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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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想慢慢修补与林家的关系,贾母与五夫人却等不得,或者说是元春根本等不得。于是贾母便打起了进宫哭临时找贾敏好好说说的主意。

此次哭临,随贾母进宫的可不止一个王夫人,邢夫人与王熙凤也都有份。王熙凤一咬牙,将府中的事务交到了迎春手里,可是进宫后还是一直不能放心,每日回府之后都要问过自己的陪房,听说迎春都是按着自己定下的规矩行事,贾母与王夫人两个事头子不在府里,二房的人还算安静,也就渐渐安心与邢夫人在宫中相互照应。

不想家中安静,这进宫的老太太与王夫人却生出事来:

太上皇一薨天下皆哀,不管这哀是真是假,朝庭自有制度,礼部率文武百官进宫哭临,皇后则带着内外命妇们每日在内举哀。哭临自有时辰,中间休息的时候何处歇息皇后也已经早有定规,为防小人造乱,不许随意走动也是以前都有的规矩,宫人随时照看下,贾母一直没有找到与贾敏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一折腾便是二十七日,当今以日代月出了孝,定了停灵五七,七日之后便可送太上皇归寝。太上皇在位时间不短,自登基之后便让人选址,此时陵早已经修好多年。这些日子地方官员们广征人夫,将通往陵寝的道路修得一平如镜,务求让太上皇梓宫经过自己地面时没有错漏。

眼看着日子离梓宫大行之日越来越近,贾母也就越来越急。这日休息之时,见贾敏要去更衣,便带着王夫人追着出了下处,向着前头的贾敏喊一声:“敏儿。”

贾敏回头见是贾母,自要行礼问好。其实这些天她与贾母每日见面,也都要向着贾母问好,碍于法度,贾母也不好当着诸诰命之面直言自己所求,过的还算安静。

以贾敏之敏慧,早看出贾母欲言又止,还能猜不出贾母要说什么?这才故意不留一点儿时间与贾母说什么悄悄话,免得自己难应倒各自失了脸面。现在老太太追出下处,这一劫是躲不过了。

“你这个狠心的,这些日子都让玉儿与宽哥儿两个小小的人单独留在府里,就不怕有事他们姐弟照应不来?”贾母摆出替贾敏着想的面孔,嘴里埋怨起贾敏不肯送黛玉姐弟去将军府之事。

贾敏只好道:“林胜家的很是妥帖,一向也与他们姐弟说得着,便请她照应着。”

宁请外人也不与自己外家亲近,贾母本来只是面上做怒,现在也真有了三分火气:“罢了,那是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言。只是敏儿你可记得,你出自贾家,是贾氏女?”

这样明显的指责,让贾敏面上就是一愣:“我自记得自己是贾氏女,不过老太太也知道,这出嫁从夫,我也是林家妇。”

“你,”贾母让贾敏说的一堵,王夫人扶着她的手稍用了点力气,让贾母回过神来,现在不是与贾敏做口舌之争的时候:“这出嫁从夫四个字,还是当年我教与你的,自不会让你为难。”

不等贾敏松一口气,贾母已经接着说道:“只是当日我还教了你,这女人在夫家地位如何,除了生子还要依靠娘家。只有娘家好了,你在夫家才能更好,你可还记得?”

“是,女儿记得。”贾敏见四下里暂时没人走动,想着正好与贾母将话说明白,省得日后天天担心老太太什么时候再给自己出难题:“所以一回京之后,我便请老爷多多照应琏儿,也是为了让侄子出息后,能替我撑撑腰。谁知道说嘴打嘴,京中乱成那样的时候,我的侄子对我只字不问,只有我们母子三个愁肠枯坐。”

她没提两位兄长,却也足以让贾母与王夫人脸红,有心想说这些年都是大房当家,这些事儿都该由贾赦父子出面。可是一会自己所求的正是二房之事,若这样说了下头的话还怎么说起?

