告诉奶奶或是伯母。”
黛玉此时哪儿还有别话?不过点头而已。没等再说什么,外院已经又有人来找,沈越只好再去守灵。黛玉在身后只来得及说一句:“一会儿我让人送了点心过去,好歹垫一垫。”
沈越也不回头,把手在半空里摆了摆算是别过,自去前院。黛玉吩咐人将点心送到灵堂偏厅去,然后去看李氏。
一进屋就发现李氏正在抹眼泪,她的陪嫁嬷嬷正低头劝着,忙问:“嫂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
李氏的嬷嬷忙上前扶了黛玉坐下:“林姑娘请坐。我们奶奶并不是身子不舒坦,只是想着头一天小公子出世,第二日老太太就,奶奶怕有小人胡言损了小公子名声。”
是了,世上多有那样一些人,会觉得如沈超长子克了老太太,要不没病没灾的怎么他头天出生,第二天老太太便没了?
黛玉忙想拉李氏的手,又想起自己这只手是刚才沈越握过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我刚从外头进来,手冷。嫂子一向极有见识的,怎么如今倒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李氏偷哭被黛玉看到,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听她说自己见识短,心里也有些微不服,那泪自然收了起来,一双还蕴着水气的美目,看向黛玉,似是想听她是个什么说法。
“人之生死本来无常,新生命延续家族,老人为家族操劳一生要歇息,都是常见之事,怎么能因一时巧合,便将罪名扣在孩子身上?那对孩子何其不公?说出这话的也不过是些糊涂人,或是心怀嫉妒之人。对这样人说的话,我们大可不放在心上,从此不理他也就完了。”
“我虽然没有亲见,可是听大家说了,老太太对小哥儿极是喜欢。就是长辈们,也觉得老太太将这样的好消息带给太爷,是老人家一直盼望的事。”
“家里人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外人闲言嫂子只当没听到便可。”黛玉向听得出神的李氏点点头:“这是沈家的长孙,是沈家将来的希望,若是嫂子这个做母亲的都对他心怀芥蒂,小心小哥儿将来只与大哥亲近,不理嫂子这个做母亲的。”
说到最后,黛玉小小的与李氏开了个玩笑。李氏被她开解的眉头早舒展开了,不好意思的向黛玉道:“多谢妹妹,果然是我见识的浅了。就如你所说,这是我的长子,我自是喜欢的。”
这时李太太正来看女儿,把黛玉劝李氏的话都听到了耳中,进屋后拉了黛玉的手好一通感谢:“你嫂子虽然比你大了几岁,可这心胸却还不及你。多亏你来劝她,要不这月子里心情郁结,可不是玩儿的。”说完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己女儿一眼。
黛玉也不居功,只请李太太再安慰李氏,让出地方来给她们母女说私房话,自己出去安排中午饭食。估计着黛玉已经走远,李太太才向着李氏的头点了点:“你还是做嫂子的,这是林姑娘不是那挑三窝四的,不然我看你将来可怎么办。”
李氏羞愧的低了头:“还不是三婶……”
李太太知道必是李三太太来祭拜老太太时,对自己的女儿说了什么,才让女儿越想越心窄。心中有气不好对自己女儿发,还得劝她:“你三婶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还不知道?见不得别人好又看不得别人落魄,她这是觉得沈家一时半刻起不来了。”
连李氏听了都冷哼一声:“沈家便是要沉寂几年,难道那官儿还能和三叔一样越做越低?”
“你即明白,怎么还让她牵了鼻子走?”李太太向着李氏轻声道:“你嫁进沈家,你那几个妹子口上不说,心里都热油煎的一样。这两年四处相看了多少人家,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你三婶这才心里怨气更盛。”
“即如此,我偏要过得更好,给她们看看。”李氏一下子想通了关键所在,在自己母亲满意的目光之下,大口的吃下一整碗鸡丝面。
老太太也是停灵五七,便送出城外与沈太师合葬,而沈学士从草庐中回京的日子,自然也就顺延了七个月。又因这次沈家全家人都要守孝,沈学士便让沈信借此机会,将自家下人好生清理一下,用不到的只管送到庄子上去,万不可人浮于事。
又因第四代已经出生,大家的称呼也都有了变化,沈学士与沈太太自此之后称为老太爷、老太太,而沈信兄弟终于可以被人尊一声老爷,沈超兄弟几个则接过父辈原来的称呼,排为一到六爷。
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看出沈家确实人丁兴旺了起来,第三代六个男丁,两个已经中了进士,询哥儿、谚哥儿去年被沈越送考后如愿中了秀才,剩下的谙哥儿与讷哥儿年岁还小呢,不过看着读书的基础,科举晋身简直不在话下。
“那些人还以为我沈家自此消沉,却不知只要有好儿孙,何愁沈家不兴?”接连被你丧、母丧打击得有些消沉的沈学士,看着一排小杨树般挺拔的孙子们,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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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知道它比昨天短小,要不大家当作者不存在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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