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震虞对着镜子整理好服饰和官帽,深吸一口?就?门,临走之起来一件事,又嘱咐道:“若是你妹妹来,你?她给我扣在府里,不许她动一下。”
邵揆愣一下,还是点点头。
英国公请求面圣,不?他所料,他脚递折子,后脚便选召。
这说明他来得正是时候。
他脚下不停,几乎是风驰电掣的赶到两仪殿门口,但是还没等走进,脚步却突然停住。
眼大内总管康李十分殷勤的为一人掀起厚重的毡帘,这人是位身穿华服,披着银狐皮披风,姿容非凡的少女……或许该称作女子,抱着孩子,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从殿门口?来,看到邵震虞时似乎也有些意外,向身边的人摆摆手,往他这边走来。
这是自邵循进宫后,英国公第二次见到长女,上一次她怀中的孩子还尚在母腹中。
邵震虞有一瞬间的愣怔。
上一次他见到的女儿是在皇帝面,那时她双目含情,是个饱受宠爱的少女模样,充满信任的全身心依赖着皇帝,见到他后眼中几乎看不见其他人,包括自己这个父亲。
当时那一面给邵震虞带去不小的冲击,他在惊讶于皇帝对邵循的宠爱的同时,其实更惊讶的是看到一个与未进宫完全不一样的女儿。
他或许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因为这个孩子太懂事,完全不用旁人操心,所以对她的关注远不如小女儿。
就像是他的妻,美丽,柔顺却也没有什么主见,端庄如同世上任何一个大家闺秀。他当然爱她,爱与她的结之情,爱她的美丽温柔,但是这样的爱如同她的人一般中规中矩,既不长久也不深刻,再她逝世后便渐渐消散。
邵震虞当时二十?头,是个心存热血的青年,对着刚?生的女儿是一种深切的怜爱之情,她那样弱小辜,在自己怀中哭得声嘶力竭,似乎?生就能察觉到生母的离世。
他作为父亲的本能驱使他所思所虑?在为自己的孩子着,因此毫不犹豫的同意继娶妻妹的提议,或许也是为延续两家的姻亲关系,但是确实有很大一部原因是为让初生女儿能得更好些。
但是之后生太多事,有太多东西比一个婴儿重要。
继承人的教养,新娶的已经培养?感情的妻子,一胎双生却天不足的双胞胎儿女。
最重要得是父亲的离世,那真是天塌地陷一般的感觉,支撑邵氏甚至大周朝的脊梁断一根,他不知皇帝丧父是是个什么心情,但是就邵震虞自己,没有一点继承爵位,自己当家作主的喜悦,而是感觉有天那么重的担子猝不及防的砸在肩上,充满慌乱和恐惧。
他有这个能力么?继承从父亲那里得来的战不胜的英国公号,为大周驱除南虏、威震漠北?
他没有。
所以家族和朝廷的重担几乎压的他喘不?来,父亲的荣光不再是骄傲,而是压力,他从一个心存柔软的青年以最快的速度变以利益为的英国公,全副的心神放在延续家族,策兵征战和在朝堂立足上面。
十几年去,他已经变一个面目可憎的将军与政客,而当年的尚在襁褓的女孩儿如今却以为人妻、为人母。此刻像他当年抱着女儿一样,抱着她自己的孩子,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她不像在家中时的沉默端庄,也不在皇帝面娇软含情,她美丽而凛然,目光像是柔软的丝绸包裹的刀锋,温和中有着让人战栗的意味。
与她的母亲完全不同,甚至与邵震虞自己也没有相似之处,应要找到类比的话,那便是如同皇帝本人一般踏着常人完全难以企及的?息与居高临下的声势向他临近。
这让邵震虞比清醒的认识到眼的女子不是自己的女儿,她是皇帝的半身,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天子笼罩其上的权威。
邵震虞深吸一口?,恭敬而郑重的躬身行礼:“臣,拜见贵妃娘娘。”
邵循微微抬手,示意他平身,等他直起身子之后,语?平静的问候道:“父亲安好。”
父女俩谁?没有开口,邵震虞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定格在邵循怀中的七皇子身上。
这是邵震虞的第一个孙辈,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养在深宫中的外孙。
赵言枢没有哭,他有些专注而好奇的看着眼的外祖父。
邵震虞也在看他。
这孩子有着与皇帝如?一辙的眸色,但是眼型与轮廓是属于邵循的……或?说是属于邵氏的。
或许真是血缘亲近,邵震虞在孩子的脸上甚至找到与他自己相似的地方。
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这是赵氏与邵氏血脉融合所得的皇子,是与他血缘相近的外孙,严格来说,他与这孩子的血缘亲近之处与帝不相上下。
邵震虞抬起头看向邵循,但是邵循没有说话,只是任他打量着怀中的儿子,等他抬起头时,轻轻点头:“您若要面圣,就请进。”
邵震虞原本因为途未卜的忐忑奇异的消失,他,论如何,他已经为家族寻找到一块立足之地。
“阿循,”他看着长女,唤她的字:“有什么要跟为父说的么?”
邵循的神情一如往昔,她几乎没有犹豫,声音缓慢而及其稳定:
“请您勤于王事,一切……以陛下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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