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之青丝飘垂在脑后,身上披着雪青色绣红梅的披风,扑进陆修元怀里。
陆修元没料到小姑娘这个时辰不仅没有睡着,还精神抖擞的像个小炮仗似得冲击了他怀里。
他身上寒气重,本不该有她这么抱着,可他发现昏暗的烛光下,姜杏之眼眶泛红。
姜杏之仰着粉白的小脸,双眸噙着泪光,精致秀气的鼻头也红彤彤,要哭不哭,满眼的委屈。
细弯的黛眉轻蹙,嫣红丰润的菱唇微微撅着,发出一声哭腔。
陆修元心里一沉,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掌扶着她的肩膀,低声问:“怎么了?别哭。”
片刻间脑中已经飞快过了一遍承安伯府发生的事情。
先前他应了傅坤会去参加他的婚宴,今日自然也去了承安伯府,只是男女分席,男客在前院,女客在后院,因此并未寻得机会相见。
但在傅坤府上,他也另派人护着,她应当没有收委屈,难道是回来后发生了事情?
陆修元语气虽然温和,但眼神却凛了起来。
得到陆修元的关心,姜杏之像是找到了依靠,眼泪嗒嗒掉落:“呜呜呜——”
低声呜咽,道不尽的委屈。
陆修元脸色骤然阴冷,胸腔已经涌上戾气,指腹抹开她的眼泪,把她紧紧地拥入怀里,抚着她的脑袋,抬眸看向不愿处的阿渔:“传初一十五。”
阿渔被他眼神吓住,提着灯笼的手指猛地收紧,慌张地点头,撒腿往外跑。
姜杏之打了个哭嗝,从他怀里抬头:“不,不用,我没事儿。”
阿渔被她喊住,这才想起她是她们姑娘的侍女,自然要听她们姑娘的话,朝着陆修元屈膝,提着灯笼退了出去。
关上门,拍着心口,方才陆修元的眼神让她还心有余悸。
咦~好吓人。
阿渔坐在茶房里,望着院子,看见披星戴月深夜才回家的蒲月,招手她跟前。
蒲月仰着高傲的猫头不理她,走到正屋前,扬起爪子要推门。
阿渔眼疾手快地从茶房跑出来,抱住她胖胖的身体,强制性地带她离开。
“那人在屋里呢,你怕不怕?”阿渔抱她坐在火炉前烤火。
果然,阿渔明显感觉到蒲月的猫身僵了一下。
阿渔嗤嗤地嘲笑她,笑过之后,又佩服起她,顺着她的毛发:“还是你看得明白,有眼色。”
姜杏之一句“我没事”说得千回百转,可怜极了,哪里像没有事情的样子。
陆修元俯身,视线和她平齐,看着她。
姜杏之手背擦去眼泪,抽抽哒哒的,哭完之后的眼眸波光潋滟。
直觉告诉她,不能让道长知道这件事,而且她的羞耻心作祟,说出去太丢脸了,她难过几日就能过去了。
姜杏之这样安慰自己,抽泣着逼退眼里的泪意,睁大眼睛回看陆修元,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杏之,别让我担心。”陆修元沉着嗓音,目光也不像以往那样温和,很是严肃,但眼里的忧心怎么都藏不住。
姜杏之最受了这样的眼神,刚刚退却的泪意又返了上来,瘪瘪嘴巴:“呜~我好惨啊!”
陆修元却品出一丝不一样的感觉,事情可能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姜杏之坐在陆修元身旁,低着头耳根红红的,手指头在他袍子上扣一扣,犹豫了半响,才小声羞涩的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告诉他,不过她没有好意思说她后来还追加了赌款。
说完咬着唇,眼巴巴地望着他。
陆修元像是听错了一般,闭眼扶额笑了一声。
猛松了一口气,他万万没想到,小姑娘会是因为这个而伤心。
是他不曾想到,小姑娘生活这么“丰富多彩”,竟然还学会赌钱了。
姜杏之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懵懵地眨巴眼睛,痛心疾首地道:“好多钱呢!”
她都这么可怜了,道长干嘛还要笑他。
陆修元实在忍不住,轻笑着俯身亲了一口她的额头,真是个小可怜。
姜杏之茫然地用手碰碰被他吻过的地方,平滑净白的额头上仿佛还残留着一丝他薄唇的温热,心里有些甜蜜。
不过更多的还是赌钱赌输了的倾家荡产的难过。
的确在小姑娘记忆中,郑国大长公主现在应该在回别宫的途中了,但不久前他提醒了傅坤,让他多注意大长公主的身体,在儿孙的极力要求下,大长公主这才留在了汴京城。
如今想来,小姑娘是因着他干预,才输了银两,是因他受了委屈。
低眸看着姜杏之撅得能挂油瓶的嘴巴和依旧泛着薄红的眼睛,陆修元好笑中多了一丝愧疚。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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