贾母只好道:“当时府里也是一团乱,等把府里那些心怀不轨的奴才处置完了,才听说沈家已经派人去了你们府上。我也是担心得整晚睡不着觉,知道你们平安无事,我才放心。”

那些心怀不轨的奴才是谁惯出来的贾敏连问都不愿意向贾母问起,她向贾母再行一礼:“多谢老太太惦记了。”说的贾母如此心机之人,也把老脸红了一红。

“前次老太太想去我家,正好我被皇后娘娘召进宫里,只好等到送灵回来再给老太太下帖子去我们家松散一日。”贾敏将该说的话说完,就想着自己去更衣,免得一会再哭临的时候失仪。

可是贾母还没说入正题,怎么能这样轻易放过贾敏?她随着贾敏一起往更衣之所慢慢而行,嘴也没闲着:“知道你对我心中有气,这母女哪儿有隔夜的仇?你又是从小要强的,这次是母亲让你在姑爷面前没脸,母亲在这里给你赔不是。”

一向正确的老太太竟然给自己道歉,贾敏只觉得心中警铃大做:“老太太可折杀我了,我与老爷都是担心孩子们的安危,说不上谁有脸谁没脸。”

王夫人疼女之心大起,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见贾母与贾敏两个都不解的看自己,解释道:“看着姑奶奶与老太太母慈女孝,我就不由的想起我那苦命的元春来。”

“二太太还请慎言。”贾敏可没想到王夫人竟然不管不顾的在宫里就提元春,真当现在四下里无人就没人听到自己谈话了?这宫里连砖头都会说话,谁知道墙后草丛中有没有躲了皇家之人?

王夫人有些不满道:“世人爱女同出一心,就如老太太对姑奶奶,姑奶奶对府上的在姑娘一样,我也疼我的元春,太后怎么这样狠心,将她指到义忠王府,可怜她小小年纪就要……”

没等王夫人哭出声,后头有一个刻板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这位夫人,哭临自有制度,下次哭的时辰还没到,再说夫人哭的地方也不妥?何况我听着,这位夫人竟不是哭太上皇,而是对太后心怀怨望呢?”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们已经走近了更衣之所,要说王夫人哭的不是地方也说得通。不过若不是存心找茬,也大可将王夫人此举说成感念圣恩,情不自禁。

说话之人最后一名话已经表明,她的目的是第一种。贾敏看清来人时不由的吸了一口气:这位嬷嬷她上次进宫谢恩的时候在坤宁宫中见过,当日还觉得态度和蔼,不想今日一见却冷若冰霜。

“嬷嬷,我嫂子……”贾敏试图向这位皇后宫中的嬷嬷解释,谁知人家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林侯夫人不必多说,刚才我已经听清楚了,这位夫人对太后懿旨多有不满,有意为罪人贾元春开脱。”

王夫人本就不是什么机变之人,现在更是让这位贾敏都客气相待的嬷嬷说的张口结舌,她努力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想向这个不知来历的嬷嬷解释一二:“这位嬷嬷,我不过是一片爱女之心,并不是对太后的懿旨不满。”

那个嬷嬷脸板得平平:“这话夫人还是去皇后跟前辩去。夫人,请。”

贾敏与贾母都是一惊,若是真到皇后跟前,就凭刚才说太后狠心,王夫人也落不得好去。贾敏心里趁愿,才不愿意替王夫人求情,可是贾母却不能不站出来,隐晦的向那嬷嬷送上一个荷包,想着借银子平了此事。

那嬷嬷就如没看到贾母递过来的荷包一样,只催着王夫人快些与她去见皇后。贾母还想让贾敏出面说情,没想到贾敏竟把她的明示暗示都当做不见。

等着嬷嬷真带着王夫人走后,贾母不由恨声向贾敏道:“那是你的亲嫂子,她得不了好,于你有什么好处?”

