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任看沈尚书信的时候,就没有蔼哥儿那么轻松。此信是半个多月前沈尚书写的,并不是特意回上次沈任关于蔼哥儿离经叛道的问题——沈尚书写信的时候,还没有收到沈任的信。
信里说的都是京中的局势,当然也有府里各人的情况。不难看出,沈学士致仕对沈尚书还是有些影响的,好在他为人一向并不强势,在各方之间也能周旋。
“来人,把蔼哥儿叫来。”沈任向外头吩咐一声,外头就有人快步地出了院子,不一会儿,蔼哥儿快步进来:“请二爷安,二爷唤我?”
沈任把自己手里的信向胖儿子一递,自己在灯下打着腹稿。蔼哥儿看过之后,轻声问:“老爷如今管着户部,这官员们纷纷向国库借银子,老爷一人不驳,怕是?”
见他别事不理,只关心这一件,沈任挑了下眉毛:“圣人体恤臣子,怕臣子们不能好好过年,特意留了口喻,老爷这个户部尚书也只得听从。”
蔼哥儿把信重新看了一遍,是为了用这个时间想下面的话怎么说。他是看过原著的人,知道十几年后登位的皇帝,不会放过那些借债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借此一起收拾把债放出去现任户部沈尚书。
蔼哥儿想想也替下任皇帝憋屈的慌:做皇帝的为了银子,不得不想出用宫妃省亲的法子摸清各家家底,可见对大臣不信任到了何种程度。若是自己手里有银子,何必做这样史笔留书之事?当皇帝的惦记臣子家的银子,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要是他的话,不能收拾自己的老子,还不能收拾替老子办事的臣子?
一朝坐上龙椅,不用管办事的臣子是不是迫不得已。
“圣人下的只是口喻。”蔼哥儿重新说道:“也只是体恤那些俸禄过低的官员。要是人人借银,一旦国库空虚,有人说老爷监管不力怎么办?”
沈任满意地点了点头:“纵是口喻,还有史官和起居注呢。再说也不会人人都借,大臣们还是要体面的。这几年国库充盈,哪儿来的空虚之说?”
要体面?蔼哥儿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先生前日还教过我,黄金红人眼、钱帛动人心,让我把东西握在自己的手里。圣人难道不怕朝庭万一用银子,臣子们无钱还帐?若再有外族犯边之事,国库无银该怎么办?”
“胡说!”沈任先向外看了一眼,院子里静悄悄的并无人走动,才喝斥道:“什么话都敢说,这是你小孩子家该操心的?”他不得不借着训斥蔼哥儿掩饰自己心里的震惊。
蔼哥儿不再说话,可还是对着信看来看去。
沈任从他手里抽出信来,自己也是越看越惊:沈尚书信里指出的几个人,都是家中有人或亲戚在扬州或是附近府县为官的。这样家有外任官员,除了例行的冰敬炭敬,大都会借地利之便,挂奴才的名做些营生,有地方官罩着收益自是不俗,很可以补贴本家。结果却还要向国库伸手借银子,沈任再看还一脸沉思的蔼哥儿,摇了摇头。
这是个公然说自己不学为官之道的,对朝庭之事倒如此敏锐,哪儿象一个过年才六岁的孩子?难怪老太爷明明答应他不必学,还是要让他得个功名。沈任轻敲了下桌子:“此事不可与人议论。”
蔼哥儿点点头,见沈任再无别话,无声地躬身而出。
摘出一个沈学士竟然还没解除沈家将来的危机,这让蔼哥儿多少有些挫败感。沈尚书是绝不可能在沈学士刚致仕的情况下,接着乞骸骨的,那样只会直接让现任帝王疑心。
叹一口气,慢慢走两步,再叹一口气,慢慢再走两步。直到重新回到自己的院子,蔼哥儿也没想到什么化解的法子。只好自我安慰还有十来年的时间,说不定到那时沈尚书早已经不任户部尚书,或者自己已经借书画有些声名。
明知是自我安慰,蔼哥儿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过他还是让双平把他这些日子得的表礼都拿出来,要亲自看看自己的小金库有多少东西。
男人们送的表礼与太太们送的不一样,没有金银锞子或是尺头那样的东西,多是玉佩、文房四宝、名家法帖之类。而沈任看似官职不低,可上头还有一位知府,所以蔼哥儿得的东西不如杨仪的那么贵重。
就这拿出来一点算,依然不少。光是说得上名头的砚台、纸笔就有十数样,玉佩更多要有个二十多块,名家法帖倒不多,只得三五本。
蔼哥儿最在意的是那些玉佩,他拿起一块细细端详着,又问双安:“这样的东西好不好出手?”
双安直接给自己家的小爷跪下了:“公子各样东西进出都有帐目,少了一件奶奶那里的嬷嬷们都得扒了小的的皮。”
是了,自己有了院子,进出就有了帐目,双安就是管着他进出帐的。房氏的得力嬷嬷,也会不时地替她前来照看一下,怕小厮们淘气坏了东西,或是有眼皮子浅的行偷盗之事。
蔼哥儿也只是问问,没好气地向双安道:“起来,真用到你的时候除了下跪,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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