贾敏见老太太到这个时候还因王夫人骂自己,那心寒到了十二分:“王氏一向行事没有忌讳,老太太难道不知道?这样的人进宫前也该嘱咐几句,不该由着她在宫中生事。”

贾母知道贾敏说王夫人行事没有忌讳,指的便是给她用药致贾敏体弱子嗣艰难之事,连连道:“都过去多少年的事儿了,你竟然还记着。如今你也是儿女双全之人,竟这点儿肚量都没有?”

贾敏脸也板了起来:“若不是林家祖宗保佑,我被那毒妇所害,哪儿来的儿女双全?若是老太太早早处置了那毒妇,何来她今日在宫中口无遮拦的胆气?一个不好,还要连累整个将军府。”说完也不等贾母再言,直接进了更衣所。

贾母气的身歪体颤,加上心内对王夫人带走更加不安,竟连步子也迈不得。还是王熙凤见贾母与王夫人一直没回,找出来才发现贾母不对之处,问明之后心下如贾敏一样趁愿,还得劝解:“老太太别急,皇后娘娘一向宽仁体下,不过训诫二太太一二也就让她回来了。”

贾母却知道,那嬷嬷分明就是故意找茬,哪儿能如王熙凤所说这样轻易放过王夫人?想等贾敏更衣后再逼着她去给王夫人求情,贾敏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些年她一直还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是不可能出头帮王夫人的。

“凤丫头,二太太千不好万不好还是你嫡亲的姑母,你可不能……”贾母把希望的目光转向王熙凤。这王熙凤身上可也有着三品诰命呢,再连上邢夫人和自己,这贾家一门诰命一同前往坤宁宫跪求,就是皇后娘娘也要考虑一下影响?

只可惜贾敏那个小心眼的,若是她能出面说动沈家的诰命一起给王氏求情,何求不得?

谁知王熙凤听了贾母的话,扶她的手都松了一下,见贾母身子要倒,才重又将贾母扶好:“老太太,您难道忘了,二房为何会搬到梨香院居住?”

贾母的步子越发抬不起来了,她还真的只顾着埋怨贾敏小心眼,却忘记王夫人这药还真的给不少人用过,被王熙凤这一提醒,才发现不光王熙凤自己不会去,只怕邢夫人也不会随她一起去给王夫人求情。

“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贾氏一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况你与王氏都是王家女,若是王氏被皇后娘娘责罚,别人也会说王家教女不谨。”

王熙凤严肃的向贾母点了点头:“老太太说的没错,不过这么些年我对二太太如何,我们老爷与二爷心中有数,外人如何说我都不在意,只要他们觉得我没与二太太同流合污便好。至于世人怎么说,那是我二叔该操心的事。”

贾母便知王熙凤这是铁了心不会管王夫人,心里也知王夫人当年之事做的太绝,而自己的包庇也让晚辈们对自己甚少尊敬之心。

一向善于审时度势的贾母,并没有自己一个人去给王夫人求情,默默等来了皇后宫中押着王夫人归来。来人当着众诰命宣读懿旨:

工部员外郎贾政之妻王氏,于太上皇停灵期间言语不敬,竟然对太上皇处置先义忠王府之事横加议论,如此多口舌之人实为妇德有亏。国之诰命为天下民妇典范,王氏自身不正,不堪再为命妇。着褫夺从五品宜人敕命,由将军府主事之人好生教导。

哭临的诰命们皆口呼皇后娘娘千千岁,然后人人离将军府的女眷们远些、再远些。那宣旨之人向贾母道:“贾老国公夫人,皇后娘娘念你年纪大,着你将王氏带回府去好生教导,不必再哭临。”

贾母身子就是一歪,还得叩谢,心里不是不憋屈:如此被赶出宫去,自己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她不言不语的起身叫过王夫人,带着人灰溜溜的出了宫。

谁知到家才知道一个更坏的消息——贾政同样被夺官,理由就是王夫人敢在宫中大放厥词,是贾政治家不严、内帏不修。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停请罪的贾政与王夫人,贾母心知,二房怕是再难起来了。自己多年偏心二房,为的还不是想让二房可以与大房抗衡?现在两房强弱已分,二房再无出头之日了!贾母心里自有一番决定。

贾母如何并不在皇后眼中,她看着惬意坐在自己上首的当今:“圣人不觉得臣妾逾越了?”当今可是连太后都不许插手朝堂之事,自己处置王氏虽然也在职责之中,可是当今因自己处置王氏,便连贾政的官职都夺了,还是出乎了皇后的意料。

当今不在意的摆手:“宁国府虽然悄悄让秦可卿病逝,可他们的罪责不能都担在秦可卿一人身上。那将军府的贾政,尸位素餐多年,夺了他的官位正可给贾赦父子提个醒,他们若是明白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见皇后还是一脸不解,当今轻轻说出一句:“那个贾琏的妻子,可是王子腾的侄女。”

是了,王子腾还在奉旨巡边呢。皇后了然的点点头:“圣人是想着让那王子腾?”

当今摇了摇头:“从王子腾出京之时,他就已经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了。这次春狩之乱,并没有发现王子腾参与其中。不过朕倒不觉得王子腾是如此安静之人。留下小王氏,也可看看王子腾是真聪明还是与平安州有勾结。”

永曦为了自己上位,竟然敢与外族勾结妄图内外夹击,这才是当今将义忠一府尽皆诛杀最根本的原因。皇后见当今颇有意气,不由劝道:“即知平安州不妥,圣人提早防范便是,不值得为小人气坏了龙体。”

对呀,现在自己头上压着的那座大山已经彻底推倒,自己想怎么换人便怎么换人,又何必再如以前一样畏手畏脚。当今笑对皇后道:“多得皇后提醒。”

皇后哪儿敢居功:“幸亏圣人早发现平安州守将不臣之处,如此才能算无遗策,臣妾不过是妇人见识,哪儿能提醒圣人。”

“皇后不提,朕都险些忘了那个从平安州来报信之人,也是沈越发现的。他小小年纪见事倒还分明,又有护驾之功,竟似朕的福星一般。”

皇后见龙颜和悦,也跟着凑趣道:“这都是圣人感化之功,才有沈越恰逢其会。”

“那平安州之人进京非止一日,还曾联系过贾政,他怎么就没这份眼力?还是沈越自己心思机敏。”心里认定沈越是福星,皇帝越想越觉得真,将沈越自进宫做画后的事儿件件想来,竟不光自己,就是太后也跟着受益。

因向皇后道:“这沈家的女眷都在宫中哭临,皇后多照应些。朕见沈越对林如海也颇尊重,就是林如海之妻,也可给些方便。”

皇后听了应下,又向当今道:“那贾元春是母后赐往义忠府上的,如今又处置了她母亲,是不是要向母后禀报一声?”

当今不在意道:“那个贾元春,自进了母后宫中,一向觉得自己不得志,处处摆出委曲求全的姿态。也不想想自己只是五品官儿之女,能得幸服侍太后是多大的体面,倒还觉得委屈起来。殊不知母后天天看她端着面皮,这心里不痛快更多呢。当年她不就想去义忠身边吗?所以母后才让她求仁是仁,将她赐给义忠之子。”

若是贾元春或是贾母等人能听到当今这番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贾元春被赐义忠府里,竟然是为了这样可笑的理由。可惜上位者翻手云覆手雨,并不是她们能猜度的。

沈家女眷们自得了皇后娘娘额外照看,心里不是不打鼓,皇后如此一打压一抬举,着实让人摸不清喜怒。倒是有些人嫉妒贾敏竟然得了侯夫人超品诰命,看着贾敏娘家人被皇后赶出宫去,不时说句把酸话,却见皇后娘娘并没有迁怒贾敏之意,不得不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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